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黑线凭空显现,相连衔接,简练的勾描出种种形状,立体的呈现在地上。待有人踏足,一圈涟漪荡出,黑色线条犹如“复活”般,五彩的颜色霎时填满线条内的空白。
星月当空,合上的府门,高高的围墙,画中世界一点不差,哪怕把画举起来和现实一一对比,任你看上多久,也找不出任何一点微小差异。
琳琅走进画里不自知,好在留出警惕的她遍识术看出端倪,继而剑指指空,“聚三光,高照,黑暗逢光,轻洒,觅桃源路。 ”
夜幕落下三束光辉,或明或暗,一落地上,琳琅不敢耽误,顺光前行,走了五六步,仍在原地打转,再看光辉铺出的路,赫然是条羊肠小道,宽宽窄窄,曲曲折折,好不复杂。
桃源路虽把危险统统避开,但拖久了何尝又不是危险。
这不新的危险来了,落下的其中一束光辉骤放强光,再听到轰隆巨响,也是琳琅护身光芒撑起的时候,猛然爆炸。
护身光芒裂开,强劲的气流掀的琳琅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琳琅能完好无恙,是太阴看在往日情分手下留情,否则受伤在所难免。
可太阴逼得太紧,琳琅无路可走,选择硬碰硬。
“上天垂光,温暖山海,索取,挪为己用,吐艳大地。取火!”
“灼焰覆天,熔浆没地,飞炎坠空,光腾万里。火之烈狱!”
两道术法尚未显威,琳琅拿着的三清铃叮呤叮呤响起,先飞出熊熊火焰,随之整个天空也变成了暗红色,团团火焰侵占,场面宏大,一副末日来临的架势。
对此,太阴摇摇头,然后一步步走向琳琅,火焰像是被震慑住了,定在空中不敢焚烧,更不敢乱动。
铃声停止,尽管琳琅手背青筋暴起,仍是无法摇动三清铃,不,是连自身都动弹不得,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方是恐怖有余,威势尚欠;一方是威势有余,恐怖尚欠。
太阴走近,轻易的摘下三清铃。
铃儿脱手的刹那,琳琅持手刀劈出,原来是她预谋已久,又是蓄力已久,更何况近在咫尺,结果却出乎意料,失手了。
在太阴的目视下,距目标只差三公分的手刀被迫后移,回到三清铃刚脱手时的位置,手臂的劲还没卸掉,再次劈向太阴。相同的招数又来一次,这回太阴轻描淡写的一手拿铃,一手扣住琳琅手腕。
理论上,太阴可以让一切事物倒流一定时间,从而预判,这就是太阴的大杀招。
但见琳琅面不改色,太阴皱眉。
真正的杀招在琳琅左手,掐诀,轻风徐徐,一点儿没有凉意,甚至还有些柔和。
两秒过去,轮到琳琅皱眉。
身旁火焰如盛花残败,凋零稀落;抬头望望,暗色笼罩,西北风在天上呼呼,想来火焰就是因此熄灭的。
这却不是琳琅皱眉原因,毕竟远火解不了急,是三清铃没响,左手掐诀,轻风徐徐,吹得太阴衣衫猎猎,独不能响铃。
铃无声,如何显威?不显威,如何迷惑?
太阴松开琳琅手腕,把手一伸,掌中赫然多出一条白色长绳,绳子飞起捆住琳琅。
就在此时,朱府大门开,太阴看去,门前站着两位应该留守青府和情报府的阴阳师。
说回占星府,剑草陷在结界。
星光雨落,磅礴的星辰之力洒进结界,不等落在剑草身上,就听她低声吟唱,“煌煌天鼓,龚行神罚;诸君,且听龙吟。”
长剑在空中宛如龙鸣,数抹剑气激荡而出,如流水般凝而不散,随着大喝一声“雷龙”,最后一剑力斩出去,汹涌的剑气浪潮往天上奔腾。
此情此景叫人看去,不由赞了句“好”,也让附近之人捏了把冷汗。
今夜少年当值某府,被姑娘硬拉来的,少年没问去做什么,“害”得姑娘准备好的措辞没用上,不过倒也省去措辞不实的口舌。
少年问:“什么时候过去?”
两人鬼鬼祟祟的看下去早晚被发现,得赶早寻个时间现身,说不定还能帮上“小忙”。
姑娘也想着尽快出去,橘色的头发散乱的遮住视线了还在挠脑袋,委实是想出的一连串理由太蹩脚,连自己都搪塞不过去,贸然过去只怕火上浇油。
姑娘迟迟给不出“下文”,少年目视回前方,看二人打斗。看着看着,少年不由想起早年的一桩婚事,新人正是在打斗的两人。
婚事由鬼魅府府主撮合,不是腾蛇,是腾蛇的上一任,当时占星府已经下聘,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成,少年不得而知,可能就连身旁和剑草走的及近的姑娘,也不清楚内情。
一声巨响,少年拉回思绪,急忙忙看向声源,然后扯了扯姑娘衣角,人没搭理,又用上点力。姑娘好不容易冒出一点灵光,正要把话理出来,没被巨响赶走,倒被手扯走。
姑娘没来及责怪,少年开口,“结束了。”
结束了?什么意思?姑娘狐疑中看向占星府门前。
就在二人不知如何打算时,耳边传来六合声音,“二位副府主,久等了。”
话说张式跟着苟且去,二人下了灵山往西。苟且没说去哪,但虎贲的计划张式心知肚明,现在勾阵出现意味着另外两位府主堵路别地,当下之急苟且肯定要先与虎贲汇合,再重新计议。
行了十分钟,张式对稍快数米的苟且道:“你有多快就多快去,迟则生变,别让我耽误事。”
“好,白府若是没人,去朱府,”说完,苟且全力前冲。
这不是苟且只顾着报仇,不关心琳琅安危,正是顾着琳琅安危,才要先与虎贲汇合,否则只他一人不能成事。
望着苟且消失的背影,张式放缓速度,最后干脆停下脚步。
等苟且来到白府,白颜和虎贲早已停止打斗,胜负没有分出。
事实上二人均已打出真火,各握兵器来了场酣畅淋漓的近战,一会在东面,一会去南边,一会在西面,一会去北边,位置换了又换,一刃一枪争锋已不下百招。
亏得术法移换地形,空阔的山野供二人随意发挥,府中又有结界保护,不至于殃及太广。
这期间天后握着权杖,守在一旁,不是不插手,是二人如影随形,速度又快,贸然插手怕伤到白颜。
近战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下,就在二人想要比拼术法时,白府多了一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蓝衣女子。
看见来人,虎贲一下子跳到女子身前,“找机会把卜卦救出来。”
不等女子说话,虎贲就要上前施术,却被喊住,“等等”。
然后就听到女子接下来与先前迥然不同的话,竟是要虎贲丢下卜卦不管,先和她离开这里。
虎贲愣了一秒,随即目光更加冰冷的看着白颜、天后,轻声道:“怎么了?”
女子一时答不出来。
虎贲感觉她气息稳定,不似受伤迹象,遂又问:“门外有伏兵,快形成围拢之势了?”
女子急道:“不是。总之先离开这里。”
说着女子去抓虎贲手腕,想要带他走。
白颜和天后讶异的看着二人,显然是听到他们说的话。
听见的还有卜卦,冲着虎贲大喊:“听琳琅的,你们先走。”
偏这时有一道声音撞进白府,又来一个绿衣女子,几人不约而同看去,正是去往占星府的剑草。
情况登时逆转,对面是虎贲、剑草、琳琅,这边只有白颜和天后,再无人来,就是四对二的糟糕局面。
虎贲大喜,再无留出余力,分出心神的必要,长枪在手中来回倒换,举过头顶的同时注入一股灵力,接着大力掷出,长枪破空去。
长枪裹挟霸道的力量,单是迎面的枪风就让囚笼四分五裂开,枪尖更是直指卜卦脑门,一张符纸骤然显现,大放强光。
“回来!”
随着虎贲一声呼喝,长枪调转枪身复返,那张贴在卜卦脑门的符箓耗尽力量消散,卜卦一身灵力回来,跟上长枪。
白颜和天后竟都没阻拦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卜卦来到三人当中,然后就见苟且进府。
看到大家都无恙,苟且悬着的心放下,又说起接下打算,“虽然和计划有所出入,但结果应是一样,先制服住他俩,再逐个府去,最后上灵山。”
应该都会同意的事,出乎意料的有人不赞成,且不止一人。
琳琅、剑草、卜卦想法不谋而合,都想先离开白府,找个地方有事要说。
虎贲和苟且面露诧异,被抓的卜卦暂且不说,从分开到现在才过去几个时辰,琳琅和剑草的观念就发生转变,事情这就很难继续下去,当下只能先找个地方,几个人在一起好好说说。
“五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就想一走了之?”
一道声音从府外天际传下,伴着隆隆响声光束落地,待人转身竟是张式。
苟且等人多是吃惊、困惑,张式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尤其卜卦。
只有虎贲一脸凝重,从府门进来的他深知此刻不走白府正门从天上来,看着是挺抢眼,可这种等于自开门路的做法十分吃力,不是一个凝魂阴阳师能做到的事。
果然,还有人来。
一道身影瞬移,人从白府正门进,脚步落地就远离大门,两三步后停在白颜旁边,来人正是玄府府主玄浮,看似风风火火来到,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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