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还喘气吗

温传平是怎么也想不到,棺材里烧焦的尸体竟然不是温传江,那温传江的尸体去哪了,还是他根本没死。

指挥同知指出,温传江的尸体很有可能被有意偷走了。不然不会刻意制造一具假尸体,掩人耳目。

从黑衣人的佩刀来看,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场掉落的几只断箭的铁不一般,那种特殊的剪头只有军队里面的兵才有。而那个至关重要的“飞云令”是温长言最后从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

指挥同知大人已经鉴定过了,那确实就是真的“飞云令”。有这个“飞云令”的普天之下只有三人——皇上,英国公还有英国公的小儿子,赫连钧。

那么,皇上是不可能的,可能的就是英国公和英国公的儿子。

听完指挥同知大人的结论,胡万金拍手大笑:“我就说是赫连钧做的吧!证据明摆着呢!”

指挥同知大人抬眼轻飘飘的扫过众人,似乎在宁三秋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道:“不过,据我所知赫连小公子不擅武艺,举手投足尽显女态……据说温小姐说,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强,连温盟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胡掌门言,当初在茶摊上喝茶的时候……听见说书先生戏说,温盟主与英国公两家欲结秦晋之好,而赫连钧几年前便进入魔教。”

几位掌门听到说书先生两个字瞬间有些尴尬,装作此事与他们无关,高风亮节的望向远处。而胡万金怎么也没想到指挥同知那个毛头小子直接在众人面前揭自己的短!他一张老脸黑了红,红了黑。

“而诸位可知,这桩婚约京城中无人知晓,而这里的一个说书先生却说的头头是道,而众位掌门也丝毫不疑。”

“我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具体是谁也无从定论,我必须尽快回京城向皇上禀告。”

胡万金:“什么意思,到最后就是没有凶手是吗?”

“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温传平脱不了干系……我的手下已经捉到了那个说书先生,而说书先生已经招供是温传平指使他的。而温府走火那天的晚上,有人看见温传平出入那家酒楼,后来还在街角见了黑衣人。”

“温传平这个人我要带走,案子查到现在就是这样,你们完全可以质疑我。”指挥同知大人说完轻蔑的笑了,倨傲的不可一世。直到现在,他身上长年累月处理刑事案件的阴狠气息才算真正完全的释放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温长言温月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他真的将案子断了,而且直接找到了温传平。温氏兄妹早就知道温传平一定参与了谋害他爹,只是证据不足,他们还得知道站在温传平身后的是谁!

那些黑衣人到底在寻找什么,温家到底卷入了一场什么阴谋里!温长言的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膝盖骨,温月人见状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没关系,他们兄妹一定会查明真相,为爹报仇!

案子基本定下来了,指挥同知大人需要立刻回京,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是好歹小虾米温传平落了网。

宁三秋立在一侧,有些佩服这个锦衣卫头头,办事果真迅速,有理有据,比起那些吃皇粮不干事的贪官可靠多了。

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却年轻有为,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可是脸色太臭了,满脸的高傲不屑,说话一直扬着下巴,神情冷漠,仿佛在用鼻孔看人。

宁三秋就绝不会扬起下巴说话,一方面不符合美女的行为标准,另一方面不好看,就像此刻那个指挥同知大人一双狭长有力的眼睛被黑洞洞的鼻孔遮了个完全。

深夜里,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轻声打开了宁三秋的房门,然后迅速进屋,阖上房门。这个灰扑扑的人影正是初一。

初一见了老英国公一面,又打探到消息——深怕这边有人对他们爷不利。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在今晚赶到了。

宁三秋见初一如此狼狈,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半。

这半年来英国公的日子都不好过,朝堂上风起云涌,几位皇子争权斗势,官员们纷纷站派,也有不少官员处于中立。由于党派之争,许多官员牵连受难,也有不少官员弹劾英国公。昨日朝堂之上日栖县县令参英国公的本子刚好到了,皇上看了龙颜大怒,当即将英国公杖责五十大棍,并贬谪去了一个蛮荒小镇当驿丞。

英国公年纪已近五十,路途遥远,在此之前还下了诏狱。

听到自己老爹被下了诏狱,宁三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老爷子什么时候进去的!为什么之前没人说这个事!”

初一赶忙道:“那是一个月前了,老爷子进去了一天又出来的了……听说还是老爷子自己要求进去的。”

宁三秋左右踱步,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看看。

宁三秋抓着自己前额的头发:“诏狱是什么玩意,那是随便进的吗!他什么时候离京!现在还喘气吗!”

初一看得出来他们爷心里一直挺记挂英国公夫妇的,不免有些感动。“爷放心,老爷子身体看起来健朗的很,夫人身体也好。老爷子还让我告诉你,闲的话去塞外看看您的外公,不要穿个女装回来丢他的脸——否则打断您的腿!”

以往宁三秋收到话都要写一篇洋洋洒洒的家书,将老爷子气个半死。现在他心里却五味陈杂,一阵苦涩,心像被人揪了一把。“老爷子什么时候离京?”

初一:“后天。”

宁三秋当机立断决定今晚就出发,初一马上跪在地上抱住了宁三秋的腿叫道:“爷,现在京城彻底乱了!”

宁三秋蹲下来推开初一 ,将手放在他的肩头道:“初一,你要拦我吗?”

初一直直的望进宁三秋的眼睛,沉声道:“初一永远不会拦您。”

“爷,温府灭门的事是查不出真凶的!幕后之人就是冲着咱们府来的,老爷子早就算到有今天了,这时候贬谪反而是个好事。现在明面上的证据都是指着您的,就算有疑点,三个月内案子期限到了,您就是凶手!所以——您不能直接回京城。”

宁三秋冷静下来点点头,“你说的对,那我就以魔教右护法的身份回去。”

这几年来,宁三秋从没想过京城的风,盼过京城的雪,今夜他躺在床上却不由得在想京城的腊梅什么时候开,蛮荒小镇也会有冬天吗,会有雪花哗啦啦的落在肩头吗。

翌日,宁三秋早早的起了,状似无意的在道上碰见了指挥同知大人。

指挥同知大人不善的目光扫来,然后嘲讽的斜起嘴角。

指挥同知大人:“干什么?”

宁三秋秀丽的眉毛蹙起,心里非常不满,丹凤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反感。他安慰自己这个什么指挥同知大人本来就是个鼻孔朝天的人,对待柔弱美丽的女子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指挥同知大人不耐烦道:“问你有事没?”

宁三秋在心里撇嘴,极快地答道:“我特地来告诉大人,赫连钧确实不在本教。我当右护法多年也没听见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知道指挥同知大人是不是要把他抓住?”

指挥同知讪笑:“他?恐怕干不成这事。我无意管他在哪,或许在哪个旮旯里和泥巴玩呢!”

终于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反感来自哪里了,听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这里侮辱自己,宁三秋咬碎银牙往肚子吞。“听您的意思好像认识他似的。”

指挥同知轻蔑道:“倒是认识一点。一个无耻的人罢了。”

“敢问指挥同知大人尊姓大名。”

“我叫王将。”王将有些意外宁三秋问他的名字。

王将,你大*爷的,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宁三秋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眼前人,忍了半天复又开口:“看这案子疑点重重,从证据来看绝对是赫连钧,难道锦衣卫不需要将他抓拿归案吗?还有他爹英国公……”

王将:“哼,你们世人只认证据,可这世上还有栽赃陷害,阴谋一说。你有这想法不足为奇。”

“英国公是个正直的老匹夫,已经让皇上发配到边疆去了。可怜老将军一生戎马,到老了不仅走了一遭诏狱,还成为了众矢之的。他儿子却不知道在哪里云游快活呢!”

“您说英国公怎么会进诏狱呢?听说诏狱可是个——恐怖的地方。”

“官场之间尔虞我诈。现在左丞相一派独大……”话语戛然而止,王将自嘲,“呵,我都忘了,你听不懂这些。”

然后他像是懒得再多言,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搁在平时,你对官员们问出这些,可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好言好语的告诉你。官场上的事少接触的好。”

他像是心情转好一样,像模像样的劝诫起宁三秋。

阳光明媚,照耀在积雪上渲染出五彩的光来,温府的事真的告一段落了。宁三秋决定临走前与温氏姐妹告别。

今日温长言出来晒太阳,他没有带下人,一则是不方便,另一则是他察觉到有个人在尾随他,来人脚步声略重,走得毫无章法,听起来就是个没有武功的人。

温长言垂下眼,脸色有些冰冷,他推着轮椅走过光堂的空地,专挑了个隐蔽的小道走。脚步声越来越近,尾随之人看温长言停了下来,从后面慢慢地伸出了手……

突然,温长言右手向后精准的抓住那只手,往前一拉制住那个人的命门,接着右手一拧,将身后的从侧面一把甩到面前的地上。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瞬间。

“啊!是我是我啦!”那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很是狼狈。

他爬起来,大力的拍着自己身上的土渍,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温长言。他穿了身靛蓝色衣衫,衣衫布料考究,是个富贵小公子,不过他的衣领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

小公子:“你的伤都好了?怎么力气这么大!”

温长言对他有些印象。当时这个小公子站在魔教教主顾兰言身侧,再看这身手,看来是魔教医师江流婴。他心下已经明白了,于是对着江流婴甜甜的笑了一下。

小公子有些犹疑:“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话落,他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道:“呸,开心点是好的。”

温长言:“你找我什么事呀。”

江流婴嘿嘿一笑,挠挠自己的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兰言说这事得拿出态度好好和你说。”

温长言:“呃?什么事呀?”

江流婴有些激动,左手右手分别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红色小瓶子和一个巴掌大的水洗。

“求求你了,把这两个东西送给我吧!我真的太喜欢了!”

“你看这个瓶子,”他将左手的瓶子迎着阳光给温长言看,“这个红色是多么的通透,这个外形是多么的可爱,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鲜红色的瓶子,这个装鹤顶红一定绝配啊!”

“你再看这个水洗,小巧别致,花纹古朴,你再看这个水洗的底,连底都做得这么别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很古,这么特别的花纹!”

温长言用手微微将不断伸到自己面前的花瓶和水洗隔开,嘴角的笑有些勉强。

江流婴见他不说话,也不看东西,愈发着急,手舞足蹈,“你看你看,这两个小东西多么可爱,你就送给我吧!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送给我吧!”

温长言无法理解他的执着,这两个小东西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想到他那么喜欢。“嗯嗯嗯,你喜欢就拿走吧!”

喜悦来的太突然,江流婴怯怯的缩回手,再次追问:“你送给我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温长言连连点头:“不反悔,送给你了。”

很好笑的是,明明觉得就是个小东西,可让江流婴如此珍惜,导致温长言说“不反悔”的时候心底产生了动摇。

这时一道温婉柔和的女声响起:“江流婴你又来打劫温小姐。”

来人正是宁三秋,他走近的时候就听见江流婴一个劲的哀求哭诉,倍觉脸上无光,不免扶额无语。

江流婴哼一声,不理会他,喜滋滋的将东西塞回自己的衣领子里里,有些滑稽。他狠狠道:“别忘了你还欠我许多宝贝呢!”

宁三秋抚额:“忘不了你的。”

江流婴嘿嘿一笑,“算你识相!那我就走了,哈哈哈哈。”

他按着胸口的东西,喜不自胜的朝来路回去。

温长言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仰头朝宁三秋笑了个大大的弧度。“他真可爱。”

宁三秋摊手无奈道:“小屁孩一个。他的医术极高本该像他师傅一样悬壶济世,可一碰上这些瓶瓶罐罐,他就欲罢不能。你猜他为啥呆在魔教。”

温长言撑着自己的下巴,摇摇头,笑得开怀,“我不知道。”

“因为他要做个坏蛋直接从别人手里抢!”

两个人哈哈哈的笑着,仿佛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温长言:“好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说到目的,宁三秋收起笑意,看向远处。“今日我不能随魏真人去崇山派了。”

温长言怔住:“怎么了呢?你不是也受了很多伤吗?”

宁三秋想了想说:“我得去京城……”

“可能四天后回来吧,到时候去崇山派见你吗?”

“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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