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跑了一会觉得暂时安全了,于是放慢了速度。初一很快的看见了他们二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不过一会儿王将和赵佳成也赶到了。
温月人一停,后座的宁三秋顾不得形象,一个鲤鱼打挺翻下马来,仰面躺在了地上。
初一见状急忙下马,箭步冲上前去堪堪止住,差点踩到他们爷的手,“爷,怎么样?”
宁三秋将初一脚边的手收回来搭在胸前,没气道:“死不了!”
温月人转身看见宁三秋原本嫣红的唇已经血色全无,脸色大变。一旁的赵佳成也注意到了宁三秋的脸色,上前担忧问道:“右护法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
宁三秋无力地摆摆手,借着初一和温月人的力才勉强站稳。那四个暗卫一听中毒也是脸色大变。
就在大家急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宁三秋终于缓过来了,恹恹说道:“有点晕而已,想吐。”
暗卫不信,捏住他的手腕细细把脉,然后很尴尬的发现他们爷身体好的很……
“呵。”王将靠在一旁的树上嘲讽的笑了,“就你这样的武功,连骑个马都晕,也敢称魔教右护法!徒有其名!”
赵佳成朝着王将摇摇头,不赞成道:“要不是右护法及时赶到,我们怎么能从黑衣人的手中逃出?”
听闻此话,王将又是“嗤”的一声,面露不屑。
宁三秋的牙根又疼了,恨不得上去咬上几口王将。
温月人扶着他到路旁的草地上坐,那边的初一已经在草地上铺上了一件短衣。
赵佳成取下马上的水袋,倒出了一些水冲洗瓶口,然后递给了宁三秋,宁三秋接过先给了温月人。温月人接过水袋一怔,扭头看见宁三秋发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赵佳成见宁三秋将水袋给了温月人,垂下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宁三秋想起赵佳成来。他问:“大弟子,你怎么会和锦衣卫一道?”
赵佳成:“我出来已经三年未回家,这次师傅特许我回家拜望父母……没想到出发没多久就碰到了王大人。”
王将在一旁冷哼:“我们走了没多久,你就出发了,能不碰上吗。恐怕于符还让你来监视了吧!好了,现在也不用监视了,温传平现在被黑衣人劫走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话噎得赵佳成哑口无言,于是他装作没听见。
几人仅仅是歇息了一会,就决定继续赶路,毕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还会不会再来。
这时,宁三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慢的将头转向那四个暗卫,那四个络腮胡子也后知后觉——貂皮大椅!
初一脸色也变了,那可是他们爷此生的最最爱啊!
络腮胡子没有一丝犹豫,沉声道:“爷,我回去取去!”
宁三秋见络腮胡子还有其他几人都受了伤,哪里肯让他们回去取,痛声道:“算了!不就是一把椅子吗,走吧!”
几人知道,那哪里只是一把椅子的分量……
椅子具体怎么来的他们不知道,零星知道的一点消息都是从初一口中听说的,貌似那椅子是他们爷废了半条命拿到手的。
络腮胡子不听,牵起马就要往回走,被宁三秋喝住了:“回来!赶路要紧,爷可不在乎那一把破椅子!走吧!”
络腮胡子不肯:“还有这么远的路,没有椅子您怎么赶路。”
王将不屑的看着这出闹剧,眉头一皱。这几个大胡子武功都远在他之上,虽然王将很不想承认,但是这几个大胡子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且这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江湖人士。这不禁让王将开始怀疑起了宁三秋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四个高手俯首称爷。
这时,他懒洋洋道:“既然你们护法说不要椅子了,要不给你们护法整辆马车,正好我们几个受伤都挺重的。”
宁三秋点头道,“那就坐马车吧。”那两个络腮胡子根本不理王将,站在原地被宁三秋再三催促后才去寻车去了,留下两个在原地守着。
王将何时受过如此冷遇,心里一团窝火。
络腮胡子走后,他们担心停在路中央会有黑衣人追上来,于是准备先去旁边林子躲一躲。
宁三秋慢慢的走到了前面,几人分散的走在一边,几匹马儿顺从的跟在后面,而王将故意慢了一步走在了后面,然后捡起一块石子,精准的射到了其中一匹马的屁股上,那马嘶鸣一声,疯狂的往前冲去。
旁边的马儿也跟着受了惊,嘶鸣着朝着其他方向串蹿去,温月人赵佳成就势制住手边的马。而挨了石子的那匹马势不可挡的朝前方的宁三秋冲去,他迅速回身往旁边错开一步,然后从边上一把扯住马的绳子,被执住的马疯狂的摇着头,巨大的冲击力将宁三秋推的向后几步,马想要挣脱开来但是没有成功,最后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宁三秋松开手中的绳子回身想要朝温月人得意一笑,突然脚下的土松了。
他一个仰面摔在地上,朝着坡下滚去。
温月人赵佳成大惊,扑上前去抓住宁三秋一左一右的手腕,而宁三秋悬身在一个大洞上,如果不是赵佳成和温月人拉住他,他已经掉下了洞底。
这个洞是当地的农夫用来抓捕野兽挖的坑,坑底下是削尖了的竹子,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络腮胡子制住马后,匆匆跑上前帮忙把宁三秋拉上来,黑红的脸此刻竟然一片惨白。而被拉上来的宁三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他不仅嘴唇发白,脸上也血色全褪,差点没了命。
而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赵佳成,他回头看了一眼倚在树上的王将,脸色很难看。
马车找回来的时候那两个络腮胡子见几人表情很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接着听说了马无故发疯冲向了他们爷,导致他们爷掉进猎户的陷阱里,脸色也很难看。
这次几人不再耽搁,天色已经有些微微亮了,他们驾着马车匆匆奔赴京城。
马车里宁三秋坐在后侧,温月人坐在左侧,而王将与赵佳成坐在右侧,马车内气氛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一路上紧赶慢赶,谁也不敢保证再耽搁一天会发生什么。
赵佳成蹙眉坐在那里,回想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王将用石子打了马。
马车刚进城门,王将就下了马车,临走前朝赵佳成摆了摆手,赵佳成却难得的没有回礼,王将也不在乎,转身走到城门的守卫那里掏出令牌,守卫急忙跪拜,给王将牵了匹快马,至此王将扬长而去。
跟着赵佳成也下了马车,临走时邀请宁三秋与温月人去他家里小坐,不用想宁三秋直接拒绝了他,赵佳成没有强求,留下了自己的地址翩翩离去。
温月人没有多说,拿上自己的剑下了马车径自离去。宁三秋让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悄悄跟上去。
待他们走远后,初一附在他耳侧道:“爷,老爷子已经出发一个多时辰了!咱们现在还能赶上。”
他们路上耽搁不少时间,宁三秋已经猜到他爹出发了,于是,初一调转马头转而朝着城外一个方向奋力追去。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斜,正是送别的好时刻,初一驱车朝着老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终于看见了一行车尾。
偌大的英国公府,临出走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辆马车的东西,随行的也只有一个老管家。
老管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驱车停下,却见前面驾车的是初一那小子,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禁老泪纵横的拉开马车车帘道:“老爷!你看谁来了!”
英国公探出马车,赫然看见一个粉面女郎钻出了马车。
不用想这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赫连钧。
初一扶着宁三秋下了马车,朝着英国公惊喜的喊道:“国公爷,您看呐,爷回来了!”
英国公“呸”了一声道:“你看他还有个爷们样吗?”说完,自己又接了一句,“幸好当初老子觉得丢脸,对外谎称你出门游学去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宁三秋说的。
宁三秋本来心里有些激动,被他爹一句话说的黑了脸色。老管家见了赶忙在两人面前摆手道,“父子俩难得见面,不要吵架,不要吵。”
英国公横眉一竖:“我不是让你不要回京城吗!谁让你回来的!”
宁三秋本来一肚子气,可他看到老爹鬓白的发,还有他外强中干的声音,深刻的意识到,这个老家伙真的老了。
宁三秋放缓了声音问:“你之前进了诏狱?怎么进去的?这事怎么不说?”
英国公听到诏狱两个字,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初一,初一往他们爷身后一躲,悄悄的低下了头。
英国公:“还能怎么进去的?走进去的呗!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他说完忍不住咳了咳。
宁三秋深知问不出什么,无奈道:“路途那么远,要不不去上任了,辞官算了。”
英国公听见辞官二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你以为辞官是那么好辞官的?只要老子英国公的爵位在一天,就算是个芝麻大点的官,老子也是英国公!再说辞官后我和你娘吃什么喝什么?哪来的钱花?”
“再说了,‘飞云令’是先帝赏赐的,之要它在我们赫连家一天,我就不能辞官!这令牌是我们赫连一家至高无上的荣耀!”
宁三秋接道:“现在变成了催命符!”
英国公噎住。
过了片刻,英国公遥遥的望了一眼京城说:“谁也没有资格收回‘飞云令’,没有资格调遣飞云将,既然他们得不到,才想着干脆扔出朝堂!”
“他们是谁?”
英国公没有回答这些,而是说:“既然来了,回去见见你娘吧。我这么一走,不知道几年后才会回来,要么……管不了那么多。你听你爹一句话。”
这是英国公难得温情的称呼自己为“爹”。
“你听你爹一句话,别回来京城了,京城要变天了,那些事情你不要掺和了,这些都是权力斗争中所必然的。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去吧!”
“温家那姑娘……你愿意娶就娶,不愿意娶,把她当妹妹好好照顾。”
宁三秋有些难受,冷声道:“别整的跟去送死一样,你去那好好做官,安顿下来了给个信,也让我娘放心。至少他们还不会蠢到刺杀你。你就安心的去上任,说不定还没到任上就回来了。”
英国公一听,有些着急:“你想做什么?”
宁三秋答道:“你说的事情我是不可能不掺和的,或许明天就会有人指出我就是赫连钧,或许不会,但是我不可能永远做宁三秋……所以,爹,他们是谁,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宁三秋七岁后就再也没有喊过英国公“爹”,凡是说话,必定都是一口一个老爷子,现在突然冒出一句“爹”来,瞬间把英国公迷得晕头转向,一股脑都说了出去。等到他懊悔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出几里地了!老管家“呵呵”的笑,对英国公说:“老爷,你别看少爷喜欢穿裙子,但是我看出来,少爷骨子里和您是一模一样,您也不要太悲观了,少爷长大了,他心里有数!“
英国公哼了一声:“有什么数?他要是像我一样,武功底子能那么差?我可是都听兰言说了……”
老管家“唔”一声道:“您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个……”
马车里英国公的嘴已经咧到了耳后根。
另一边,宁三秋送别老爹,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阔别几年的家门口,有些感慨。仍然是红墙绿瓦一片气派,可是大门外已经备显凄凉。
温月人一路问路来到英国公府的大门前,府上的人却告诉她英国公已经出发去了南边。正在她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看见那辆无比眼熟的马车从侧门进了国公府……她脸上晦暯难辨,消失在了街角。
话说英国公夫人见到宁三秋的时候也是一怔,亏得身边的初一才能认出这是她几年不见的儿子。她仔细打量着儿子的眉眼,穿戴,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三秋抬起双手,跟着看看自己,等待他娘语出惊人。
英国公夫人:“容貌确实昳丽……但是这身量太高了,还有这骨架终归是比女孩子要大些……还有你这脚丫子,太大了!看了怎么能不叫人生疑?儿啊,你还得多下功夫啊!”
宁三秋在他娘面前没有捏着嗓子说话,清润的嗓音像潺潺流水。“我的娘啊,我终归还是您儿子!”
夫人一听扬了扬眉,似乎有些意外,接着她求道:“儿啊,你还是换个姑娘家声音跟我说话吧。”
……
夫人摸摸自己儿子的胳膊,脸蛋,又摸着他身上大红的衣服,终是叹了口气。“以前和你爹闹你,不让你这样穿,现在你这样穿反倒少了不少麻烦。京城里的锦衣卫来了好几趟追问你的下落,你爹的令牌还在手上,你的也在手上,你说这第三块是从哪里来的?”
宁三秋脸色也有些沉重,看来,那一块令牌一定是皇上手中的那块。可是皇上当朝说第三块令牌在自己的宫中好好放着,那么不管事实到底怎样,等于皇上直接宣布了谋害温盟主的一定是令牌持有者赫连家。
但是皇上又派了锦衣卫去查这件案子……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有意对他爹出手又何来这次贬谪,看似出手狠重,实则又留了一丝余地。
实在是让人云里雾里。宁三秋必须留在京城把这件事弄清楚。
英国公夫人拉住自己的儿子往后院走去, “儿啊,现在娘不担心你爹,就担心你。这天大的锅明显就要搁你身上了,你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爹已经背上了这个锅,你就不要往里趟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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