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意外

李凌坐在山坡上恢复体力。并非他不能自己带着猎物下山,而是这段下坡路陡峭难行,携带重物比平地走更为费力,也存在安全隐患。同时,李凌还想借此机会反思,自己诛杀那帮白族人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回去后该如何调整自己的气质,至少不能像那画像中描绘的那般英武豪迈……于是,李凌暗自盘算,他要逐步转变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要么表现得粗鲁猥琐,要么文静内敛一些,唯独不可再展露英武之气。幸运的是,画像与他本人的实际相貌相差比较大,画师为了突出九公主驸马的英武气质,画的已经不太像李凌。

大约一刻钟后,李凌看到了黑山一行人的火把。他高声呼唤道:“黑山大哥,我在这里!”黑山带着一众兄弟终于发现了李凌。然而,黑山却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李凌变得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对他说:“黑山大哥,我打了一些猎物,但走到这里实在走不动了。所以请各位兄弟帮忙带下山,送到秦雪家。到时候,我会分一半的肉给大家吃酒!”众人看到木架上的棕熊和迷花鹿都震惊不已,黑山确认的问道:“全送到秦雪家吗?”李凌见众人面露疑惑,心中嘀咕是否自己表述有误,但还是坚定地点头道:“是的,到时候我分一半出来请大家吃酒!”黑山一听,反而大笑起来道:“好!好!酒是要喝的,这肉嘛,就不必分了!哈哈!”

旁边几位兄弟,起初一两个还面露不悦,但看到李凌如此勇猛,之前打老虎现在又打了棕熊和迷花鹿,他们心中觉得李凌是真正勇士,自己无法相比。当别人比自己强一点时,可能会妒忌对方;但当别人远超自己时,人们往往只剩下崇拜。而李凌心中仍在思考,如何向众人解释山上的事情,以及未来如何行事等应对策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刚结识的兄弟们似乎过于兴奋了。他们一路唱着奔放的山歌,那曲调颇有几分昔日电影里刘三姐歌声的味道。李凌浑然不知,黑山族有个习俗:男方求婚时,为证明自己的勇武,往往会猎杀一只猎物送给女方家庭。如果女方家里接受,便意味着同意了这门亲事。同理,一个美丽姑娘如果收到多个求婚者的猎物,那么,评判的标准往往取决于这些“猎物”的珍稀程度。尽管这种做法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将爱情明码标价,但在黑族这个偏居一隅、环境恶劣的地方,这样的习俗自有其存在的道理。黑族人认为,唯有越勇猛的人才能活得越久,也能更好地延续血脉。而黑族的姑娘们,内心深处也倾向于那些强健勇猛的男子,这是不言而喻的……

至于李凌,他此次打猎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感谢秦雪教会了他融入这个世界的语言,尽管目前交流尚显生疏,但他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二是想改善一下他们姐弟的伙食,帮助他们健康成长。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为自己挖了一个坑。

黑山对李凌的热情仿佛又上了一个台阶,他亲昵地挽着李凌的胳膊并肩而行。在黑山心中,李凌已然成为了自己真正的兄弟,甚至已是自己妹妹秦雪的未婚夫了!棕熊和迷花鹿的搬运问题根本无需担心,一群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想要承担这份荣耀。甚至有人对另一位同伴道:“老四,你上次都抬了老虎,这次让我抬抬吧?”经过各种语言攻势,最终成功换得了抬猎物的机会。而其他未能如愿的小伙子们,则有的负责在前面开路照明,有的则唱起了山歌,整个场面热闹得就像是一场迎亲仪式!

上面的热闹景象让下面的人看见,还唱起了情歌。起初,下面的人们还有些惊讶,但黑族人喜欢唱山歌,所以很快便沉浸在了这份热情的歌声中。当姑娘们听到黑山唱起那有点像求亲的情歌时,她们更是叽叽喳喳地互相询问:“你们这几天谁收到了求亲礼啊?”有几个收到求亲礼的姑娘,脸色立刻红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下坡的速度并不慢,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黑风寨的后门。这群小伙子并没有事先通报,因为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个被众人瞩目的机会,站在李凌和这些厚重的“送亲礼”旁,那一定是长光的。毕竟,多少年了,谁也没有拿出一头熊和一只迷花鹿作为提亲的礼物,这样的厚礼恐怕只有迎娶公主时才配得上。不过,大家都认为秦雪配得上这样的厚礼。只可惜,寨子里的小伙子们本事不够,无法赢得她的芳心。而李凌,他不仅说话和气、面相和善,又有本事为部落除去了白虎,因此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尊重。

当寨子里的人们看清这群人的阵势,以及他们抬着的两只猎物时,无不惊叹连连……寨门守卫急促跑向寨中广场欢呼道:“李凌回来了,他猎到了一头大棕熊,还有一头迷花鹿!迷花鹿啊!像是来提亲的。”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寨子。众姑娘听闻后,纷纷整理自己的衣裙,羞赧中带着期待地望向李凌一行的方向。就有人好奇地问道:“向谁提亲啊?”

“我只是感觉像,没问向谁提。”回答的人话音未落,就遭到了姑娘们不满的目光,因为,姑娘们心中都有一个甜蜜的梦想,勇士带着最厚重的礼物来向自己求亲,那可是一头棕熊和迷花鹿啊。而不少小孩子都向后寨门跑去,想先睹为快。

秦雪也幻想过李凌是向自己提亲的画面,却又很快摇头否定,因为她还没说对他说过这种习俗,李凌这几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学习,也应该不知道这习俗。李凌当然不知道,知道的话还真不会这样干,更不会选在这节日之时,他现在认为自己需要低调……

就在这时,队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广场,也解救了那位报消息的小子。众人抬眼望去,十二个小伙子抬着一个大架子,其上赫然躺着那头千斤重的棕熊与迷花鹿,缓缓步入广场。视觉效果震撼人心,那头棕熊虽然已死,但仍散发出一股凶气,让人心生恐惧。而那头迷花鹿,则是美丽得让人惊叹。据说,这鹿浑身是宝。

荣清和高进原本对李凌有些不屑,认为那什么不就是一个打虎的蛮子吗?但看到那头棕熊,他们也不禁心生敬畏。他们想象着,如果自己路上遇到这样的猛兽,恐难逃一劫。然而,迷花鹿的出现却让荣清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光。

黑山引领着李凌,将猎物置于姑娘们面前,随后轻轻一推,将李凌推向了人群中心。李凌虽然感到似乎有些不对,但他想起秉着尊师重道的理念,深入自己的心,他以前回老家乡下也看望过自己的启蒙老师,那感情是真诚的淳朴的,李凌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于是,他厚着脸皮站了出来,在周围老族长、黑土、师爷、高进等人的注视下。顿时,这群姑娘那表情可都十分精彩。

黑族的习俗虽然崇尚勇武选亲,但真正的感情却是在婚后慢慢培养的。因此,每个姑娘都尽量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希望能吸引李凌的注意。当秦雪发现李凌在人群中寻找自己时,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聪明地她隐约猜到会是自己,内心不禁感到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呢?他为何如此心急?然而,她的内心却又有些欣喜。李凌,一个典型的宅男,还从未在如此多人面前给姑娘送过礼物。这时,他有些羞涩的开口说道:“秦雪,这些送给你……”原本他还想说的是感谢你教我学习之类的话,但周围的年轻男女却立即起哄道:“收下!收下!收下!”这番热闹,让李凌的话顿时接不下去了。

秦雪看着李凌,内心矛盾不已,想答应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周围的姑娘看到秦雪犹豫,似乎不打算收下,纷纷起了心思蠢蠢欲动。这时,秦武急忙跳出来站在秦雪身边说:“我来替我姐收下了!”此言一出,众人哄笑连连。秦雪羞赧之下,轻轻一拍落在秦武头顶。秦武挨了一下,想到姐姐平时的严厉,立马改口道:“不不不,我姐不收了!”众人一时错愕,而秦雪情急之下,力度加重,又是一记敲打。秦武见状不妙,索性耍赖,滚到李凌脚边,嬉笑道:“李凌哥哥,我以后就是你的小弟了。”他这是挑明了要把姐姐“卖”给李凌。秦雪本想追秦武,但看到秦武躲在李凌身后,那娇羞中带着甜蜜的模样,实在美的不可方物。

黑族话和大夏话的区别并不大,基本就像普通话和云贵川的方言一样,所以这一切荣清和高进都看懂了。这就是黑族人的求亲方式,但李凌自己却并不清楚。荣清着急的是这迷花鹿百年难遇,看上去还很新鲜,且适合在这冬天保存,如果能得到它,作为贡品献给朝廷,或许能让高仁晋升为州官,他自己或许也能混个县令当当。而高进看着自己喜欢的美女,即将被别人娶走,心中焦急万分。经过一番思考,高进终于咬了咬牙,整理衣冠,风度翩翩地走向人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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