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衰败的西康县

李凌与乌老黑山率领的五十多人小队,踏着蜿蜒的崖路徐徐而下,他们身后跟随着三十余头骡子,驮载着由首批木工坊精心打造的家具——桌椅柜,准备将这些家具运到西康县城销售。此次出行,黑羽和黑土有意让黑山历练一番,毕竟有乌老这位老人一旁照应,加之李凌的压阵,他们非常放心。沿途,他们顺着山势缓缓下行,小径多为石阶,李凌望着这条由自己带领团队亲手开凿的悬崖小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美中不足的是,这条路并未如李凌最初设想的那般平坦,能够用推车推行的标准;修路期间,李凌也试想用木头做一个简易版的鸡公车,但在缺乏橡胶做轮胎的情况下,这石阶路对独轮车而言并不实用,于是,李凌建议黑羽和黑土日后将部分梯路改为可以推车的滑道。尽管如此,黑风寨的族人们对这条路线已经非常满意,拉着骡子行走毫无问题。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中午时分,李凌一行人走完了四十里长的悬崖道,来到了黑风寨的水寨码头。

作为首次带队的首领,黑山异常兴奋。尽管乌老和李凌的声望和资历都比他高,但由于大家彼此熟悉且易于沟通,加上乌老和李凌都不爱管事,因此他们都非常配合黑山。走出路口,映入眼帘的正是李凌早先规划的水寨码头。黑山随即下令,让大家在码头稍作休整,吃过午餐。李凌离开短短二十余日,这里已焕然一新,几排简易却实用的房屋拔地而起,且有寨中勇士专门守护。木工坊的兄弟们正忙着摆渡新造的船只,这些船只皆出自李凌之手的设计。起初,他打算聘请下游两个庄子里的造船师傅,但听乌老提及西康县的船只不过五六米长,一两米来宽,李凌便打消了请人的念头,毕竟造船最初也出自木匠。于是,李凌安排木工坊中的能工巧匠在此自行造船。如今,黑风寨木材与铁钉充足,只要设计出合适的样式,以树油密封,铁钉加固船体,打造一艘十五米以内的船只并不是问题。这样的船只在这条河道中行驶恰到好处,再大反而不便了。

午饭过后,李凌与黑山、乌老一同弃了骡子, 将家具搬到六只船上,缓缓启动。为了确保安全,李凌让兄弟们穿上了特制的马甲,这些马甲由轻质的泡木所造,轻便且有浮力,毕竟山里人会水的不多,安全第一,就连李凌自己,也是半个旱鸭子。之前,李凌已亲自勘测河道多处,确认河心深度不过五六米,不算太深。为了确保首次航行安全,他更是在领航的船头安装了一个T形木架,作为探测前方水下暗桩的保险杠,毕竟这算是这片水域首次航行这样大的船只。李凌手持长杆在船头控制着方向,并指挥众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和速度。

顺流而下四十余里,左侧是刀劈锋山脚下的丘陵小平原,右侧则是连绵起伏的大山,沿途景色十分优美。过了刀劈锋不远,右侧的山势逐渐降低,但仍比刀劈锋这边要高。此时,一座村落悄然映入眼帘,乌老告诉李凌这是千家庄,再下面是赵家庄。李凌看到河南岸已经有农夫在田里劳作,显然,这里的春意比黑风寨更早一步到来。

一路上,河边的村民看到这六艘大船都惊慌失措,误以为来了强盗,边跑边叫,大声示警。而黑山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则兴奋的对着洗衣的姑娘们吹口哨,直到有人辨认出船上挂有黑风寨的图标旗时,他们才仔细打量起来,村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大船上的人是来自黑风寨,这让村民们感到非常惊讶,都在纷纷议论黑风寨的人怎么也能坐船出来了?黑族人都感到自豪和得意,今年每个族人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他们立于船上,腰杆挺得笔直,以前他们总是被其他村落看不起。但现在黑风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有了梯田、木工、悬崖路,还有这大船!一切都宣示黑风寨的蜕变与崛起。

李凌对黑山的嬉闹不予理会,只与乌老偶尔交谈,悉心聆听乌老讲述的点点滴滴。当船队再次引起赵家庄村民的震惊后,终于在夜幕降临前,顺利抵达西康县西南河畔,那里就是去年黑风寨扎营的地方。李凌教众人将船只稳妥固定,随后黑山安排人手就地扎营休息。然后,他派遣人前往西康县城城门报备。这是规矩,以免被朝廷误解为图谋不轨。

一夜无话,次日晨光初照,李凌察觉西康县城门出入者稀少,城外的田地耕种的人也很少,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当李凌与黑山率众携家具踏入城门之际,竟意外被告知需缴纳进城费。黑山怒火中烧,正欲争辩,却被乌老及时拉住询问详情。原来,自高仁县令不幸遇害后,新任县令一月前来此上任,颁布新令,声称为了守护县城的安宁与秩序,每位进城者均需缴纳一铜钱的费用,就连身高过一米的孩童也不例外。李凌见状,豁达地提议:“既然人人如此,我们也依规矩行事,进城再说。”

进得城来,李凌愕然发现,城内街道空旷,行人寥寥,且步履匆匆,似有不安。一行三十余人好不容易来到西市,却只见人影稀疏,往昔争抢的地摊空位比比皆是。黑山见状,喜上眉梢,迅速抢占三处摊位,岂料刚安置妥当,几位身着衙役服饰之人便上前宣称需征收摊位费,每日每摊十铜钱,并出示了新县令的手谕。若非李凌眼疾手快,制住冲动的黑山,派遣乌老前去交涉,最终撤去一摊,仅保留两摊,缴纳二十铜钱,至此,进城费和摊位费用已用去五十铜钱,令众人情绪很是低落。尽管如此,李凌与乌老商议后,决定当务之急是先售出家具。

摊位布置妥当,众人却呆立原地,傻等待顾客上门。原来黑族人就没有做过这种较大型销售。李凌不愿在这耗费太多时间,他决定亲自出面。尽管他从未做过销售,但他见过许多销售人员的工作方式。在这个世界里,他感觉面对的人似乎都是游戏中的NPC,因此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于是,他站出来打起广告,拿起铁板,敲响“铛!铛!”之声,吸引整个市场的人目光,随即李凌就高声吆喝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黑风寨得遇匠神传授神术,现做有八仙桌凳十套,天宫藏宝宝箱六只,大家快来看看,即便不买,看看也是福气!”

黑山与乌老等人瞠目结舌,对李凌的这番操作感到诧异。但这独特的销售方式立竿见影,周遭人群果然被吸引而来。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人见识过城中孙家木匠的产品,与之相比,眼前之物简直是天壤之别。看这桌面光滑如镜,平整无瑕,不禁询问:“这一套桌椅多少钱?”李凌笑答:“此桌一套,仅需白银四两。” “大柜二两,小柜一两!”李凌一声令下,直接将原价抬升了一倍。黑山与几位兄弟纷纷向他投去暗示,示意报价过高了。然而,李凌仿佛视而不见,继续高声宣扬:“瞧瞧这桌面,光滑如镜;再看这桌下面还有抽屉呢。西康县内,哪家能有如此精美的桌椅?如果哪家有喜事摆上十桌,定让全城人都艳羡不已!”此言一出,引来众人连连称赞,几个仆人打扮的人赶紧转身快速走了。然而,尽管围观者众多,真正愿意掏钱的却没有,毕竟这价格较之孙家足足高出了一倍。黑山等人就小声对李凌道:“李凌兄弟,要不咱们把价调低些?你看,他们都不买呢!”李凌却笑而不语:“没关系,这一批好东西是本来就不是卖给普通人的,主要是为了给我们黑风寨的家具打广告。一般人买不起也是正常的。”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欲讨价还价:“东西是好东西,可这么高的价格,谁会傻到去买?”话音未落,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小厮超这边走来。

李凌装作没听见,不予理会砍价的几人。那管家走到近前细细审视起家具,频频点头:“这些我全要了,十套餐桌,三大柜,三小柜,总计四十九两,给你五十两,给我送到我们府里去。”言罢,便要付账唤人搬货。围观群众无不议论纷纷。李凌却悠然开口:“且慢!”管家闻言,面露疑色,以为李凌要反悔:“莫非你想食言?”众人目光齐聚李凌,黑山更是急得直扯他衣角。李凌从容回应:“我们黑风寨信誉为先,言出必行。我只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管家不耐烦地催促:“何话快说!”李凌缓缓道来:“你所买的是我黑风寨的家具,我们要对你买的东西负责。我们的每件家具均有专属标记,您看这桌侧,这是我们黑风寨的标志图案,这有一个编号就是我们卖的第几号物件,您所买的家具标号就是西康县的第一批八仙桌,第一号到第十号。请你在羊皮纸上对应标记画押,领取黑风寨购物牌。我们保证,三个月内,若家具自然损坏,凭此牌,可以旧换新。” “因此,我们为每件出自黑风寨的家具打上这独特标记,是便于日后辨认,是谁家购买我们黑风寨的家具,进行维修等服务。”此言一出,众人心想还有这种好事?这时,几位看似有钱的人站出来,纷纷喊着加钱购买那个西康零零零壹的桌子,众人顿时看那个西康零零零壹的编号顿时不一样了,不少人懊悔自己未能早些下手。

李凌坦诚道:“诸位,抱歉了,这些家具已经为这位客人所有,如果有想买家具的,可找黑山处登记要买的物件,并预付三成货款作为定金。”他随即取出早已备好的小巧木雕铭牌与一张羊皮卷,递给这位管家。

那管家顿时满脸得意之色,若非家中明日有喜事,老爷命他全权筹备,他也不会如此急切赶来。他欣然协助李凌完成手续,随后李凌将签字的羊皮卷交予黑山妥善保管,并宣布日后皆照此办理。

另一边,乌老前往县库欲购铁盐,却被告知新任县令下令,铁价上涨两成,粮价更是翻了一番。李凌心中暗忖,这位新县令恐怕不是什么好官。原本黑山计划家具能售得二十两银,这次就带了五百两,如今即便加上卖得的四十九两,也仅能购得四千五百斤铁,勉强够用。于是,于是,李凌提议让黑山和乌老各先换一半盐和铁。黑山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李凌的提议行事。

一行人寻得一处饭馆用餐,黑山忍不住问道:“凌哥,咱买这么多盐干啥?多买点铁打造兵器和水车不好吗?”李凌解释道:“铁嘛,我看寨中现有的应该暂时够了。但盐是山里必不可少的。这西康县的新县令如此贪婪,短短一月,这繁荣的一个西康县就变成了这样,我担心日后山里想买盐都买不到啊。”乌老在一旁附和:“李凌说得在理,人无盐则无力。我早年从军时便知盐之珍贵。铁嘛,可以少打些,但盐得多囤些!”李凌又补充道:“寨中还有些旧铁器,比如那些损坏的,也可先回收利用。”

众人正用餐时,邻桌食客的对话传入耳中:“本以为去年定远关大捷能让咱们大夏松口气,谁知那鹰部竟统率北方群狼,攻破了咱大夏国的北关。”另一位食客感叹道:“还不是漠北那些蛮子狡诈,竟派杀手刺伤了我们侯霸大元帅!”“好在定州军卢小将军带领的定州援军与八王子援军及时北上,恰好撞上了北蛮子的奇袭骑兵。否则,那些漠北骑兵已悄无声息抵达京城,咱们还浑然不知呢!“

“确实!还有,你听说了吗?咱们西康县以前的刘成县尉,调往北关后,就在八王子麾下效力,据说已经立下不少战功,晋升为六品护军将军了!”“唉!说起来,自刘县尉,不,刘将军离开后,咱们西康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兄,小点声!”另一人提醒道,“怕啥?这新来的鸟官,贪财又好色,进个城门都要收钱,在大街上还公然调戏女子。听说彩衣坊的千掌柜已经被他盯上了。这一个月来,他把西康县搞得乌烟瘴气,这种狗官才应该被杀!想想以前高仁县令和刘成县尉在的时候,咱们西康县多好啊!”

“老兄,你喝多了,小心隔墙有耳!”李凌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自感慨。以前他觉得高仁县令没什么了不起,但现在这么一比较,才知道谁好谁坏了!李凌最后听到彩衣坊的千掌柜,心中一动,难道就是当初自己买衣服的那家店?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曾对那位千亦雪老板娘——一个命运多舛的寡妇——当时李凌对她说了穿白衣不吉的话,他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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