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一秒

秦希在医院躺的快要发霉,总是想起身到处走走,奈何身上包裹的太严实,根本不能走动。

李云还留在医院照顾秦希。

“妈,我想起来走走。”秦希说。

“你老实躺着,一个月不准下床。”李云严肃地说着,她没有开玩笑,秦希的伤过于严重,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能忍耐,她知道秦希不会说自己有多疼,但是作为母亲,最能了解自己的孩子。

“我太闷了,都一个星期了。”秦希脖子上的固定器还在。

李云拿着毛巾擦着秦希的胳膊,脸,“你看看你,腰椎都错位,腿也不好,怎么走动?”

秦希努力地想抬头,李云立马摁住秦希,“脖子还没好,别折腾。”

秦希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医生说过半个月可以坐轮椅出去,现在不行。”李云看着秦希虚弱的样子,还非要逞强装作自己没事。

秦希伸出一只手,去拿床头的水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水杯直接掉落在地。

水杯碎裂,李云立马捡起玻璃碎片,去看秦希的手,“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妈。”秦希说。

李云才想起医生说,秦希右手肌腱断裂较为严重,日后能不能恢复还是问题。如果不能恢复,她最喜欢的画画就要放弃了,李云不想她难过,“妈再给你倒杯水,老实躺着。”

秦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里总是回忆一张脸,她好像,好像真的见了他,他的唇,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在自己闭上眼,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竟还是他的面容,他的一切,真是中了毒。

李云拿着水杯进来,看着秦希正在发呆,“希希,你?”

“没事,想点别的事情我渴了妈。”秦希说着。

李云急忙拿勺子一勺一勺喂给秦希。

秦希干裂的嘴唇,李云拿棉签沾点水浸湿秦希的嘴唇,又拿润唇膏一点点涂抹上去。

秦希看着李云,“妈,我这身体,我清楚,腰都不能动,不瘫痪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好起来?不用再骗我了。”

李云愣了一下,笑了笑,“妈妈没骗你,医生都说了会好的,腰椎得靠后期保养,妈会照顾好你,别担心。”

秦希点点头,“嗯。”

李云站在一旁看着秦希的面容,她的神情,直到秦希此刻的想法,“希希,妈妈出去一趟。”

李云出去后,秦希试着抬起右手,却一丝力气都没有,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太累了?秦希没有多想,医生不让她多动,那便好好休息吧。

过了一个月,秦希感觉右手还是没有力气,“妈,我的手?”

“你吃橘子吗?”李云拿出橘子。

“不吃,我想知道我的手怎么了?”秦希看着自己没有一丝力气的右手。

“医生说会好的,后天就准备手上的手术,别担心。”记做手术恢复也不知道有没有成效,根据检查断裂的没有那么彻底,还有修复的可能。

秦希握拳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控制不住。“嗯。”

李云剥开裤子放在秦希左手边。

秦希看了一眼没有拿起来。

手术做完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手术成功,不过胳膊上会留下一道疤,过一两周会有成效,还是少用右手,不要提重力的东西。”

李云急忙点头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秦希,急忙走去病房,“疼不疼?”

局部麻醉,秦希摇摇头,“不疼,没事。”

又过了几周她的胳膊渐渐有了好转,秦希出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夏季,坐在轮椅答辩完成后,彻底毕业。

“妈,我得回学校去教学。”秦希说。

李云坚决不同意,“不行,你是妈的女儿,身体还没好,不许去。”

“妈,那里还有一堆孩子等着我去教,我答应了那些孩子,要教好他们。”秦希说。

“希希,你也是妈妈的孩子,你今年不过也才21岁,这次地震好在留下了你的命,如果这次地震你遇难了,我怎么办?妈妈不想你做什么伟人,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李云认真地对着秦希说。

秦希笑着,“妈,我这不好好的吗?腿也好了,胳膊也好了,脑袋也好了,可是那些孩子不同,他们需要教育,需要知识,他们不能一辈子呆在那个小山区走不出来,他们连汽车都没见过。”

李云转过身,“我不拦你,你去可以,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照顾好自己。”

秦希笑了笑,“嗯嗯,好。”

李云走出病房,开始啜泣,她本该开心,开心女儿这么懂事,为人奉献,她本该自豪。

秦希透过门窗看到李云抖擞的肩膀,知道她心里难过,但是没有办法,那些孩子还等着她。

李云平息情绪走进病房,“最多两年,回家。”

秦希怔怔地看着李云,“好。”

秦希坐在轮椅上给山区的孩子继续上课,感动了当地的政府,政府给秦希颁了奖项,秦希只好接受,又派了记者来采访秦希,秦希拒绝了采访,她不喜欢别人干扰自己的生活。

感觉这个地方总是有他的存在,秦希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不是吗?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呢?他应该和她在一起才对吧?

过了几月秦希的腿渐渐好了,随后国家为秦希颁了奖,秦希慌张的样子,属实逗笑了校长,“不就是给你颁奖吗?你这么害怕?”

“我不喜欢这些奖,感觉很有压力。”秦希说。

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捧花,像铃兰,又非铃兰,秦希在课堂上看着这束花,巧合吗?

秦希犹豫了两秒,看了眼教室的人,还是转身跑了出去,那一瞬间更加确信,这束花是熟悉她的人送的。

由于腿还没有完全好,秦希小跑着到了校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秦希加快步伐,“韩风。”

仅此一秒,人便没了,秦希愣在原地,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也难怪,没戴眼镜,看错了也很正常,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才不会来呢。

秦希倏得想起地震时昏迷的前一刻,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韩风,你果真是毒品这么久了,我戒了薄荷糖,却独独戒不了你。

秦希垂着双手,无处安放,走进教室看着孩子的面孔,“小希老师刚才有点急事,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秦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捧花上。

下了课到了办公室,恰好校长找秦希谈接下来的教育计划,秦希心不在焉。

“我想知道那捧花从哪来的?”秦希问。

“别人送你的,今天上午,快递员送来的。”

“那有没有说谁送的?”

“好像是一个姓杨的先生送的。”

“哦。”

“怎么了?”

“没事。”秦希眸子黯淡了下来,果然不是他,他估计快将自己忘记了吧。

可为什么那人的身影那么熟悉,尽管没有戴眼镜,她独独能够辨认出他的背影,难倒自己幻想的?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么的真实。

令秦希出乎预料,在她生日的时候这些孩子都为她做了贺卡,秦希两只手捧不过来,到了办公室,一个个看着,真的感动了她,想起这些孩子的面容,因为一件小事情就满足,秦希不禁感到难过,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到底是好是坏,好在他们与世间险恶隔离永远纯真,只是在这里与外界几乎无交流,从这里走出去太难了。看着那些孩子,渴望知识的眼神,那样令人心疼,秦希突然不舍得走了。

每一次上课秦希都倍加珍惜,剩下一年的光阴便要走了,这些孩子还不知晓。

“现在我们讲最后一课,这学期的数学课就到这了,好好听。”秦希说完,孩子们都站了起来,“小希老师,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秦希笑了笑,“考好点,考不好过了年拿着小皮鞭找你们。”

孩子们都笑了。

秦希也笑了,在这里不用防备任何人。

寒假时秦希没有回家,家访了所有的学生,了解他们的情况,和他们谈心,拼尽所能帮助到所有的孩子。

“小希老师留我们家吃饭吧。”刘洋说

“不了刘洋,老师还得去家访别的学生,寒假好好学习。”秦希又赶去下一家。

家访完了后,秦希开了寒假美术课,为一些愿意学画画的孩子提供学习的机会,寒假时间不短不长一个多月,也能教不少的知识了。

寒假过后一些学生的画技见长很多,秦希特地为他们报了美术比赛。

“学习美术是个长久的功夫,不要放弃,一起加油。”

“小希老师加油。”

秦希继续画着插画,闲来无事将支教的生活画成了漫画,不成想却在网络上火了,秦希瞬间被扒了出来。

作为一名老师,依然是不能与娱乐新闻牵扯到一起,秦希连网都不敢上,来采访秦希的人多的很,秦希都拒绝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

秦希整日看着手上的手链,依旧能够想起多年前的冬季,他拥着自己入怀,亲手戴上了这条手链。

最近的这帮孩子总爱拿她和校长开玩笑,秦希也不发火,只笑。

不曾想校长当真捧着花来了她的办公室,秦希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你要送给我?”

“秦希,我对感情很认真,你接受吗?”校长直白的问到。

“对不起,我明年就走了。”秦希看着手上的手链。

校长把花放下,“逗你的,不过看你办公室太单调,特地买了几束花来装点装点。”

他既如此说,秦希便装作不知,“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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