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怅然若失

洛娅的表情骤然僵住,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在没有人发觉的状况下,她不断抽动着眉毛,面对着阿尔忒弥斯的地方,她发出一阵悠长地叹息。

接着,洛娅举起了右手,在空中无力地挥动。

“啊……阿尔忒弥斯,好久不见”

一边稀疏平常地打着招呼,一边却将回忆带向了远方。

那是一个曾经无比照顾洛娅的人,她就像最亲的姐姐一样陪伴在她身边无数的时光,但在最后,却背叛了她的期待。

然而,在那场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战役中,状若狂魔的洛娅疯狂地杀戮着无数的人,甚至无情地杀害了她的亲人[雅典娜]

所以自此,阿尔忒弥斯与洛娅彻底势不两立。

回忆结束,洛娅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一阵烦琐。

她呼了口冷气,然后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女人,就如同当时一样,洛娅还是当时的她,而阿尔忒弥斯却不再是当时的她。

“那还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阿尔忒弥斯愤怒的脸上爆起青筋,一步步地朝洛娅走来,脚下的地面不断被强大的原力挤压而裂开,最后卷起一圈爆风。

只见洛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迎着席卷而来的风暴,满头银发随风飞扬,但她并未感受到任何阻碍,反而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望向了远方,她丝毫不打算回应阿尔忒弥斯的愤怒。

仿佛彻底被洛娅心不在焉的表情给激怒了,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汹涌的原力不断在掌心压缩着,迸发出璀璨的绿光,最后化作巨大的风刃猛地朝洛娅飞驰而来。

然而,阿尔忒弥斯的那一击没有击中,或者从一开始就是击不中的,锐利的风刃将以毫厘之差偏过时,洛娅却主动将身体迎了上去,任由风刃割破了脸颊,缓缓溢出鲜红血液。

“你这家伙……故意的?”

洛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依旧愤怒无比的阿尔忒弥斯,她随手抹去脸颊溢出的血迹,然后又摇了头“这下……你满意了?”

“怎么可能满意,我们的恩怨可不止这种程度!”

听完,洛娅皱了皱眉,苦恼又担忧地叹了口气。

“我很忙,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哈?你以为你自己还走的掉吗?”

这时候,欧若拉慌忙走了上来,帮洛娅辩解道:“阿尔忒弥斯,洛娅来这里是有其他原因的,她并不是为了……”

“——闭嘴!!”

没想到欧若拉刚开口就迎来阿尔忒弥斯的破口大骂。

她恼羞成怒地指着欧若拉骂道:“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你早就背和他们保有联系,完全把那件事忘的一干二净啊!而且,你还嫌惹地麻烦不够多,不觉得自己该负多少责任吗?”

欧若拉愧疚地低着头,她紧咬着牙,深邃的眸子里充满毅然“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洛娅今天的到来确实是为了正事!”

“那么,我想杀了她,也是为了正事喽?”

“可是……”

“你给我闭嘴!”阿尔忒弥斯再次大吼,随手一击朝欧若拉挥了过来,尖锐的绿色光线宛如刀刃般飞射而去。

“不可以!”

洛娅急忙移动到欧若拉面前,为她挡下所有攻击。

“……你?”

“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那就尽管来吧!”

阿尔忒弥斯眼中闪过一丝凛冽,冰冷的杀气瞬间爆发出来,而当她看见洛娅那缓缓转动的鲜红右眼的时候,她的时间停止了。

洛娅的右眼散发着一股无比神秘的气息,她静静地走到阿尔忒弥斯的跟前,然后缓缓地向她伸出了双手。

这并非攻击,只见那股强大的威压持续冲击着阿尔忒弥斯的精神,最终渗透到了灵魂内部,勉强支撑着的意识缓缓消散,她的身体就像一片羽毛般倒在了洛娅事先张开的双手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呆滞着双眼,纷纷颤抖了起来。

从未亲眼见到过贤者之眼的夏洛克则震惊地张大了嘴巴“那是什么啊,竟然只用眼神就击败了阿尔忒弥斯?”

洛娅则有些懊悔,看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阿尔忒弥斯,认为自己没有触碰她的资格,急忙将她交给了欧若拉。

“我还是先走吧,我继续待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她一脸忧虑地看着阿尔忒弥斯的脸颊“那个,等她醒过来后,帮我说一声对不起……唉,还是算了,不说也无所谓!”

说完,洛娅顿时化作一阵风,消失在众人面前。

三人落寞地待在原地,发出怅然若失般的叹息。

————

完全没料想到阿尔忒弥斯会这么的愤怒,仿佛从五脏六腑中都流淌着对洛娅的憎恨,无论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再去述说。

原本还尝试扭转二人关系的想法也完全落空了,她们的关系如今已经恶劣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其实,也算能够理解,洛娅毕竟亲手杀死了阿尔忒弥斯的姐姐雅典娜,如果她经受同样的事情,恐怕也会恨之入骨吧。

不过,洛娅当时并没有真的要杀死雅典娜,虽然对神界的深恶痛绝,强烈的愤怒令她有些情绪失控,令她确实将当时已经无力抵抗的雅典娜的性命当作要挟,试探他们的底线。

不过,当时洛娅故意下手很慢,只要有人出手就必定会被阻止,甚至她自己也认为一定会有人来救下雅典娜,可惜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雅典娜逐渐化为灰烬。

当时的洛娅真的有种不顾一切地感情,既不在惜自己的生命,也会关心有多少敌对的人会死,所以才促成这一切。

那时的遭遇确实出现了很多悲剧,带来无谓的死亡,如果没有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不管雅典娜,还是尤莱亚……或许都不会死。

“糟透了!糟透了!真的是……糟透了!!”

洛娅捂着头不禁大骂起来,连着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她立刻抛去心中乱糟糟的想法,然后火速前往魔界。

“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一些!”

当一阵昏暗铺展向视野,赤色的云彩遮住了天空。

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无数由白骨砌成的山高耸而立,各种从没见过的魔兽四处横行,并传来一阵阵可怕的巨响。

不同于冥界的黑暗与压抑,魔界则充满无比的炽烈。

四面八方都充满着强烈的狂热,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像是无法控制自己沸腾的鲜血,汹涌的战意持续灼烧着神经。

洛娅尽力平息着体内的气息,然后缓缓望向四周,不过,毕竟是久别重逢才又来到魔界,洛娅不禁感到一阵清新感。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看来不太方便直接去找魔界王!”

魔界王平时会身处噬魔岭之中,作为魔界重地,周围的空间系数紊乱,只有各大领域魔王手持通界令牌才能够找到这里。

所以,如今已不再是空之超越者的洛娅光是要找到噬魔岭的具体位置就是个难事,所以还需要某一位魔王的指引。

于是,洛娅率先前往迦楼罗领域,她一方面想要与艾瑞克分享最近的情报,另一方面,她也想见一下许久不见的亚莉莎。

……

稀疏斑驳的光线透着耸立的巨树缝隙照进来,并位于一座巨大城堡外侧的阳台上,长长的白色纱帘在风中起落。

纱帘后是一间豪华的卧室,地面和墙壁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少女穿着简单的内衣酣睡,被子被她直接蹬下了床,胳膊、小腿和肚子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外,还有那头深红色的长发。

若是不考虑那糟糕的睡姿,这场面绝对让人砰然心动,少女睡得那么沉,呼吸那么匀净,睫毛长而浓密,在窗外照进的微光中,她的皮肤有种玉石般的质感,仿佛触手生凉。

就在这时候,几个手持拐杖的老者怒冲冲地推开门,当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脸庞抽搐了起来,顿时火冒三丈。

“——亚莉莎!!”

“干……干嘛啦!?”

红发少女在朦胧中被这阵怒吼吓醒,慌忙爬了起来,然后用被子裹住身体,当看见眼前的人影,脸色也忽然变得苍白。

“看来昨天教导您的东西真是忘得彻底啊!”

见故,亚莉莎不禁拉下脸,嘿嘿地傻笑起来。

“我太累了嘛,所以就不小心……”

“不小心?”老者摇了摇头,不由得深深叹息,他们冷冷地瞪着女孩“您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是故意给魔王大人找难堪吗?”

“没关系,只要有爱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老者们阴沉着脸,顿时都沉默了。

由于艾瑞克的坚持,长老团终于认可了亚莉莎,不过,既然要成为迦楼罗领域的魔王妃,就是立志要过王族的生活,每天都有安排地绝对紧凑的课程表,而这对亚莉莎来说却痛苦万分。

因为魔王妃就代表要成为魔王的代言人,至少要让下面的民众们心悦诚服才行,不仅要时时刻刻保持高贵靓丽,睿智性感,还要拥有能够与政界人士谈判的手腕与口才,而且,在魔王不在的时候,作为第二统治者,还要拥有能够领导众人的能力。

不过,这些基本礼仪对亚莉莎来说还是太难了,她就像是个与任何事物都格格不入的乡下女孩,每次都会搞得一团糟。

接着,在继续数落了一顿后,老者们也有些不胜其烦,让她好好反省,并告诉她下次授课时间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亚莉莎朦朦胧胧地眨了眨眼睛,在他们走后,立刻把他们刚说的话当作耳边风,随着疲倦感再次袭来,准备继续倒头睡去。

然而,当她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色身影,又急忙揉了揉眼睛,确认那是真实后,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了面前。

“洛娅!”

洛娅的嘴角抿起一丝微笑“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亚莉莎惊喜地伸开双手“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了,我超欢迎你的!”

“我刚好要来办事,所以顺便来探望你”

“顺便?”亚莉莎扭了扭剑,眼中泛起些微不满,不过很快就将这点繁琐抛去了脑后,几乎没有什么比再见洛娅更值得开心的。

“那个,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我也挺好的!”

“挺好?”

“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洛娅鄙视地狠狠盯着亚莉莎,反驳道:“你还不会以为我继续深陷过去,然后要死不活的样子吗……对了,关于那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就是……那场意外!”

洛娅别有深意地笑着,然后详细地讲述了时空崩坏事件。

为了修复时空,他们召集了来自过去的众人,好不容易击倒了敌人,而洛娅也得到了拯救,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

听完后,亚莉莎的内心极为震动,但同时又感到非常沮丧。

“为什么我当时不在那里啊,我好想见到过去的你们啊!”

洛娅呆呆地睁着眼睛,一脸汗颜地看着亚莉莎。

“算了,事情能够解决就好!”亚莉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好奇地望向洛娅“那么,洛岚呢,还跟你一起过来?”

“她……走了!”

“走,去哪里?”

洛娅脸色凝重地答道:“接下来会有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我和洛岚有个约定,必须等她一百年,她才会回来!”

“也就是说我们有一百年都见不到她!”亚莉莎张大了嘴巴。

“嗯,暂时来说……就是这样!”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

“我来找艾瑞克,和他谈论一下接下来的状况……”

“对了,洛娅,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亚莉莎忽然大叫。

洛娅慢悠悠地扭过头“……什么?”

只见亚莉莎的脸庞无比涨红,脚不住地在地板上磨蹭,而声音则变得比蚊子还小,她羞涩地盯着洛娅的眼睛。

“那个就是,我和……艾瑞克的……”

洛娅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急忙点头“啊啊……我之前听洛岚说了……你们两个的关系,总之,你能幸福就好!”

“不是那种程度的事情啊!”

亚莉莎咬着牙,脸忽然变得更红了,如月牙的眼睛充满慈爱,她扭扭捏捏地将双手捧住腹部,然后静静地盯着洛娅的眼睛。

“那个……其实我已经怀孕了”

洛娅顿时怔住,然后露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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