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做这些事很快,从刺杀蓝色开始,到现在竟然还未过两刻钟。这时,他终于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显然,是衙兵营大队来了。他按事先计划的路线,从容潜逃出了西康城。当这些衙兵抵达县令府外时,李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带领这群衙兵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衙头,名叫唐森。他曾经是刘旗的得力助手,但由于年老体衰,并未随刘旗前往八王子的帐下。南若寺的一帮人在西康县肆意妄为,差点引发民变,是唐森出面,组织众人,让蓝音等人的嚣张气焰稍有收敛。然而,他深知自己无力抵抗这伙势力,他们的官职比自己高,背景深厚,最关键的是根本打不过人家。有几个有正义感的义士,因对抗蓝音一伙被打死打伤,伤者至今仍躺在床上。除非聚众谋反,否则他们毫无胜算。但唐森年事已高,缺乏谋反的魄力,且县内精干的衙兵都随刘旗投了八王子,剩下的都是老弱。因此,唐森每日都在为西康县的衰败而叹息。
今晚,唐森接到报告,县令府有刺客出没,于是他集合众衙兵,准备前往查看。其中,南若寺新招入的地痞流氓更是卖力吆喝,催促众人集合。然而,当人员还未完全集合时,那些地痞已迫不及待,高呼快去救援蓝县令。唐森心中一动,便道:“等等,人还没齐呢!”一地痞争表现反驳道:“若再拖延,蓝县令若有闪失,你担当得起吗?”唐森却从容回答道:“蓝县令的武艺,大家是知道的。如果他们都应付不了,我们这些人去了也无济于事,等人都到齐了再去吧!”地痞们虽狠辣,却也贪生怕死,人多势众自然更安全,于是被唐森这番话拖延了一刻钟,待到众人基本到齐,除了各门留下三十人守卫,其余两百多衙兵皆随唐森赶往县令府。
那几个地痞积极地敲门呼喊,却无人应答。于是,众人合力撞开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只见前院和原来相连的荣清院子,地上躺着九个尸体,不多不少正是南若寺的那九个和尚。地痞们吓得魂飞魄散,而唐森和其他衙兵却是心中高兴,出了一口恶气。随后,他们看到前园中的几大箱金条和银子都敞开着,显然,这是李凌留下的证据。众人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老唐一眼便洞悉了他们的心思。他大声喝道:“你们快看,那里有字!”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墙上面写着:“清君侧诛奸贼,南若寺众妖贼!夺民财聚贼兵,乘帝危意谋反,大夏西康义士!”有识字的衙兵大声读出,一股正义之气在众人心中激荡,而那些地痞流氓则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老唐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这个事太大了,单凭他一个衙头根本担当不了。他迅速派人去请县城内有影响力的乡绅和家族代表。而他,则亲自带领一队人马,严阵以待,守护现场。
没过多久,城南赵家、城北赌坊老板何四爷、城西千家、城东方家等各大家族的代表纷纷赶到。甚至连那位名叫孙木匠的小家族家主也都来。毕竟,之前大家听到喊杀声,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怎么还睡的着啊?
老唐亲自迎接众人,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深夜打扰,实属无奈。今夜之事干系重大,老朽一人难以决断,所以请诸位前来共同商议。”这些家族代表与老唐都是老熟人,他们都知道老唐的为人,因此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问道:“老唐,快说吧,现在情形怎样?”
老唐回答道:“请诸位随我进去,一看便知。”众人跟随老唐进入现场,看到南若寺众恶徒的尸体,尤其是那个作恶多端的蓝色断手掉耳,倒在扫帚之下,众人都感到一阵痛快,直呼老天终于开了眼。然而,这些恶徒毕竟是朝廷官员,背景深厚,有人难免忧虑道:“这要是朝廷和南若寺怪罪下来,我等如何应对?”一位老者沉吟片刻,道:“连他们武者都对付不了的对手,我等小民又怎能抵挡?只需派人如实上报。”众人心道也只有这样了,于是纷纷表示同意。
随后,老唐命人释放那些被关起来的奴仆,当众询问事件详情。在众人注视下,老唐逐一盘问,奴仆们就把听到的一些简要说了出来,包括饭席间的对话,什么扫把星,什么找钱招兵等事。 几个奴仆就基本把对话的前后都描绘的仔细了。于是,众人再次查看李凌留下的字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起初,他们只当是杀手随便留个名号,但此时他们哪还不明白,南若寺这真的是想要谋反。有人不禁惊呼:“这南若寺果真是要谋反啊!那些新招入的衙兵?”那些原本只想混水摸鱼、蹭口饭吃的市井无赖,一听“谋反”二字,顿时面面相觑,心中打鼓。老唐见状,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将那些新招的衙兵全部拘禁。随后,他与众人紧急磋商善后事宜,分头行动,安抚民心。同时,又派人快马加鞭,向盘山州州城紧急通报情况。
次日一早,黑山留下少许人手与两艘船只,在此地忙着修建房屋与码头,而他则与乌老携带着物资,先行返回黑风寨。殊不知,县城内早已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们奔走相告,与前些日子高仁遇刺时的恐慌截然不同,这次,每个人的心中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千亦雪昨晚辗转反侧,迟迟未能入眠,今天直至贴身小丫鬟轻轻敲门,她才从悠悠转醒。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忧虑,又一天过去了,再过两天,自己就要嫁给那个好色之徒蓝色了吗?昨晚自己是梦见那李凌?还是真的李凌来过?她都已经分不清。她起身开门,眼前的小丫鬟小八,是她身边最后一个人了。自从蓝色派人把守这里后,她原本雇佣的两位姑娘都吓得不敢来这了。这个唯一的小姑娘叫小八,因为她是父母的第八个孩子,还是李凌当初放走的小奴隶之一,而且是第一个带头跑的那个,只有十一岁。然而,不过她的运气也是最不好的,等她回去却没找到父母的身影,在街头流浪了几天,没人愿意收留李凌放回的孩子,没有信义的孩子。
其实,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放到现代,小八无疑是个有主见、有勇气的孩子。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本就瘦弱的她病倒在了千亦雪的店铺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千亦雪望着这个与自己同样孤苦无依的女孩,心生怜悯,将她收留,并请来大夫救治,才让她捡回一条命。经过被父母卖掉,然后又间接的被父母第二次抛弃,差点死掉的孩子, 对人情冷暖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因此,当其他的人都离开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留下。别看她年纪小,但对服侍千亦雪却几乎无所不能。若非小八,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千亦雪身旁,给予她关怀与照顾,或许,这段艰难的日子,对千亦雪而言,会更加漫长与苦涩。
门扉轻启,小八带着一抹能融化冰雪的微笑,向她心中认定的亲人走去。手中,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准备为千亦雪洗脸。然而,小八刚踏入门槛,一声清脆的“叮”声响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千亦雪依旧坐在梳妆台前,神色黯然。但小八,这个心思细腻的小机灵鬼,对周遭的一切总是充满好奇与敏锐,她轻轻放下水盆,转身探寻声音的来源,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一条红绳上,上面挂着一个不明物体。这其实是李凌给千亦雪的一把钥匙,他从钥匙串上取下,用红绳串起。小八拿起钥匙,仔细端详,却看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的钥匙可没这么精巧的。她疑惑地问千亦雪:“姐姐,这是你掉的东西吗?看起来像是一条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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