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西康人才何其多也

八王子等得败兵下来才得知,这伙贼人的首领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受了伤的刘旗更是咬道:“那侯方,定是昨夜杀出西门的领头人,他一人就杀了我们十余人,末将无能,不是他的对手!请殿下处罚!”夏建义心中暗想:刚才八王子还称赞刘旗厉害,转眼就被打败了。光有智谋没有勇武还不是没用。还是得看我大展身手,于是,他豪迈请缨道:“殿下,末将愿为殿下扫平贼寇!”

八王子点头赞许道:“好,但此时已过午时,众将士疲惫饥饿。饭菜已备,你们用餐后,再由夏将军主攻,刘县卫辅助!”分配既定,众人于山腰休整用餐。双刀帮贼人见状,厮杀了半日,连口饭都没吃上,更加饥肠辘辘。

侯方眼见这样下去不行,提议道:“老二,兄弟们厮杀许久,已无力再战,不如撤回山顶,分吃那只迷花鹿,也享受一下皇帝老儿的待遇!”侯成附和道:“好主意,兄弟们,回山顶吃迷花鹿去!”正用餐的官兵忽见山顶似有篝火燃起,片刻后,便听土匪们边吃边笑:“这迷花鹿味道果然绝妙,今日就算是死也值了!哈哈!”

山下官兵一听,确定是这伙贼人做的案子,那迷花鹿正被那伙贼人吃呢。八王子见状,怒视长孙敏智。栽赃嫁祸虽然是成功了,可是这珍贵的迷花鹿却被土匪吃了。长孙敏智知道自己的计划出了漏洞,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伙贼人狗急跳墙,迷花鹿虽然肉被吃了,但鹿角才是最珍贵的药材!可立即攻山,夺取迷花鹿……”

于是,官兵们匆匆丢下饭碗,立即开始攻山。这次,夏建义率领八十名亲卫军打头阵,虽然他们身着精甲,但也迅速将县兵甩在了后面。官兵们越过了被土匪遗弃的第二道关卡,直抵山顶最后一道险峻的第三关。这一关的石梯最为险峻陡峭,近五十度的坡度,高约五十米,且只有四米宽。夏建义一挥手,率军奋勇攀登,决心要一举拿下这伙贼人。

作为一名王室培养的武者,夏建义一直瞧不起这些地方兵,更准确地说,他瞧不起任何王族以外的武者。当夏建义率领人马,在那五十米长的石梯下缓缓举起盾牌,开始攀登时,侯方与侯成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亲卫军刚登至山腰,他们才射箭、投石。但可惜,这些亲卫军训练有素,盾牌相接,犹如一条身披鳞甲的巨蟒,凶猛地向关口噬去。土匪们的石箭,全都被一一弹开。

夏建义在心底冷笑:“这些土匪,哪里懂得帝国精锐的厉害?”眼见亲卫军步步紧逼,土匪们顿时乱了阵脚。侯成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个时辰,等天黑我们就能冲出去!小石块不行,就用大石头!你们几个,快去拆些大块的东西来砸!”土匪们一听,顿时都拼了命。侯方更是把关上左右两个石门墩子直接推了下去。这巨石威力巨大,瞬间将中间三列军士的前排七八人砸落。若非夏建义反应迅速,奋力用盾顶开巨石,恐怕整个队伍都要遭受重创!

被弹飞的石墩直接砸向了后面的县兵队伍中,几个倒霉的家伙瞬间被砸成了肉泥,进攻的节奏也因此一顿。双方再次陷入了拉锯战!但这次,挨砸的换成了王子的亲卫军。土匪们什么都往下砸,这让夏建义感到憋屈不已,却也只能指挥亲卫军由五列变为三列,继续向上攀爬。队伍上下距离拉开,减小攻击目标,防守自然出现了漏洞。但好在亲卫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最后这三十梯也只损失了五六个人,这还多亏了夏建义的勇猛,挡开了不少重物。

终于,亲卫军接近了关口。众人都以为,接下来将是亲卫军大开杀戒、将这些土匪一举歼灭的时刻。然而,夏建义的视觉角度却只看到,自己前面的两个亲卫刚做出标准的举盾格挡姿势,就被一把大刀连人带盾劈飞了出去,坠入了山崖!下面的八王子和众人看得真切,关口处站着一个大汉,手持一把一米多长的大环刀,威风凛凛。 在那狭窄的关口,四米的空间仿佛尽在匪首的攻击领域之内,展现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接连三位勇士尝试突破,却都被无情地劈飞,这一幕让亲卫军们都心生寒意。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是巧合,但几人都如此,无疑说明是对方实力的强悍。

终于,轮到夏建义站到了关口前。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全力抵挡匪首的攻击,再趁机冲上去一举斩杀这恶贼!然而,当他探出头时,终于亲眼目睹了那位匪首——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手持大环刀,已如猛虎下山般向他劈来。夏建义拼尽全力举起盾牌抵挡。

侯方见对方装束,便知是位将军,于是挥刀更加用力。顿时夏建义只觉左臂一阵酥麻,右脚所踏的石梯瞬间碎裂。整个人险些坠落,幸亏亲卫们早有准备,及时接住,否则夏侯义虽不至于掉入深渊,也定会狼狈不堪。

其实,论武艺,夏建义或许略胜一筹,但在气力上,侯方则更为强劲。加之侯方居高临下,兵器上也占了便宜,这才让夏侯义吃了大亏。然而,战斗并未结束。夏建义再次迎上,但接连数次被砍得抬不起头来,他脚下已可接力的石头。一个想上,一个想压,只杀得天昏地暗!一时间,上下观战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八王子目睹此景,不禁感叹道:“真乃猛士也!这小小西康人才何其多也!”他深知夏建义的武艺,两人曾一同接受过王室的秘密培养,这也是夏建义能成为他亲卫统领的原因。虽然那土匪占了一些便宜,但能数次压制夏建义,其刀法之精湛,也不容小觑。

夏建义心中憋屈至极。望着眼前那几乎要被劈碎的关口石梯,他心生一计:既然不让我上去,那我就挖出一条路来!他死死抵住侯方,命令手下开始横向挖掘。土石虽坚固,但总比整块的石头容易对付。经过两刻钟的努力,他们挖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凹地。虽然地方不大,且处于低势,但至少可以借力,不再担心被砍下悬崖。夏建义当先跃入,两个亲卫紧随其后,三人终于在关口站稳了脚跟。众匪见状,一时竟愣住了,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众土匪发愣间,又有两个亲卫跳了上来,侯方被夏建义紧紧抵住,而那些最前面的土匪,已经倒在了亲卫军的刀下。侯成大喊道:“兄弟们!拼了!大家都吃了迷花鹿肉,一旦被抓住,谁也活不成!”众土匪这才意识到,那迷花鹿可不是白吃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跪着死,还不如拼死一战!于是,他们居然发起了猛烈的反击。侯成武艺也不错,瞬间砍翻两个亲卫,将他们踹下山去。一个胖土匪受伤后发起狠来,索性抱着敌人一同摔落,还拉着几个垫背的。尽管土匪们拼尽全力,但仍敌不过对方精锐之师。虽然暂时顶住了对方的攻击,但每死一个官军,就会有三四个土匪倒下。就连侯成的膀子也挨了一刀。夏建义武艺比侯方更加精熟,一直压着侯方打,不时在侯方身上割上一刀。

这时,侯方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兄弟侯成也受了伤,不禁大吼一声:“吼!”他不顾夏建义的攻击,使出了拼命的招数。夏建义正得意于自己即将得手,准备慢慢折磨这个土匪时,却发现自己的刀这次实实在在地砍在了对方的大腿上。对方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闪躲或抵挡。紧接着,他发现侯方的大刀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前。夏建义下意识地举起盾牌抵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盾牌居然碎裂,夏建义被劈飞回那个坑中,势头不减。好在下面的亲卫及时发现并接住了他,却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亲军。众军只见夏建义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晕了过去。多半是看着自己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打吐血,气晕了过去!

众亲军见将军生死未卜,只得掩护着撤退。此时,山下的八王子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土匪竟然把他的亲卫统领劈得生死不知?刘旗看得也是心惊胆战,暗自庆幸那一刀没有劈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肯定会被劈成两半!

不说山下的惊异和对夏建义的救护。只说山上,经过刚才那惨烈的一战,只剩下三十五六个土匪,几乎人人带伤。侯成这时才发现侯方坐在一块石头上,左腿血流不止。他连忙跑过去给侯方包扎伤口。侯方叹息道:“老二,我腿不行了,走不了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 “趁天黑,你们就赶紧走。”侯成坚决地说道:“大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侯方怒喝道:“侯成,你别忘了你姓侯,难道想让侯家绝后吗?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把你带好,还拉着你做了贼,对不起爹娘!你还想让我没脸见爹娘吗?”

此时天色已渐黑,山脚下,夏建义被救醒,虽吐出一口血,但伤势并不严重。他只是觉得太过丢脸,怒吼着要连夜攻打山寨,声称已将贼首打伤,绝不能给土匪喘息的机会!长孙敏智也附和道:“我看上面,只剩二三十个带伤的土匪,殿下,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八王子犹豫地问道:“能否劝降?这可是个人才啊!”长孙敏智冷冷地说道:“杀害朝廷命官,抢夺朝廷贡品,任何一项都是灭族大罪。”他特意看向八王子,暗示这土匪头子收不得,若收了早晚也要出事露出马脚。八王子无奈叹息:“建义,这次你要小心行事。”夏建义得到八王子的命令,坚定地说:“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望!”

侯成还想再劝,只见山下官军蠢蠢欲动,夏建义再次率领亲卫军准备攻山。侯方大怒道:“老二,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侯成无奈,只能含泪带着十几个能下山的土匪,分了一些金银财物,与留下的兄弟们道别,从北面的暗路下山。留下的土匪个个伤重,行动不便,侯方给这些兄弟每人倒了一碗酒:“我本想带你们闯出个名堂,不想却害了你们,这碗酒,我敬你们!”众匪都一饮而尽,其中一个土匪说:“大哥,别这么说,我们不后悔。只恨那些狗官卑鄙无耻!”另一个土匪也附和道:“反正我们吃过迷花鹿,这辈子值了!我刚才还砍死了一个鸟亲卫呢。”其他伤重的土匪都大笑起来。

此时,官军距离他们只有二十多级台阶,这破烂的关口根本无法防守。一个土匪一口气喝完一碗酒,摔碎碗,对侯方说道:“老大,来生还做兄弟!”然后,他猛然转身,迅速爬到关口,纵身一跃,直接从山崖跳下!正奋力攀登的亲卫军早已严阵以待,一见有东西下来,立即举起盾牌格挡。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跳下来的竟是一个人。那土匪挥手乱抓,瞬间带着两三个亲卫军一同坠崖!紧接着,又有几人相继跳下,各自拽着几个“倒霉蛋”一同跌落,众亲卫军见状,都被土匪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得心惊胆战,爬得越来越慢。在平地上或许还能抵挡,但在这悬崖之上,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夏建义虽然暗暗佩服这些土匪的勇气,但绝不允许是建立在自己的头上。他走在最前方,就有两个伤重土匪跳下来抓他,想同归于尽。夏建义猛然劈开他们,两土匪惨叫一声飞落悬崖。最终,众亲卫军跟随着夏建义艰难地爬上了关口,只见侯方坐在石头上,左腿地面一地鲜血。双方都没有说话,侯方突然右脚一蹬,跳劈过来!这次夏建义早有防备,加之侯方伤重气力不足,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反而被夏建义瞅准时机,一剑刺中要害!侯方不顾插在小腹上的利刃,拼死冲向夏建义,企图拉他同归于尽!夏建义大惊失色,弃剑一闪,侯方只抓到了他身后的几个倒霉蛋,一同坠崖。

刀劈锋上的战斗戛然而止,没有一个土匪存活。然而,夏建义虽胜却无一丝喜悦。他麾下的亲卫军死伤三四十人,且大部分是重伤。而对方不过八九十个土匪,从战果看完全是输了。他突然想起,刚下去的时候还有三十多个土匪,这次上来只见十多个,而且都是重伤跳崖拼命的。夏建义心生疑虑,立即命令搜查。很快,亲卫军发现了下山的暗路。但冬日天黑得早,已经昏暗下来,往下望去一片漆黑,难以辨认踪迹。夏建义派几名亲卫军探路,准备沿路追击。然而,侯成已叫人拆了几处跳板,两名亲卫军没走几步便坠入悬崖,死得不明不白。

夏建义无奈,只得返回向八王子汇报。八王子闻讯,得知有部分土匪逃脱下山,立即派人搜索。但天色已黑,加之这里是双刀帮的老巢,哪里找得到土匪踪迹。长孙敏智进言道:“殿下,匪首已除,余贼已胆战心惊。逃掉的几个小喽啰已无关大局!不如收兵回城吧。明日一早,我们必须启程返回北塞,抗击外敌要紧!”夏建义本想说,胆战心惊个屁啊,我的亲卫军死伤四十余人。那可都是从禁卫军中精挑细选的。但今日的他,实在无颜与长孙敏智斗嘴,毕竟,今日的败仗太过憋屈!

八王子同样想到大事要紧,遂命令刘旗负责后续事宜,在周边搜寻残余匪徒。虽然找到了迷花鹿的珍贵鹿角,但他已无心去处理,只是吩咐刘旗将其与云雾芝一同上交朝廷,或许能借此免却责罚。随后,八王子率领亲骑,携匪首侯方的尸体回到了西康县。他们将伤亡的亲卫移交给了朝廷驿馆医治,而侯方的尸体则被高高悬挂在城门之上,以示惩戒。随后,八王子毫不犹豫地率队北上,对这个西康县,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八王子心中满是懊悔,他暗自思量:如果不杀高仁,或许他能得到一文一武两位人才。然而,这世界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长孙敏智出于妒忌高仁的才能,才给自己出了这个馊主意?八王子不得而知。长孙敏智和夏建义见八王子面无表情,也一路保持沉默,无人打破这沉重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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