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或许因为喝了点酒,李凌这次睡得特别香甜,似乎又回到了地球的时光,不过在醒后,闻到这世界每次醒来都会闻到的汗臭味,把自己拉回了现实。他意识到,今天一定要好好洗个澡,清洗一下。
李凌推开房门,发现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老族长黑羽早已等候在外,笑容满面地招呼他去洗漱。一个简陋的木盆中盛满了清澈的冷水,但这对李凌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想在雪山上时都以雪洗脸。黑羽见李凌面不改色,心中暗自赞许,觉得他比秦雪的父亲强壮多了。然后两人就一起吃饭,早饭是一碗像是红苕的稀饭和两个野菜,看来这时代还很清苦。饭后李凌主动比划手势,表示自己要学习说话。黑羽了解后,本想自己教,不过想到今早,秦雪弟弟秦武已经两次来探望,他就有了主意,笑眯眯得答应了,于是,他领着李凌来到了秦雪家。秦雪家就在老族长家左侧不远,李凌看那房子格局和其他房子有些不同,小巧的门院被一道简单的门栏和围栏环绕。秦雪早已在远处窥见他们的到来,她站在那里,既想躲避又想迎接,身上的衣服比昨日的衣服明显要好一些,这却是她母亲以前留下的衣服。黑羽向秦雪提出了教李凌学习黑族语的请求,秦雪羞涩地点头答应了。李凌心中一阵欢喜,而黑羽则满意地离开了。在老族长面前,李凌总是显得有些拘谨,此刻见他离去,李凌不禁松了一口气。秦雪也趁机邀请他进屋坐下。
然而,当两人真正坐在一起时,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秦雪却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说话,而李凌则决心要好好学习。他拿出自己的小电话簿和一支小笔,准备开始学习。他本想使用手机,但考虑到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终还是放弃了。但他相信在这个世界里,笔和纸应该是普遍存在的,即便有些不一样对方见过也不会太惊异。果然,秦雪看到李凌的学习用具后,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但是秦雪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或者说是一个并不擅长教授外语的人。秦雪的教学方式让李凌感到有些困惑。李凌只得打断她的教导,用上了一个笨办法,他指着自己说:“我是李凌!”秦雪很快明白了李凌的意思也指着自己说:“我是秦雪。”李凌则巧妙地采用了她的方式,将自己刚才说的“我是李凌”中的前两个字换成了黑族语,这样,原本的“我是”就变成了黑族语的表达方式。秦雪一听,立刻领悟到了这种学习方法的巧妙之处。然后李凌又说“你是秦雪”“你是李凌”“他是秦武”“握手”“你好”等等简单的常用语。李凌作为一名大学生,李凌对于基本的交流用语还是有所了解的,和秦雪几次发音核对后,将每个字音符用拼音记下来,并附上对应的汉语意思。虽然李凌现在记忆力似乎超好,但是第一次学习这世界的语言,他丝毫不敢懈怠。随后,他们的学习内容逐渐深入,开始指向具体的物体,如桌子、凳子,以及自己的身体部位,如头、手等,一一学习其黑族语的名称。秦雪对这种学习方式也很感兴趣,到后来李凌都直接用黑族语发问:“这叫什么?”……
不觉间过了中午。李凌现在身体超好,倒不觉得饥饿,秦武一副眼巴巴的在门口已经晃了几次,李凌与秦雪只好暂时中断学习。秦雪吩咐李凌稍坐,自己则欲去准备饭菜。李凌也起身跟着说道:“我学。”秦雪本不想带李凌进厨房,不过看到他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回想起他上午那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终究难以开口拒绝。回想起自己儿时随父亲学习夏语的情景,父亲总是夸赞她聪明,而今与李凌相比,她却自觉相形见绌,她不禁怀疑自己太笨,自己父亲当年是否只是为了鼓励自己才那般夸赞。到了厨房,秦雪想到怎么招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全寨恩公的李凌。她心里咬了咬牙,打开米桶,把仅有的半桶的米打了些出来,又找来一种类似红薯的食材,准备下锅煮饭。秦武在一旁帮忙烧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然后秦雪就开始清洗蔬菜,应该就是房前那片菜地里的品种。每当秦雪拿起一样食材,李凌都在一旁问:“这是什么?”这样不断学习。这时候李凌看见了自己的木碗,一看,里面还有自己昨天接的虎血,似乎少了一些,另外还有一个碗里也有一盆虎血,应该是水袋里倒出来的,李凌走过去仔细看,居然还没有凝固,李凌知道这血的东西要吃就得吃新鲜的,久了要坏。李凌就指着这血对秦雪说:“吃这。”秦雪懂是懂了,但是她不会做,黑族的杀动物都是把血放了,不要的。昨天她只听说这东西好,也就带回来,结果让秦武喝,秦武喝了一点就受不了,直呼难以下咽;她自己也尝了点,实在太腥就暂时放那了。不过看李凌说要吃,尽管心中有些不舍,秦雪还是毅然决然地将那碗未凝固的虎血递给了李凌。望着秦雪递来的血食,李凌一时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秦雪不会做。于是,李凌笑了。秦雪看见李凌一笑,正不明所以。李凌轻声道:“我来做!”李凌把碗放下,然后就开始在秦雪的厨房里到处翻找,打开一个个罐子闻闻,手舔舔又放下,挨个的都搞了一遍。秦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悄悄的拉着姐姐的手,满心疑惑。秦雪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李凌经过一遍搜索,终于发现了一点点油,还是黑色的,盐倒有一些,不过是黄色的,还有两种香料。他先将两大碗血液倒入一个大木盆中,随后撒入盐巴,用一根这世界吃饭的木叉开始搅拌起来。渐渐地,那虎血开始凝固。秦雪这才明白这虎血不是直接喝的,秦武看到凝固的血,更是惊讶地大呼小叫,拉着姐姐的手说:“昨晚我那样直接喝不对。”秦雪也感到有些尴尬。此时,李凌正沉浸在回忆之中,思索着以往吃过的家常菜。血旺以前吃过的很多都是油辣毛血旺,味道很好,但现在明显没有条件,最后就想到直接清煮,并加入蔬菜和调料。于是,他又挑选了一些秦雪制作的蔬菜,准备就绪后,便跑到灶头处点起菜锅的火,这灶头和自己小时候老家的大同小异,不过明显功能要差些,烟囱更是简陋又小,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经过李凌的一番操作,一盆蔬菜血旺汤正式起锅了。秦武对此并无太多感觉,但秦雪却感到难以接受。在这个世界中,大夏国的文化与中国古代相似,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男子通常是不进厨房的。就算进厨房也就烧火之类,做饭炒菜这些都是女人做的。所以秦武这么大也只烧烧火。因此,眼前这一幕,着实让她有些懵然。在这世界,如果说一个男人会做菜,这绝对不是赞赏,而是鄙视,被视为没用男人的表现,就算自己父亲在心中那么伟大,和母亲那么恩爱,但是自己父亲也从未踏入过厨房半步。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李凌昨日斩杀凶猛的白虎,秦雪恐怕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李凌心生鄙视。然而,此刻秦雪的心境却异常微妙。秦武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当菜肴上桌时,他就贴了过来跟着闻闻,看着李凌闭眼品味,心中也生出了些许食欲。又想到昨晚喝的那么难喝,心中难免怀疑李凌是否故意做出美味的样子来骗他。然而,不过闻起来真的很香。
秦雪的厨艺不错,一闻就知道这道菜一定好吃,本来她准备做的蔬菜都被煮到了一起,她也没有再做菜。秦武吃得津津有味,而秦雪则在满腹思绪中结束了午餐。
下午,秦秦雪逐渐适应了李凌的学习方法,走出屋子,指点着周围的一切,向李凌解说。不久,便听到寨子外有人唱起山歌。李凌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黑族人背着箩筐从后山缓缓而下。其中还有黑土带着一群青壮,手持武器,还捕获了几只野兔。那位昨日为李凌斟茶的姑娘,正走在黑土前头,背着背篓,边走边唱,歌声清脆悦耳。尽管李凌不能完全理解歌词,但他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情感。李凌猜想,他们可能是去后山检查安全状况,并顺便采集秦雪昨日所采的药草。山脚下的人们见到归来的勇士们,也高兴地在寨内呼应着。秦雪今早本想一同前往,但考虑到自己的采集量已足,再加上对李凌产生的莫名情愫,她最终留在了家中。
李凌今日来到秦雪家,发现家中只有姐弟二人,寨子里的人也显得格外稀少。原来,他们都上山去了。借此机会,李凌好奇地问道:“秦雪,你的阿妈阿爸呢?”这是李凌昨天从小孩口中听到的称呼父母的发音。秦雪闻言一愣,随即神色黯然,低声诉说了一番。李凌虽然没听清全部内容,但从她的神色和某些词汇中猜测,秦雪的父母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李凌细心地观察到,秦雪与她的弟弟相依为命,生活并不轻松。尽管他们居住的房屋看似舒适,但家中的物品却显得稀少。回想起昨日,他还曾琢磨着给秦雪家留些虎肉,结果却因语言不通,最终全部贡献给了全族的分享。此刻,他又在尝试学习新的语言,却妨碍了秦雪采集药草补贴家用。他深感自己的决定不妥,因为他向来不愿意欠人情。这份自责让他瞬间失去了继续学习的热情。
秦雪注意到李凌心不在焉,误以为他被其他女子歌声吸引,心中不禁有些恼怒。李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看到秦雪的脸色不对,他连忙转移了话题,询问哪里可以清洗衣物和洗澡。今天他已经学习了很多,也需要巩固所学。秦雪见状,主动提出帮他洗衣服,但李凌却有些犹豫,婉拒了这份好意,因为那些衣物上还沾有血迹,虽然他之前已经简单清洗过,但并未完全去除。最终,秦雪给了李凌两个神秘的果子,并指了指外面的河水。李凌离开时,由于他还不会说后天,就微笑的道:“明天的明天见!”这让秦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凌回到黑羽家混了顿晚饭,简单的黑族语对话,让黑羽大为惊异。李凌看看天色已经朦胧,天冷外面基本都没人了,他就提着包袱,拿着那果子说去河边洗澡、洗衣。黑羽还给了他找了一套衣服替换,黑族人抗寒,以前常这样在河边洗澡,黑羽对此倒不在意。
李凌找了最靠下游的比较隐蔽处,开始用果子擦拭衣物。果然,果子产生了类似皂角的泡沫。他边擦拭边留意周围的动静,一切都很顺利。最后,李凌跳进接近零度的河水中洗澡。这冰冷的河水仿佛刺激了李凌的灵魂,让他回想起大学时代,与兄弟们冬日打球后,都用盆子接两三度的冷水从头往身上倒,大家“啊!啊!”叫的的情形,勇气与激情仿佛再次涌上心头。何况,如今体魄强健的他,自然不惧这点寒冷。经过一番彻底的清洗,李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之前的简单冲洗根本无法与此次相比。果然,去污还是得有像皂角的东西才有效果。李凌幻想着,以后在这搞个比较现代的小屋,自己搞个大石缸在后院泡澡等等。这次,他沉浸在自己舒服的小世界里足足一个半小时,直到远处火把的微光与人声交织,似乎有人寻找他,将他拉回现实,李凌才意犹未尽的收拾起来。原来,老族长见李凌许久未归,担心李凌的安全,叫了几个年轻人过来寻他。李凌口称谢谢各位,提着洗好的衣物往返回,他也换上了黑羽给他的衣服,虽然他的身高勉强达到了175厘米,但相比黑族人的健壮体魄,他的身体显得有些瘦弱。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但他并未在意,反而带着几分洒脱。在返回的路上,李凌与这些青年人边走边聊,互相认识。他们也很想与这位大英雄结交。虽然李凌新学的话语有些别扭和生疏,但是这让伙伴们也觉得有趣。
路并不远,李凌和众人往回走的路上,沿途的许多人家都纷纷出门观看。平时他们晚上也没什么事做,这又没有电灯,油灯和火把都是很少用的。前天,李凌与一群老者坐在一起时,大家都没有机会仔细观察他。而今天,李凌穿着的黑族衣服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感。虽然衣服看起来并不合身,但并不难看,反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李凌今天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用黑族的方法用头布裹起来。他的一头碎发三七分开,眉毛上挑,显得更加年轻独特。不少寨子里的姑娘今晚瞧见,眼睛都不由得发光,昨天看这大英雄似乎有些年纪大,又在一堆老头里隔得远无法比较,今年和这些寨里的小伙子们站在一起,顿时觉得年轻不少,且对比出李凌的与众不同来。
其中,黑土的女儿黑莺,就是一个眼光很高也很机灵的姑娘,就是她昨天和秦雪一起倒茶水给李凌,她的哥哥比秦雪大一岁,自己却比秦雪小一岁。她昨天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位大英雄到底长什么样。然而,当她近距离观察时,似乎也没怎么样好看。结果被秦雪误解了,互相还争着倒茶水斗气。因为黑土对秦雪的母亲一直有些愧疚,所以黑土对秦雪一直很照顾夸奖,自小就引得黑莺对秦雪有一种天生的莫名敌意。也可能是她俩的母亲之间的争斗还未停止吧。黑莺的家位于族长家的另一侧,与秦雪家遥遥相对。李凌与几位青年谈笑风生地从黑莺家门前走过,这一幕恰巧被黑莺捕捉。她愣住了,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因为,平时寨子里几个好看的壮实小伙,就连她那引以为傲的哥哥黑山,高大帅气,风采非凡。然而,当黑山他们与李凌并肩而立时,她竟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哥哥似乎成了陪衬,光芒被李凌所掩盖。对,李凌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黑族人从来没有这种笑,还有他那双眼睛那么明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一刻,黑莺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她忽然想起,前天秦雪的眼光一直都关注着李凌,甚至与自己争着为李凌倒了茶水。黑莺不禁思考,难道秦雪早已发现了李凌的非凡之处?这个念头在黑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不禁对秦雪有了几分比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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