海星酒店并不是东海市最好的酒店,不过凤落桐对于吃穿住行向来不太讲究,一切本着就近原则,就在这家周围比较荒凉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他急需要一个暗惊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好想想与石青峰见面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看看能不能理出些头绪来。
826房,顶楼的一个套间内,凤落桐正坐在客厅的一把软椅上,一手搭拉在包裹着白色棉纺布的扶手上,另外一手的拇指和食中二指没有规律的轻微捏错着。动作间,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丝晶亮的色彩,而当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到这丝晶亮的时候,便会闪烁出五彩光芒,十分好看。
客厅面积并不大,一个小茶几,上面摆放着卷纸、茶杯、茶杯等用品,靠墙的地方是一排三人座的沙发,布艺沙发上面同样包裹着粗糙但触感舒适的棉纺布,唐琬坐在沙发上侧对着凤落桐,而凤落桐则是靠着窗,面对着房门,眼睛眯着,眉头皱的紧紧的。
窗帘开了一丝缝隙,一线极亮的日光从凤落桐的头顶斩落地面,在暗沉的地毯上留下一抹鲜亮的红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而豪车带来的酒店热情如火并未给凤落桐太多的感觉,反而是查酒驾的经历让他到现在仍然难以心平气和,一想起来,背后就会泛起一层冷汗,不过好在忽悠过去了,而昆虚真气在关键时刻的“干劲儿”,也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惊喜。
凤落桐轻轻扭了扭身子,本来中心在左,现在将之移动到后背处,感受着后背的冰凉,他不由得有些难受,而更难受的却是唐琬那张隐藏在昏暗中的目光,凤落桐敏感的察觉,她的目光火辣辣的,且十之八九的时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就算偶尔转移一下,也不过是直愣愣的盯着某一个物体太久的舒缓罢了。
“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唐琬咕哝了一句,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凤落桐脸上移开了一下,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作为民国团队,在东海市自然有水面下的组织,而到达酒店之前,他们醒来之后,爷爷便与凤落桐耳语了几句悄然离开,奇葩的是凤落桐这样一个作为受害者的存在,竟然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更是很大方的出钱,开了房。
“谢谢你!”凤落桐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有些头痛了。唐琬的目光与当初的云落影何其相似,只不过前者更加温婉、含蓄,更有种含苞待放,待君深入的意味。不过唐琬的目光中,却有着极其狂暴的攻击力,不计代价的火爆。这种目光,让凤落桐隐隐有种畏惧。
在凤落桐心中,唐琬并不是让人讨厌的女子,长相一流,身材更是好的离谱,皮肤白嫩的太不像话,尤其是在荒山上,堂屋内的紧要关头,这丫头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爷爷,将“女儿香”的解药偷偷的给自己闻······
好感,甚至有些感动,可背负太多,如何言爱?
这是一个一旦爱,便不顾一切的女子,而这样女子,凤落桐不忍连累,不忍伤。在没有解决自己的事情之前,在心中仍旧有云落影的影子时,他实在不愿意与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女子发生焦急。
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房间内,凤落桐的突然开口让唐琬吓了一跳,随后面色一红,双手有些手足无措的互相揪扯、折磨着,讷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唐琬说:“你手中拿的,是衣兜里的那些小针么?”
此时凤落桐指尖又出现五彩的光晕,唐琬顾左右而言他,对于一个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的一句“谢谢你”,她实在有些缺乏处理经验。
“摁!”凤落桐轻轻应了声。
“能给我看看么?”唐琬一方面有些好奇,一方面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这个自己引起的话题进行下去,以便冲淡空气中静静流淌着的淡淡的尴尬气氛。
凤落桐没有说话,拇指与食指轻轻搓了一下,下一秒钟,那根五彩光晕的就出现在唐琬纤长、白嫩的手中。无意间,凤落桐又炫了一把技术。
“真漂亮!”唐琬轻轻捏起这个细长晶莹的针,对着灯光,如同梦呓一般。
可能这个时候,作为男方说一句:“送给你了!”,顺势挥挥手,基本就已经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了,而女方含羞收下之后,接下来在这个独立的,幽暗的,暧昧与尴尬气氛流淌的酒店房间内,很大可能会发生一些不能说的浪漫故事。
凤落桐似乎也被气氛所感染,一股冲动从心中冲上喉管,可到最后却化为一声压抑而深沉的叹息。
唐琬的目光暗了暗,随后站起身,走到凤落桐的面前,将针递给他,而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凤落桐那双好看却忧郁的双眸,彷佛陷入进去,无法自拔。
凤落桐的手轻轻的划拉了一下,似乎只是在空气中的一个无意的动作,那只手,不光离唐琬的手有段距离,就连针都并未挨上,可不知怎么,那针便突兀的从唐琬手上消失,彷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与之一同放空、变痛的还有唐琬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凤落桐硬气来的心肠,差点因唐琬憔悴、失落、伤心的表情而崩溃,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
敲门声间隔时间不长不短,约二秒一下,却敲起来没完。
“是爷爷!”唐琬低呼一声,随后蹦跳着去开门。瞬间满血复活了一样,蹦蹦跳跳的,说不出的青春活力。
凤落桐望着唐琬的背影不由笑了,而心中对这个女孩的欣赏却又多了一分。江湖儿女,多愁善感可以有,但不能过,而唐琬的自我调节能力无疑是超强的,这样的女孩,不光让人欣赏,还让人怜惜。
开门声,唐锄走了进来,凤落桐锐利的目光在唐锄脸上扫过,一下就发现他神色的不正常,脸色有些发青。
“组织联系不上了,个人账号也无法登录······”唐锄的声音很低,关好房门之后,站在门口未动,与唐琬低低的交谈着。
“我们被组织拉黑了?”唐琬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内江湖的网上,出现了追杀令!”唐锄声音很无力,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与火车上的装模作样天壤之别。
“追杀谁?追杀我们?”唐琬不由叫了起来,随后跺脚。他想从爷爷口中得出否定的答案。
唐锄没有说话,随手在口袋里掏出那包还剩一半的“云针”,拿出一支点燃,挪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只留下唐琬在门口神色变幻,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烟气逐渐升起,清雅好闻,如同带着纯粹烟草味的味道逐渐弥漫着,而一种紧张的气氛却在这种平静中不断升级加温着。
“大不了咱爷俩不干了!”唐琬怒声,可即便是发怒的声音,却依旧清脆好听,带着金属的磁性,充满纯真的味道。
“打不过,还躲不过么!”唐锄很没素质的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随后又点燃一支,气恨恨的咕哝着。
“是不是,也给我来一支!”凤落桐舔了舔嘴唇说,这老人家大模大样的抽自己的烟,还吃独食,真有些不厚道。
唐锄闻言一愣,随后讪讪笑了笑,似乎直到此时才发现凤落桐存在一般,将云针给了凤落桐一支,而凤落桐则不紧不慢的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个纯铜ZIP打火机,叮的一声,火苗出现,随后另外一股淡淡烟气升起。烟雾中,凤落桐望着打火机上面银丝镶嵌而成的一朵白云,一只孤凤图案发起了呆。
白云在灯光下闪烁着荧光,而那只孤凤,半边身子沉浸在白云中,头高昂,双翅高举,似乎与云同举九天一半,活灵活现的样子。
对于堂屋内的遭遇,在车内已然分享,对于这爷孙两个的此时的处境,凤落桐也报以极大的同情,对于二人的主顾,他也含蓄的问过,可这爷孙两个颇有职业道德的样子就是不说,凤落桐也很无奈。
半包烟就这样的没了!
当凤落桐将攥成一团的云针包装盒丢进墙角的垃圾桶的时候,淡淡说:“你们可以先去我那客栈避避风头。”
人生从来不由己,一入江湖岁月催!
追杀令的分量凤落桐是知道的,尤其是出现在内网上面,有着高额悬赏的。
可能无数内江湖的专业人士以及外江湖刺龙画虎的热血人士都已经开始或在赶来东海市的路上,也有可能酒店周围已然形成了看不见的罗网,这爷孙两个一出去便会莫名失踪······
凤落桐不愿意想,更想还唐琬这个清纯可人的少女一个“赠药”的人情,虽然这个赠药的举动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却让他感受到了亲近、温暖。
就为了这份温暖,他愿意帮这爷孙度过难关。活得太过冷漠就安全了么?
“好耶!”唐琬欢欣鼓舞差点雀跃起来。
“嘘!”凤落桐刚刚舒展的眉皱起,双耳动了动,随后望着门口的目光变得森冷起来。
片刻之后,房门突然轰的一声洞开,随后数把雪亮而细长的锋锐的光芒便如波浪一般翻翻滚滚继续闯入了房间内。
凤落桐手中蓦然五彩光芒大作,随后房间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吃吃的破风声,低沉的闷吼声不断。
三分钟之后,凤落桐手机电筒亮了起来,他蹲下身子,随手拉开一个轻轻呻*吟但无法动弹,四肢关节处都深深插着一根透明长针的黑衣不速之客们的面具。
面具下面是一张乌漆嘛黑的脸,彷佛被烈火焚烧过一半的面孔。
凤落桐伸出手指在其脸上搓了搓,不似易容了的样子。
“是隋炀死士!”唐锄的声音有些颤抖,而凤落桐的目光蓦然一动,似乎是很熟悉的名字。
半个小时之后,凤落桐悄然退了房,仔细检查了奥迪车之后,一行三人匆匆出发。而黑色的车汇入到车流中,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一转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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