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接下来的日子,频繁穿梭于铁匠铺与木工坊之间,与乌老及黑山团队紧密合作,将之前桌椅的订制和房屋修缮任务,都暂时搁置一旁。他的心思全然投入到了水车的研究中,期望在开春之前解决梯田的灌溉问题,确保来年的耕作与丰收无忧。自从众人去过李凌的新房,和见识过那些新桌椅家具后,黑风寨的居民们回到自家,望着那些陈旧的桌椅,愈发觉得不顺眼。李凌决定让木工坊暂时停止接单,这一决定引起了一些想要添置新家具、修缮房屋族人的不满。加之寨中流传着李凌会妖法,控制小孩挑水的传言,一群人找到了黑羽老族长,恳请他出面,要求李凌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羽族长遂派黑土前来探询李凌的近况。黑土一听此事,便笑道:“我这几天也问过我家小子,那小子神秘兮兮地说要保密,还说过两天就有消息了。他还透露,李凌打算把那次酒席上用过的一百套桌椅,拿出来卖给乡亲们,因为已经用过一次,所以只要成本价一两一套。有意者可先在我这里登记,随后直接去搬。”这时,另一位在木工房小伙的父亲也附和道:“是啊,我家那小子也是这么说,还说什么保密,真是气死我了!”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骄傲,显然是在炫耀自己的儿子也在木工房工作,并且这群年轻人现在已经掌握了一门技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老族长思忖片刻,见有这么多黑族人都参与其中,李凌一个人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况且再过两日便会有结果,于是安抚众人稍安勿躁,静待佳音。同时,老族长私下对黑土说,自己要两套桌椅,一套自用,一套留给秦武家。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报名抢购,生怕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尽管这些桌椅曾使用过,但上面留有李凌绘制的神秘数字符号,且价格比日后木工坊出品的新桌椅便宜一两。对于山里人来说,这些讲究并不多,更何况这也算是大户人家喜事用过的家具,沾点喜气也是好的。消息传开后,很快,一百套桌椅就被抢购一空。
后面赶来的想找黑土想办法,黑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如果急需,只能自己去寻求别人的转让。然而,真有人愿意花费二两五银子去求人转让一套。这是那家人贪图钱财,认为新的家具只值二两一套,而且优先供应给黑族人自己订做,能多赚半两是半两。可那位花了二两五银子的买家,一回家就被老婆数落了一番。他却振振有词:“你呀,真是不识货,这可不是普通的家具。这是李凌家做过喜事的家具,总共只卖一百套,上面还有吉祥符号呢。以后的编号就不一样了,这套家具可是有喜气的。即使以后做的再新,也没有这个好。你再多钱也难买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这话一出,他老婆赶忙出门向邻里妇人们炫耀,结果那些本想倒卖家具赚差价的人,瞬间打了退堂鼓。想买的人更是求而不得,最后加价到四两,还是没人愿意卖。害得那位卖家被老婆天天念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次日,天气晴朗,虽然依旧寒冷,却没有风雪。黑风寨的人们又看到李凌带着一群木工和乌老铁匠铺的人,在河边装什么东西。这些天可把李凌折腾惨了。虽然他知道水车的基本原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材料配件、轴承和传送带都让他伤透了脑筋。这机械活真不是拿刀随便砍砍,只要力量大、速度快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以前,李凌以为水车很简单,就像现在古城景区里都会有一个水车。但实际上,那些基本都失去了实用价值。水磨还相对简单些,但要将水送到高处的水车就复杂多了。传送带、轴承以及如何巧妙利用水力,都是难题。而且,李凌当初没有充分考虑山的高度。这河与他家的落差竟有近八十米。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般超市的电梯直线高度不到十米,而水车的斜面要更长。这八十米的落差,至少得做成一百米乘二,超两百米的传送带。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符合这种条件的材料。想象一下,装满了水的水车就像站满了人的电梯一样,没有足够的动力是无法驱动的。好在李凌拥有扎实的理科功底,遇到问题总能想办法解决。
最后李凌是又用了百两银子,买了黑风寨的千斤铁,尽管这铁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他拜托乌老继续打造铁链、轴承等关键部件。其中轴承滑轮的制作最为棘手,也是整个水车的核心。李凌为钢珠的打磨煞费苦心,并选用了油作为润滑剂。他特别叮嘱乌老,务必对此保密,并在外部包装上加以掩饰,使得它看起来就是一个木制轴承,内嵌一根铁棒。此外,李凌还设计了齿轮装置,以防传送带倒转。
李凌刚到手的黑土卖桌所得百两银子,便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然而,他的付出终究是有回报的。凭借李凌的研究和精心设计,乌老师傅的精湛技艺,以及黑山木工坊的全力协助下,制作出了一系列模具和水槽,终于没有让李凌的心血付诸东流。
当然,李凌还做出了重大的改进。原本计划直接将河水从大山峰山脚下提到自己房子外面的水池,现在改为先将水提到河道上游小山处的梯田。水经过小山上的平行水道流至主山峰。李凌又动员人力重修了后山腰水渠,通过在小山上建立平衡水渠,使水在大山的后山腰环绕一圈后分别供给后山和下游山的梯田。这样的设计不仅节约了一半的落差,只需三十多米的高度差,还大幅减少了装水的运送水槽的数量和大小(当然在水流量大时可以增加挂槽)。否则,那铁链可能承受不住或者使用寿命会大大缩短。此外,李凌还设计了利用水力的桨和人力塔踩来增加动力,因为仅凭那点水冲力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在上游山坡靠近主峰的地方建了一个水塘,并制作了一个人力踏踩水车以将水提到山顶。在黑风寨的人们看来,李凌已是挥金如土的“败家子”了,花钱请大家在山上开垦田地,简直异想天开。
经过两天的安装调试和几次失败,李凌又掏出二两银子,请众人帮忙清理送水口,一时间,私下里对他的嘲笑声四起,黑风寨的人们越发认为李凌精神有问题,是不是傻子。就连乌老与黑山木工坊的工匠们也有些灰心丧气,只有李凌,依旧坚持不懈地检查与测试。就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一声声清脆的“咔!咔!咔!”响起,那水车在李凌一定的踩踏助力下,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宣告了他的成功。
水通过水槽步步提升,最终倒入了山坡上的水渠之中。这一幕,令现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黑山和乌老更是激动万分,因为他们也参与了这一奇迹的创造,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孩童们欢声尖叫,而那些原本来看笑话的人,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瞬间飞遍了黑风寨的每一个角落,引得全寨男女老少纷纷向此地涌来。
当看到水开始流入他们当初建造的梯田时,大家都惊异莫名,那些曾经嘲笑李凌的人们,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意识到自己才是那最可笑之人。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些头脑聪明的人开始想到,李凌当初买山的时候,就应该有引水上山的办法了。又联想到秦雪为秦武购买的山头,以及黑山九个小伙子合买的山头,那些地方以后都将成为肥沃的良田。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黑土,又转向老族长,心中暗自盘算。黑土此刻感慨万千,李凌当初力劝黑山他们购山的举动,如今看来竟真是为黑山好啊。他差点让黑山错过了这个机会,李凌对自家孩子好啊,他对李凌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李凌买了几个山峰,但是下面这地形还有好几个山峰,许多人的目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购买山地,效仿李凌建造梯田了。好在黑羽和几位受益的家长,都表示这事回去再商量,众人这才暂且放下购山的念头,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水流与梯田。一旦发现有漏水的地方,就立即上前帮忙修补。整个寨子的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向李凌示好。此刻,谁要再说李凌是傻子,估计立马有人把他劈了!
此时,木工坊的人手接替了李凌的踩踏工作。大家看到李凌带着黑山,一人扛着一个奇特的工具走来。这个工具上面是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还有绳子套着一个木头圈,木架下面则是一个铁片。这个奇特的工具其实就是犁。李凌让人牵来了两头温顺的骡子,这里的骡子比牛还驯化得好。李凌计划用骡子来犁田,他看着第一块实验梯田的水已经浸过大半,就让黑山跟着自己学习操作。现在黑山对李凌佩服得五体投地,完全信任他。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奇特工具是用来干什么的时候,李凌已经准备好了。他把骡子赶进梯田,给骡子套上犁,然后拿着一根长小竹开始驱赶骡子犁田。
李凌犁的起步并不顺利,主要是因为他之前只是旁观过别人犁田。然而,当大家目睹他驱使骡子翻起梯田的泥土时,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此时,黑山也跃跃欲试,他迅速下田,以比李凌更快的速度展示了自己的技巧。这并不是说黑山比李凌更出色,而是因为他以前有过赶骡子的经验。尽管被黑山超越,李凌并未生气,只是提醒他注意边角转弯的技巧。不久,李凌将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乌老。乌老之所以以打铁为生,是因为他家里原本就没有多少田地,因此选择了另一条生财之道。尽管现在以打铁为主业,但他对田地仍怀有特殊的情感。在众人的羡慕目光中,乌老接过李凌手中小竹开始驱使骡子犁田。有骡子的帮助,人只需掌控方向和速度。
黑羽内心充满震惊和喜悦,因为他看到梯田和犁,能够彻底改变黑山寨的生活。他注意到李凌与秦雪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心中感到欣慰。而黑风寨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秦雪。当初她对李凌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实际上并没有特别的期望。然而,当她亲眼目睹这一奇迹的诞生时,她感觉到自己以前姐妹的各种羡慕,以前说自己是老姑娘的。现在都一致对着秦雪夸奖着:“秦雪妹妹,你真年轻漂亮呀……”等等,众多妇人和姑娘围着秦雪,有一话没一话的的夸。
而黒莺是最委屈的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回想一个月前,自己和秦雪姐姐还是姐妹,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然而,短短一月后,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之前的李凌勇猛打虎、做做家具这些还能理解。但是做这神秘的水车,她听都没听说过,就是整个黑风寨的人也没听说过,而能做到这事的人就娶了自己姐姐。更让她懊悔的是,她早已察觉到李凌的特殊,自己却没有勇敢的去争取。至少也应该不让秦雪得到李凌,那样才公平,她有些妒忌的想到。可惜这一切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接下来,最兴奋的要数那群小姑娘了。当她们瞧见那第二辆缓缓启动的人力水车时,尽管它的体型不及第一辆那般庞大,但是用来踩水上来,还是会省力的多。比起大伙儿每天不断地挑水,这水车无疑能更快地、更省力地将这个大水坑填满。虽然不知道家主为什么一定要灌满这个水坑,但是大家都想到或许自己挑水的时间不会多了吧。然后,只有聪明的老八和十三心里知道,这挑水活儿是不会少的,因为,如果真只是为了挑水灌满水坑的话,李凌怎么不请那些黑族大人挑呢?想来,李凌的真正目的,或许就是锻炼她们吧,想到此处,老八与十三不禁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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