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天气正是严寒,天地仿佛是个被撕裂了个口子的大布袋,呼啸的灌着风,仔细听来甚至像是野兽在低吼……
日栖山下远远的来了四五个人,顶着风走的甚是艰难。
“阿嚏!阿嚏!快给爷走快点!再这么慢下去爷要被冻成冰棍了!”坐在貂皮大椅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细声骂到。
四个打手模样的人前后左右架着貂皮大椅一深一浅的走着,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能走到这个脚程实属不易。
“爷,您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最前面探路的年轻的男人一边低声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持剑锐利的眼神紧紧扫视着前方的路,以防不测。
“扑哧,嗦嗦”。
“小心!保护爷的安危!”男人大吼一声,剑迎风出鞘。
抬着大椅的四人闻言立刻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严阵以待,饿狼似的盯着前方,身后的爷“哎呦喂”的摔了个狗啃泥,从歪倒的大椅里一圈一圈的滚到一旁。
“啊!这是第几回了!啊?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就是找各种机会来折腾小爷!还想不想领俸禄了?”
话落,山坡上哗啦的滚下一个东西扬起一片雪花,正摔在路中央。
“什么人!”年轻男人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挪上前去,用剑尖轻微的捅了捅,没什么反应。
四个抬轿的人不敢懈怠,后退一步,背靠背将那位自称“爷”的细声女人围了起来。
“初一!什么东西挡了爷的道?”女人厌烦的拨开四人走了出来,抖抖身上的披风将头上的帽子轻轻放了下来。
这女人尤其的高,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些,面庞白里透红,秀挺的鼻子,殷红的唇,一双上挑桃花眼含情脉脉。这女人站在满天的雪地里就像是傲然独立的梅,遗世独立。
普天下能长得这么高的女子不多,日栖山方圆百里敢以爷自称的女子更不多,此女子便是人人争相一睹芳容的魔教右护法宁三秋!
初一脚上使了个巧劲,将雪地上匍匐一团的人翻了个身,发现此人狼狈不已,有多处伤痕,腹部的伤口一经翻身慢慢的渗出一片猩红。
“爷,是个受伤的人,看这伤势已经在这雪地外有好一阵子了!”初一伸手探向地上躺着的人的鼻子,气息微弱。
宁三秋拢紧自己的披风,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地上的人满脸的雪,眉眼上已经结了冰渣,看不清五官,隐约的从身形能够看出是个瘦削的女人。
“呦,是个女娇娥。”宁三秋不顾手下的阻拦蹲下身子伸出细白的手拂去地上人脸上的雪,眼睛,鼻子,拂到嘴巴时动作一滞。
初一以为有异立马拔剑,宁三秋却抬手一拦。
“伤势挺重,这可如何是好?”宁三秋状似无意的执起女子冻得发白的手腕,沉吟片刻,“爷想起爷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给爷把椅子给我好好抬回去了,椅子有事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哼!”最后一声“哼”可是威胁十足。
初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宁三秋将地上的人小心圈进披风里,一个起跳已是半里开外。
……这位爷真是有一出是一出。
初一心中颇为郁闷,只能厉声对手下喊到:“听见没有?抬好椅子!这椅子爷好不容易抢来的,坏了爷的椅子,回去了爷拿你们是问!”
另一边宁三秋抱着个不轻的人,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稳健的在山上施展轻功,没一会功夫已然上了山踢开一处庭院,喊着:“江流婴!江流婴!给小爷出来救人!”
宁三秋雪白的披风上沾染了不少血迹,衣衫凌乱,乍一看以为这位爷遭了好一番追杀身受重伤。
将怀中受伤的女人轻轻的托放在床榻上,宁三秋便开始翻箱倒柜,案几上大大小小的瓶罐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宁三秋一气之下长袖一挥摔了个稀烂。
一个粉面小生刚踏进门槛,听见动静连忙拎着自己的袖子奔进房内,看见满室的狼藉,整个人头晕目眩差点一蹶不起。
“宁三秋!你,你,你这厮不要太过分!我的药,我的宝贝!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宁三秋侧身一躲,抬起长腿踹向朝他张牙舞爪奔过来的江流婴,刚好将他踹到床边跪着。
“别给爷废话,给我看看床上的人!治好了你想要多少宝贝爷给你多少!”
“呜呜呜”,哭声瞬间止住,江流婴抹了把脸,红红的眼睛半信半疑的看向宁三秋,“真的吗?”
“……救人!”
“奥”,江流婴擦擦眼泪,跪直了身体开始检查床上伤者的状态。
宁三秋琢磨着喊几个丫鬟来帮忙,可是这江流婴住的偏僻,又不喜闲杂人等,没到用膳时刻哪来的丫鬟差使!
宁三秋收回探向庭院外的目光,一转身却见江流婴已经准备好了剪刀纱布各种小瓶子……算他靠谱。
“这位姑娘没伤到要害,但是流血过多,待我先将她的伤口处理一下!”
“嗯。”
“这伤口……估计有七八个时辰了。”本以为只是流血过多,没想到伤口已经冻的发黑,有些狰狞。
江流婴抬眼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面容姣好,肤色白皙,该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这玉上若是有了瑕疵岂不可惜!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这,江流婴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浑身抖擞……
宁三秋见江流婴执起剪刀,将女子的胳膊受伤处的衣袖挨个剪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和腹部伤口粘结在一块的腰带剪断……然后伸手探向女子的衣襟准备剥她的衣服……
“江流婴!你干什么!”宁三秋涨红了脸,一个碎银飞出击中江流婴的手腕,江流婴痛叫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腕。
“青了,青了!你好毒的手啊!幸好你身上没有暗器,不然你要废了我的手吗!”
“那你呢?谁让你手不老实!”
“我……手不老实?你这女人真是越发的泼辣了!不是你让我治的吗?我不给她清理包扎我怎么治!”江流婴的医者父母心完全被挑战了!他伸手入怀夹起一枚药丸就要丢向宁三秋,此时一双温厚的大手及时包住他丢药丸的手顺势将他向上一提。
江流婴眼角垂泪,站起身一看,是教主顾兰言。
顾兰言看向宁三秋:“初一说你从山下救了个姑娘,我就猜你在流婴这,果不其然。”
宁三秋将自己的披风小心盖在床上姑娘的身上一个指尖也没露出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教主放心,我可没把这小子怎么样!”
江流婴闻言举起自己的手腕,控诉的声泪俱下:“教,教主,您看看,她让我救人,我要救来着,她还用银子伤我!真是个野蛮的女人!”
顾兰言掰开江流婴的手取出药丸,无奈道:“既知她野蛮,还和她计较!哪次你不是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流婴:“……那我那些宝贝。”
宁三秋:“都说了,治好伤你想要的多少有多少!”
江流婴:“那我给她包扎你还打我!”
顾兰言听到“包扎”两字愣了一下:“这位姑娘……”
江流婴瞅瞅床上的人,瞪了宁三秋一眼缓缓说道:“这位姑娘腹部有一处剑伤,胳膊肩膀还有多处小伤,不好好处理恐留疤痕!”
顾兰言尴尬的盯着江流婴,半晌挤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江流婴不敢置信道:“我是医者,医者眼里哪来的男女之分!宁三秋倒是个姑娘,那让她去包扎吧!”
宁三秋美艳的脸蛋都要气青了,顾兰言闻言连忙点了点头,揽着江流婴往外走去:“你不介意,人家姑娘总是介意的,难不成你要对她负责吗?包扎这种事三秋绝对做的来,你还是随我去挑些新玩意吧!”
江流婴:“?”
宁三秋惊叫道:“顾兰言!”
顾兰言头也不扭,“护法还是快些为那位姑娘处理伤势吧,救命要紧”
宁三秋:“你!”
顾兰言半揽半推将江流婴带出房门,然后关上房门,温和的对江流婴说:“还有没有要叮嘱三秋的?”
“我的羊脂玉!”江流婴唉叹一声,对着门认命道,“一定要先用温水清洗伤口!然后用最大瓶子的擦洗一遍!先上白色小瓷瓶的,再上青色小瓷瓶的!千万不要用错顺序!千万!”
等到门外没了声音,宁三秋面露难色的看向床上女子,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挑开女子的衣衫,伤口触目惊心!
宁三秋刚开始的难为情,羞赧在切切实实的看到伤口时,一下子全然褪去,浮上心头的是震惊和心疼!
想当初……
“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来日我好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而已,拜谢就算了。我住在……日栖山上,小门小户,姓温单子一个……一个九。”
和很多戏文里的情节一样,外出的公子凭借出众的相貌和武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不过救得不是个女娇娥,而是个相貌文弱的男子,这个男子就是彼时年少赶路的宁三秋。
宁三秋那时刚被家法伺候,身子骨虚弱的很,再加上连夜赶路,轻轻松松的就被一群山贼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为首的山贼一脸横肉,伸出自己油腻腻的手在宁三秋光滑的下巴狠狠地摸了一把,当即决定要把他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宁三秋当时死了的心都有,看这面前的肥猪嘟着肥厚的双唇欲上前一亲芳泽,恨不得一头撞倒在地,就在这时,一声清丽的低喝,“住手!”
那个人仅是一袭白衣,却有如万丈光芒闪耀登场,单薄的身体站在那里坚韧如磐石,宁三秋的心立马跳动了起来。
“哎呦,又来了个小公子,看这白净的小脸唇红齿白的,今天弟兄们享福了!”
一群山贼哄然大笑,意淫还没结束,就已经被小公子愤然的解决了七七八八。
抬脚横踢,斜踹,飞起一扫,用剑鞘将扑过来的山贼挨个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串!
获救的宁三秋摇醒了晕倒的随从,急忙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恩人,理了理仪容腼腆的看向恩人……
“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来日我好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而已,拜谢就算了。我住在……日栖山上,小门小户,姓温单子一个……一个九。”
“日栖山上?真是太巧了,我们此行正是去往日栖山!”宁三秋激动的看向温九。
温九眉头忍不住跳动了起来,“啊……如此甚好……甚好。”
宁三秋揪着自己的衣袖,扭捏的说:“不知温少侠接下来要去哪里?”
温九状似无意的打量着那个扭扭捏捏的小公子,暗自思量起来。这三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赶到,他们早就被那几个山贼给解决了。这里是塞外,离日栖山还有好一段距离,自己干脆好人做到底,将他们送到日栖山……
如此一来,温九撒谎就坦荡的多了。
“我正是要回日栖山,不介意的话,能否和你们一同赶路。”
“不介意不介意,温少侠愿意一同赶路是我们的福分。”
宁三秋踩着随从的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进马车,温九简直看不下去了,堂堂七尺男儿如此体弱!
两个随从乖巧的很,一路上坐在马车外没说过一句话,温九骑着马悠哉的走在马车一侧好不自在,前提是忽略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宁三秋挑起马车窗的帘子,趴在车窗窗栏上努力的看着骑着马的少年郎,身板单薄瘦削,谈吐温和有礼,虽然穿的简单却是上好的布料,恐怕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那时他虽然讶异温九的身材单薄却从没想过她是个姑娘家,毕竟自己就摆在那呢。
“温少侠真是好身手!”
“练过一些,三脚猫功夫罢了。”
“怎么能说是三脚猫功夫呢,我觉得少侠的功夫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三下两下将那些山匪给解决了!”
“嗯。”
“日栖山的布远销各地,更是天朝的御用布匹,做出来的衣裳一定很好看!”
温九觉得自己甚至不用回话,这位公子就是喜欢说话……而已。
“听说日栖山的胭脂也很好看,那种小玩意更是新奇的很!”
“虽说布好,就是不知道这里姑娘的服饰和我们那儿的比怎么样,听说这里女子服饰设计的多为简单便捷,没有那么多花样……”
听着听着,温九的马渐渐慢了下来和车窗并齐,他微微侧脸仔细的打量着说话人的眉眼。
眉眼柔和,皮肤细腻,眉毛是修过的,纤细整洁,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净显女儿家的媚态,再看那青葱的十指……
温九一细想立马想通了,女儿家出门为了方便多做男装打扮,自己不就是这样吗,还是试探一下。
“听起来公子对姑娘家的东西很有研究啊!”
果不其然,窗栏上的小脸净显慌张,霎那间缩了回去,留下帘子在风中荡阿荡。
宁三秋不敢想象窗帘外面的温九是什么表情,爹爹娘亲怒其不争的脸,从小到大身边的公子小姐鄙夷嘲笑的脸在眼前一幕幕闪过,他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温九善良正义,亲和有礼,宁三秋从心底敬重他,这样一个人若是知道他喜扮做女儿形象又会怎么样看待他?
宁三秋紧闭双目,各种屈辱感如汹涌的浪潮快要将他淹没窒息。
温九没等到回话,自顾自的接着道:“卿本佳人……红装更甚。”
这句话有如一道佛光,让宁三秋的心中一片光明,每当他深夜里想起这句话时就想起那个笑的一脸坦荡的少年。
如今这个姑娘被伤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个人受那么重的伤!
宁三秋正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只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宁三秋!好了没?我可进去了!”
“进!”
“进自己的屋子倒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了……”江流婴不满的咕哝着。
江流婴端了个药碗,身后跟了个笑嘻嘻的男子,男子身材挺拔,穿了身青色衣衫,披着还没来得及解下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衣衫稍显凌乱,像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样子。此男子就是魔教足智多谋使得一手“鎏金笔”的右护法阮鎏金。
阮鎏金一进门,自己解了披风搭在衣架上立在宁三秋身侧,低下身子笑嘻嘻的说:“听见你回来了,我就立马赶了过来……你刚从汴梁赶回来,也不好生休息一下。”
宁三秋看着凑上前来的那张讨好的脸,心里厌烦的紧,并不搭理他。
阮鎏金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站到了一边。
江流婴搅着药,煞有其事的评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真不知道一个悍妇有什么宝贝的!”
阮鎏金连忙堵住话头,说:“说什么呢!你小子还想不想要那些宝贝了!”
“哼,给不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江流婴翻了个白眼,“宁三秋,把羊脂玉扶起来喝药!”
宁三秋听到“羊脂玉”三个字怔了一下,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晚霞。
阮鎏金站在一边,看着一向慵懒妩媚的宁三秋低垂着眼小心翼翼的扶起床上的女子,细心的照料着,心里又酸又甜。
阮鎏金:“三秋可是认得这姑娘?”
宁三秋:“算是……认得吧。”
阮鎏金:“可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她既身受重伤也好告知她家中的人一声。”
阮鎏金心中暗喜,装作一副热切的样子,果然宁三秋抬起了细长的桃花眼。
宁三秋:“我只知她姓温……名字叫温九。”
阮鎏金:“姓温?”
宁三秋:“嗯。”
阮鎏金沉默了,突然严肃起来,“倘若姓温的话,她极有可能是武林盟主温家的人。三秋你刚回来可能有所不知……昨天夜里温盟主一家走水,有一批人趁乱杀了进去……盟主已遭不测,现在各派正着手料理盟主一家的后事。温家上下已烧成一片废墟,若这姑娘是温家的人……”
宁三秋仔细想想阮鎏金说的有道理,温家离日栖山不远,这样受伤的时间地点都对的上。只是温家上下这个年纪的女眷能有这样的身手的人恐怕只有一个……温家小姐温绾!
宁三秋压下心底突突的跳,有些莫测的看了床上的温九一眼,“是不是温家的人得等到她醒来才知道,不过为了保险此事还是先不要张扬。”
阮鎏金也赞同:“没错,这事还是不要随便插手,听说温家一事……乃是朝廷所为。”
“朝廷?”宁三秋讥讽的笑了出来,“朝廷为何要杀温盟主一家?谁也知道温盟主在武林中的威信,灭了温家无疑是自挖墙脚!”
宁三秋突然站了起来,秀美的脸上染上一层薄怒。
阮鎏金:“这是没错,可是死在现场的黑衣人身上有令牌,还有他们用的箭!只怕武林盟主一家只是个开始,武林要动荡了!”
江流婴收拾好药碗,一脸不解的道:“动荡?动荡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宁三秋拿起自己先前染血的披风,婀娜的走向门外细声说着:“自是没有什么干系,是不是朝廷做的还不一定。”
“江流婴,唤几个贴心的丫鬟把温姑娘送到爷的院子里好生养着,爷先去换个衣服。”
“不行!她伤的这么重!挪来挪去伤口会裂开的!”
“那好,我就搬来你的院子,你自己爱去哪去哪吧,只要你不怕你剩下的宝贝……”
“好了!好了!搬就是了!那些丫鬟不知轻重我可不管啊!”
“也是,那就将你的床抬去我的院子。”
宁三秋头也不回飘飘离去,阮鎏金紧跟其后出去了。
阮鎏金:“三秋,你有了什么想法?你觉得是朝廷下的手吗””
“是与不是,我又如何知晓!”
“……温姑娘住在你的院子里,你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下人。”
“你的意思是住在你的院子里?”宁三秋挑眉看向阮鎏金。
“不……不是!”阮鎏金年轻的脸红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就不要多管闲事!已经到门口了,左护法还是不要跟了!”
“三秋!我……”
“我要换衣服,护法你要是实在想进我也不拦你!”
阮鎏金急忙止住,门板在他面前“砰”的关上了。
院子外打扫的丫鬟看到阮鎏金失望离开的样子,心里愤愤然。
“左护法的人多好啊,人长得好看又温和,整日笑嘻嘻的!”
“就是,这样的好男人上哪去找啊!爷还不知道珍惜!”
“没办法,咱们爷不是一般的女子,一般的男子他自然看不上,只是可怜了左护法一片赤诚之心!”
“哎,你说咱们爷看上过谁?不是我说,爷这个……这个身高,少有男子能配的上爷啊!”
“这倒是不错,姑娘家的个子不能太高,咱们爷看不上护法可能就是因为左护法不够高!”
“左护法不够高,那谁算高呢?”
……
几个丫鬟正叽叽喳喳争辩个不停,院子的门一下子又打开了,宁三秋斜眼一瞥,吩咐道:“待会药师抬过来的女子你们好生照顾着,伺候她换上干净衣裳,候上些清淡的吃食!”
一个圆脸的丫鬟怯怯问道:“那我们要在院子里候着吗?”
“你,你,你们两个进院子里服侍。”宁三秋随手指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的丫鬟,“规律你们懂的。”
待宁三秋坐着新猎来的貂皮大椅一晃一晃的走远了,丫鬟们才舒了口气。
都知道右护法不喜下人,除了平日里送饭打扫,其他人都不得进院子里,就连右护法的贴身侍卫也只能在院子外候着主子,现在竟然让两个丫鬟进去伺候……
那两个被点名的丫鬟既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仿佛她们要进入一处神秘的洞穴一样。
温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时一片昏暗,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直到一个圆脸的丫鬟上前来查看温九的情况,结果对上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她吓得头皮发麻直接跌坐地上。
另一个丫鬟听到声音赶忙走了过来拉开一小半窗帘,光透了进来,结果一扭头温九又晕了过去。
两个丫鬟心有余悸,拉开了大半的窗帘躲到了外室。
宁三秋回来的时候听说温九醒过一次,连忙跟着丫鬟走进了内室,江流婴的床赫然摆在内室中央,挨着宁三秋的床,想要走过去都很艰难。
宁三秋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江流婴故意这样摆惹他不痛快的。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温九蝶翼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昏黄的光,华丽的窗帘,摆满了各式发簪的梳妆台,红纱布的床帘,一个女儿家的闺房。
温九的眼神渐渐聚焦定在了那个站在床侧的高个姑娘身上。
“你……”只是说了一个你字,温九的嗓子就说不出话了,干涩的很。
宁三秋坐在床侧,圆脸的丫鬟将温九扶坐了起来,长脸的丫鬟及时递上了水。
温九大大的灌了口水,接着说话,嗓子沙哑的像个老者。
“是你……”
“是我。”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温月人。”
宁三秋看着面前自称温月人的姑娘有些错愕,“你不认识我?”
“咳咳……在下认识姑娘?”温月人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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