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十八弯

黑山昨日就购置了不少货物,准备今日回寨子,多几个人并不妨碍他的安排。侯成找了个空档就给黑山交了个底道:“黑山兄弟,你把嫂子送回去先避一避,等西康县安定了再回来,另外注意防备那几个冷月谷的人,我也不知道底细,我就在西康县给你们打探李凌大哥消息!”黑山听到侯成得到的消息,他就提议道:“侯帮主,要不跟一起去我们寨子吧,李凌大哥现在不会回西康的,你也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寨子避一避!”侯成心头一沉道:“李大哥不回来了?”黑山看了看远处道:“李凌大哥只是短时间不会回来。”侯成心里才松了口气。

天刚蒙蒙亮,黑山就安排好一切,他留下乌老与十数位族人守护码头,自己带剩下的人手一起搬货物上船,驶向黑风寨的上游码头!黑山给众人都发了一件干木甲衣,冷月谷一行都是大江海边会水的人,自然见过更大的船和江水,对这“装备”不屑一顾。白寒冷嘲热讽道:“我们会水,不用这难看的东西。”宫师太却细细端详。听黑山解释这木甲可让不会水的人在水中浮起来,冷艳秋好奇问道:“这难道也是李凌制作的东西?”黑族人自豪道:“当然!李凌大哥就是神仙,什么都能做到!”白寒小声嘀咕道,这些土著包子,侯成带了四个兄弟也都穿好了衣甲和众人在一条船上。黑山指挥着族人操船,每次转弯都调整帆的方向!虽然黑族人技术尚浅,但应付内河已绰绰有余。

侯成虽不通水性,却也看出门道:“你们操帆的技术,与庆州大江上的舵手相比,也不遑多让啊!”黑山笑答:“实话告诉你,我们也是新手,刚跑几次船。”冷艳秋等人难以置信,没有几年的水手经验怎么可能做到。黑山指向船头一杆:“看那风向标,我们只需根据它微调帆向。”众人果然见一精巧的东西,由于河道风向有一定变化,它也随之变化。 众人皆惊叹不已!冷艳秋好奇地问道:“这也是李凌所制作的吗?”黑族人纷纷点头确认。冷艳秋心中不禁嘀咕:李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船上,双腿丝毫不觉疲惫,欣赏着这两岸的景色,伴着春夏之交温柔的东南风,转眼间便抵达了黑风寨的渡口。远远望去,那渡口仿佛一座水寨,易守难攻。水寨两侧的山头上,哨塔巍峨,弓手严阵以待。渡口处,黑族人络绎不绝,男女皆腰佩腰刀,孔武有力,这是黑羽后面精心部署的结果,毕竟此处现在是黑族的门户,不容有失。这番景象也让宫师太心生忧虑,毕竟武林高手虽强,主要适合单打独斗,面对人数众多的对手时,也难免吃亏。

黑山跃下船来,迎接众人下船,同时指挥族人卸货。进入山中后,白寒变得沉默了许多。这位来自大夏繁华都市的姑娘,面对四周身着异服的黑族人,即便是武艺高强,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相比之下,小雯自小便在山村里生活疾苦,对这片山林倍感亲切。

黑山在渡口招待大家,简单的午饭后,他安排族人将货物装上骡子,还特意为千亦雪和小八准备了一头骡子代步。白寒本想也为冷艳秋讨要一头,却被一位黑族人打趣道:“你们小姐又不是我们的大嫂。”这话让冷月谷一行人颇为尴尬。正当众人以为接下来将是艰难的爬山之旅时,穿过两山之间的小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广场映入眼帘,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一座造型奇特的山门上,刻着大夏文字“十八弯”。旁边,一面巨大的石壁雕像与一座石屋,一位断手残疾的黑族人坐在石屋前。

黑山上前与他交谈一番后他就过来对千亦雪行了个大礼,让千亦雪有些不好意思。黑山介绍道,这位族人是在修建这条道路时受伤的,李凌便安排他在此守门。随后,这位族人给每人分发了一顶木头盔,并叮嘱侯成、冷月谷等新来的众人,进入后要遵守规矩,不得大声喧哗,不得摘下头盔。冷艳秋与宫师太则对那座高达两丈的石壁雕像啧啧称奇。 这就是李凌修路完工时,精心雕琢的观音菩萨像,寓意就是平安走过此路。身为冷月谷的弟子,修的门法和这观音自有一种亲切的感应。冷艳秋对李凌的了解每加深一分,她的好奇心便多添几分。

一踏入山道,转过弯,便是一条仅三四米宽却颇为平坦的小径。小径一侧紧邻着十余米高的悬崖,另一侧下方十米则是湍急的河流,此情此景让侯成与冷月谷一行人惊叹不已。小雯忍不住问道:“这路如果修得低一些,岂不是更安全吗?这么高,好吓人啊!”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黑山解释道:“起初我们也这么想,但李凌大哥说,山中山水大,若修得太低,遇上发大水可就危险了。这是李凌大哥根据历年水痕精心测量得出的结论,具体原理我们也不太懂。”众人听后,不禁感叹李凌考虑得深远,就连平时爱挑拨的白寒和宫师太也连连称奇。

侯成好奇地问道:“这路是什么时候修的?西康县那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黑山自豪地说:“就是年前,李凌大哥带我们修的。”侯成惊讶道:“就是你们年前回去后?这么短的时间就修到了你们寨子?这怎么可能!”黑山笑道:“确实是那时开始修的,但经过李凌大哥的测量规划,实际路程比原来的山路近得多!这路最难修的地方都是李凌大哥亲手劈开的,大家都说这条路该叫‘李凌道’,但李凌大哥偏偏取了‘十八弯’这个名字。”

这道路修的虽然奇特,但主要还是在于这想法好,众人倒也能接受,黑山一路上小声介绍着山道上的风景,十八弯每一处景色都不同,每个弯口都有一个休息的地方,以及一尊神态各异的雕像。然而,令冷艳秋和宫师太感到气馁的是,饶是她们见多识广,却对这些雕像一无所知。她们心中肯定这些雕像必有出处,只是李凌雕刻的都是他随手想到的图像,如周瑜与小乔、诸葛亮、吕布、关羽、赵云,甚至还有孙悟空等,都是随机选取的。但这些雕像的神态各异,已颇具神韵。

冷艳秋好奇地问道:“这‘十八弯’的名字倒是贴切,只是这些雕像究竟雕刻的是哪些人物呢?恕我孤陋寡闻,这些人物我一个都不认识。” 黑山挠挠头,憨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懂,但听李凌大哥说,这些都是天上的神仙,特别是前面那位手持金箍棒的,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能飞天遁地,一个筋斗云就是十万八千里!”

众人纷纷围上前,打量着那脚踏祥云、手持长棍的孙悟空雕像,却总觉得他不像人。小雯眨眨眼,俏皮地说:“这神仙怎么看起来像个耍猴的? ”黑山嘿嘿一笑:“李凌大哥说了,他本就是猴王得道成仙的嘛!”

白寒不屑地撇嘴:“这世上哪有妖怪?都是人编出来骗傻子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族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白痴。白寒被一群黑族人鄙视了,气得她直咬牙:“我说错了吗?这世间最厉害的人是武宗,他们也做不到飞天遁地!如果真有妖怪,我们岂不早被吃光了?”侯成等人虽觉得白寒言辞过激,但也不无道理。更多人开始注意起白寒来,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这时,一名黑族青年开口了:“因为有李凌大哥他们守护正道,镇守着魔门,所以妖魔才不能来人间吃我们!”镇守魔门? 冷艳秋、宫师太、侯成等人闻言皆是一惊,千亦雪更是心头一紧,担忧地问道:“黑山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寒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千姐姐,别信他的,什么魔门,什么镇守,我从未听说过有武宗去做这些。他就能吗?” 然而,千亦雪的眼神中却很期待黑山的回答。

黑山认真地点点头:“是真的,不过嫂子不用担心,李凌大哥本领高强。”那黑族青年又补充道:“武宗算什么?我们李凌大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剑仙的弟子!我们亲眼见过他斩杀两只比水桶还粗的黑蟒妖,那些妖蟒还能吐黑毒雾呢!”白寒又笑了:“不就是两条蟒蛇嘛,还吞云吐雾呢!”

冷艳秋却神色凝重,作为冷月谷的嫡传弟子,她自然知道一些妖兽的秘密,于是连忙制止道:“白寒,不得无礼。我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关于世间巨兽的传奇记载,譬如塞外雪狼部崇拜的神狼,就是异种,体型堪比骏马!”此言一出,冷月谷的众人及侯成皆是一愣。侯成赞叹道:“冷月谷真是名不虚传,连这些都知晓,我差点以为这些是假的呢!”黑族人们闻言,面露喜色,得到外人认同总是令人愉悦的。另一位青年急切地补充道:“这怎能是假的?那黑蟒,据李凌大哥所说,就是因为吃了那一洞千年仙芝变异的,说再过不久,就可能飞天化什么蛟龙呢!”

千年仙芝与巨兽肉,皆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顶级补品。宫师太就有心问道:“千年仙芝?那黑蟒此刻在哪里?”黑山笑道:“都被我们享用了。李凌大哥用那洞中的仙芝与黑蟒一同炖煮,分给了寨子里的人吃了。还别说,真是好东西,吃了后大家都精神了,力气也增加了不少!”宫师太与冷艳秋听后,心中就有一种骂人的冲动,这李凌怎么把好东西就随便给了普通人?看来巨兽肉是没指望了,冷艳秋就问道:“那仙芝还有吗?”一名黑族人答道:“全挖光了,连洞里都填了土。李凌大哥说,这东西有就自己吃了,免得引来坏人惦记!”冷艳秋心中既佩服李凌的豁达,又感到憋屈,自己怎就成了那惦记别人东西的坏人了?

此时,白寒插话道:“嘿,说什么有黑蟒、有仙芝,现在却什么都没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吹牛?”那黑族青年不服气道:“不信?那毒蟒的骨头就埋在我们山头呢!对了,黑山大哥身上还有一根毒蟒的牙刺,是李凌大哥给黑山哥的,黑山哥,拿出来给他们开开眼吧!”黑山虽嘴上说:“这有什么看头。”但还是自豪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剑鞘状的物件,拔出一看,竟是一根长达一尺的蟒蛇牙刺!冷艳秋、侯成等人围上前来细看,确认这绝非人工制品,其形质浑然天成,正是蟒蛇的牙刺!

白寒和小雯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牙刺,那黑蟒得有多大啊!黑族人骄傲地望着这群被震惊的人,心中暗笑:看你们还敢小瞧我们黑风寨! 侯成心中对李凌更是佩服,与此同时,冷艳秋与宫师太的心境却变得五味杂陈。千亦雪的心境亦是波澜起伏,她想到李凌已有家室,而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尽管一行人边走边赏景,但他们的脚步并不慢。体弱的千亦雪还有骡子作为代步,大约在下午四点,黑山一行人终于逼近了黑风寨。这时,从黑风寨的方向飘来《天空之城》的旋律,瞬间让冷月谷的众人心中一震!难道李凌就在黑风寨?难怪他们不怕自己?此刻,冷月谷的人才猛然发现,自己始终走在队伍前列,似乎已被堵住了退路!宫老已蓄势待发,准备转身杀出一条血路,毕竟她要确保小姐的安全。这李凌看似好色,万一对方心怀不轨,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正当此时,侯成好奇地问:“这曲子谁吹的?真好听!”黑山回答:“是我妹妹吹的,她……也是李凌的妻子!”闻言,宫师太等人心中稍安,而冷艳秋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情绪。千亦雪听后,心中更加忐忑,犹如新妇初见公婆般紧张。转眼间,最后一个弯道已过,黑风寨赫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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