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脉淤塞,倒行逆施

“大总管”到了赫连府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刚到的时候着实吓倒了府上的一片人,弄得鸡飞狗跳。

彼时温月人正在院子里思考,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猜到是宁三秋温长言回府了,吵闹的声音一路由远及近,隐约还有些惊呼声。

她正欲起身查看,下一秒一个庞然巨物从她面前一跃而过,后面跟着一串小跑的丫鬟下人。

待那庞然巨物走远了,她发现那正是一头威风凛凛毛色光亮的狼,该狼所及之处一片混乱,修剪得当的草坪被毁坏了大半。

“哪里来的狼!”她惊道。

宁三秋推着温月人到了跟前。

“这是此次藩国进贡给陛下的贵犬——陛下新封的近侍‘大总管’,”宁三秋说完,朝着远处大总管的方向高喊一声,“大总管!”

大总管奔腾的身影一个急刹,转身朝着宁三秋狂奔而来,临到近前一个飞跃跳进了他的怀里。

百八十斤的重量冲进宁三秋的怀里,他后退两步闷哼一声才站稳脚步。

“呼!”温月人惊呼一声。

“它很温顺的。”

宁三秋松开怀抱,大总管则欢快的摇着尾巴扑他闹他,围着他转圈。

温长言冷眼扫着热乎劲儿的大总管 ,嗤道:“好色的畜生。”

温月人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哥哥,哥哥很少会说这类字眼。

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大总管吸引,她发现凡是丫鬟伙计妄图靠近大总管,他会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发出骇人的低吼声,但是腻在宁三球身边又是一副欢喜乖顺的样子。

她不信邪,试探着靠近大总管,结果大总管只是朝她冷嗤一声,并没有做出过激反应,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顺毛。

温长言愕然,转动着轮椅向大总管靠近,结果大总管转过身去用后腿奋力蹬在轮椅上,如果不是宁三秋眼疾手快扶住了轮椅,恐怕温长言就得倒在地上了。

“大总管!”宁三秋有点生气的喝道,然后大总管发出了委屈的低鸣,夹着尾巴用头去蹭宁三秋的腰。

“你太不乖了,竟然还动手推人!罚你去笼子里待着!”

大总管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宁三秋,宁三秋不免放柔了语气,“快去!”

没想到大总管真的朝着笼子走了过去,发现笼子的门没有打开还无助的朝着宁三秋“唔”了一声。

“把门打开。”丫鬟颤抖着拉开笼子的门,大总管一念三回头,慢腾腾挪了进去。

宁三秋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大脑袋解释道:“虽然你是御赐的大总管也不能伤人知道吗?温柔一点。”

大总管讨好的舔了舔宁三秋,将头乖巧的搭在了宁三秋的手腕上。

“啊,大总管还是真是听您的话。”丫鬟不免由衷的感叹着。

“他倒是喜欢小秋,只是我与月人长得一般模样,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温长言心中气闷。

就像是为了回应温长言的话一般,大总管猛的转头对温长言咧出一口森牙。

下一秒,宁三秋拍了他的脑袋一把,“该不会是记仇了吧。”

挨了一掌的大总管气焰骤低,这时温长言想起在宴会上自己往他头上砸了个盆,“难道真是因为我砸过它?”

“我听驯兽师说这类犬性子简单犹如3岁幼童,可能过几日就忘怀了。不过这些日子你离他远些,以免他再推你。”

温长言轻哼一声,将手搭在宁三秋的小臂上,“让他好好在这反省吧,把门关上。”语气中带着报复的恶趣味。

宁三秋小臂一颤,顺着温长言的手劲收回了托着大总管脑袋的手,当着他的面阖上了笼子的门。

笼子里的大总管瞬间急了,呜咽着在笼子里焦急的踱步,冲着宁三秋哀叫,哀叫了几声后又冲着罪魁祸首温长言发出一连串凶狠的“狼嚎”。

“你看他多傻,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宁三秋怜惜道。

笼子只是阖上了,并没有上锁,稍许机灵一点的动物都知道推门,可大总管就像真的被关住了一样,不住的哀叫。

“看着怪可怜的。”温月人冷淡道。

唯有被大总管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的温长言产生不了任何同情之感,他只觉得这狗很有心机。

算了,他还不至于和一个畜生计较,更何况这畜生似乎已经拿捏了妹妹和小秋。“他毕竟是‘大总管’,还是把他放出来吧。”

“知道错了吗。”宁三秋拉开了笼子。

“嗷呜嗷呜嗷呜。”

“过来给长言道歉,”宁三秋牵引着它来到温长言的面前,半强迫的抬起它的右爪放在了温长言的手上,“这不是很好吗。”

大总管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爪子,不料下一刻,“要是再敢这样推长言,”他做出用大总管爪子打人的动作,然后捏住他的嘴,“就不给你吃饭,把你关进笼子里,听见了没!”

“嗷呜嗷呜嗷呜。”

被教训了的大总管奄奄的趴在地上,十分落寞。

“呃……他还只是个孩子。”温长言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还不快谢谢长言姐姐,”宁三秋转身吩咐不远处的丫鬟,“给大总管准备点各色熟肉。还有,把洗浴的东西送到我的院子。”

听见要吃饭了,大总管忘记了不快,再次和宁三秋玩闹起来。

“这么喜欢它呢……”温长言低语。

大总管吃饭的间隙,三人终于得闲讨论目前的进展。

宁三秋:“宫内暂时看不出什么头绪——皇上直接允了我一同查案。”

温长言:“这也是让我生疑的地方,他太过坦然……不论怎么想,皇上确实没有必要对温家下手。”

宁三秋:“一定可以查出真相。不管是京城的局也好,还是日栖镇的局也罢,我都会陪你们查到水落石出。”

“多谢……”一路上宁三秋一直在帮助他们,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兄妹两人都是真心的感谢他。

温月人:“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长言握住妹妹的手:“没错,既然幕后黑手有想要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再找上来的。”

温月人:“我们家到底有什么……”

温长言:“爹从未提起过这些,或许族里面的老人会知道一些情况?”

宁三秋:“那就差人去族里打探消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温传平。”

温长言:“没错,那老东西一定知道什么。这后面除了皇上,赫连家一定还有第三个存在,他与温传平达成了某种交易,我爹的死一定与他脱不开关系。”

温月人:“没错,温传平那个下人极为不一般,他的路数不像是武林中任何一派,从那个下人下手或许能找到温传平。”

三人讨论许久,不可否认温传平身上一定有重要线索,找到温传平或许就找到了真相。但是这也是最大的难题。

次日,皇上的赏赐接连送到了赫连府中,随着赏赐一齐到来的还有太医院的数位名医。皇上下令一定要治好温绾的双腿,绝不可以落下腿疾来。

数位名医挨个把过温长言的右腕,得出了一致结论——双腿筋脉淤塞严重,有倒行逆施之向,如果不尽快连通筋脉很有可能今后都站不起来了。

温月人宁三秋大惊失色,何时变得如此严重——倒行逆施!

几位太医面色犯难的接着说道:“我等只能开些药方以作缓解,真要救治还必须得有一位内功深厚之人帮助疏通筋脉,再辅以药疗,近半年之内都不可再催动内力啊!

对了,此事须得尽快,尽快,耽搁不得啊!”

“怎么会这样!之前发生了什么!”温月人抓着温长言怒气难以抑制。

温长言倒是无所谓的拍了拍妹妹,“小事!”

“什么小事!真要等腿废了你才会说吗!如果不是太医把脉,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逆行倒施乃是学武之人极其痛苦的一件事,血气翻涌却因淤塞的筋脉而无法上行,双腿整日处在刺痛之中。

“是昨日。”宁三秋道。

昨日在宫宴上,温长言为救他用了内力。他心里酸涩自责不已,“我们现在就去崇山派找魏真人!”

“不去,我自己便能解决,何必要大老远跑上那么一趟。”温长言拒绝道。

“不行,你必须得去!”温月人不容置喙。

“这一去势必得花上一两个月,爹的事一天都不能耽搁。”

“现在什么都比不得你重要!锦衣卫这边我会派人盯着,有什么消息立马就能知道,族里面我也会派人去,绝对不会耽搁温伯父的事,”宁三秋劝说道,“万一你落下了腿疾,温伯父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的!”

温月人知道自己哥哥的坚持,她同样无时无刻不想着为父报仇,但是这绝不是她任由自己哥哥胡来的理由。

“我留在这里查案,”她转而对宁三秋说,“拜托宁姐姐陪姐姐去一趟崇山派,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温长言喃喃道:“月人……”

“好,我一定会把长言安全的送去,好好的带回来。你跟在王将身边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事都不要自己硬抗。”

如今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宁三秋在府里呆了两天又要远离京城,赫连夫人站在马车外眼中泛着泪花,她拉着宁三秋的手声音哽咽,“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做事有分寸些,皇上那里我会去禀明一切,你就安心的带着温小姐去吧。”

“姨母你保重身体,我很快就回来……”儿子不孝。

府里的丫鬟也都是一副悲戚的模样,温氏兄妹不由得感叹这姨母外甥女感情真好,就是不知道本来该在赫连夫人身边尽孝的赫连钧在哪。

这一趟宁三秋多置了一辆马车,除了装些衣裳盘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带上大总管。

大总管很敏感的发现宁三秋似乎要远行,死死的咬住宁三秋的衣摆不肯放人,原本悲伤的气氛被大总管逗弄得惹人发笑。

宁三秋被大总管扯得摇摇欲坠,正犹豫间,赫连夫人开口道:“带上他吧,你要是走了,府里还真没人能管住他。”

这倒也是。

终于,大总管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马车,牢牢地挤在宁三秋与温长言二人之间。

二人走了没多久,王将便来到了国公府。既然皇上允了宁三秋一同查案,他就得把规矩说清楚。

“什么?走了!”王将恼怒不已。“宁小姐以为这是儿戏吗!说走就走真是干脆!郡主呢,灭门之仇也不管了?”

“王大人慎言。”

一高挑男子截住了他的话,男子右脸戴了半张浓彩的面具,左脸自眼下画着神秘的图案,正是伪装过后的温月人。

“你是什么人?”王将鄙夷道。

“我是国公府的门客,天师半月。宁小姐此去须得数月,让我同王大人一起办案。”

“你算什么东西!”王将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对自己的玩弄,“你们也太不把锦衣卫当回事了!”

没有任何征兆,王将便挥出了自己的绣春刀,温月人后仰躲过刀尖,一边抵挡一边说着:“王大人这是作何,难道要在国公府门前杀人吗?”

王将不答,一刀一刀砍向温月人。

温月人心中恼怒不再一味抵挡,两人一来一回从国公府门口打到一旁的小巷,温月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一口气没提上来落了下风。

王将推刀砍在温月人的剑上将人步步往后推,就在这时旁边一条长剑从侧面将二人挑开。

王将嗤笑:“呵,还有帮手。”

他转身与来人缠斗,这才发现是赵佳成。“是你!”声音中透出一丝惊喜。

赵佳成并不理会他的套近乎,而是一剑将王将的绣春刀挑起,绣春刀顺着方向落入了赵佳成的手中。

“王大人为何戾气如此重,明明看出小兄弟身上有伤,却还刀刀狠招!”

王将理着自己的衣襟无所谓道:“这只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他若是好全未必敌不过你。”

王将的脸瞬间黑了,“那就好全了再打!”

赵佳成蹙眉把刀还给王将,走到另一边问温月人:“小兄弟没事吧。”

温月人摇摇头,“王大人,打也打过了,我们便来说说查案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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