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尽头的电控室里,方升的目光凝视着那名被感染的士兵,手中的背包沉甸甸地递了过来。士兵的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他将背包推给方升,声音虚弱,却坚决:“病毒的样本都在这里,不要让它失温。”
他走到那名士兵身旁,伸出手将他扶起。士兵的体重沉重得几乎让他失去平衡,他们一瘸一拐地沿着走廊艰难前行。
“快走。”士兵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痛苦。“我已经撑不住了,走不动了。”
方升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焦急地看向他。“不,兄弟,我不会丢下你。我带你一起回去,你一定要撑住。”
士兵轻轻摇头,眼神中透着决绝和无奈。“你走吧,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你也会有危险。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别为我耽误。”
士兵用力推开他,手臂无力地垂下。“快走,”他声音愈发急促,“我已经没救了,趁我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趁我还能感受到自己是谁,赶紧走!”
方升跪下来,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 他不顾一切地拉起士兵,强行扛起他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似乎有某种无法言说的坚决——这份责任不容推卸。
士兵的眼神渐渐暗淡,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抗议。他费力地抬起头,缓缓开口:“兄弟,别做傻事,听我说…我完成不了任务了。你得把这些资料送到鄚州。那里有军方接应你,一定要把这数据送到陆军的传染研究所,里面有我们所有的希望…”
方升脸色一变,急切地摇头。“不行,我不会放弃你。你不会死的,坚信我。”
士兵闭上眼,痛苦地**:“你一定得把数据送去,只有这样,所有人……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猛地用力推开方升,双手推到他的胸前,几乎是咆哮般低吼:“你快走!” 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这份任务,只有你能完成,别让我白死。”
方升依然紧握着他,但此刻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士兵的身体愈加僵硬,眼中似乎已没有希望的光。方升用尽全力,将他搀扶到走廊尽头,但士兵的力量已完全消失。
忽然,士兵的脸色苍白,眼中涌上绝望的情绪,他痛苦地咳嗽了几声,语气变得几乎不可辨认。“我...我要失去理智了,完了…我不能再控制自己了...” 士兵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
方升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他准备再次拖动士兵的时候,士兵猛然从怀里掏出枪,枪托狠狠地撞击在方升的腹部。痛楚如同火焰般燃烧,方升松开了手中的士兵,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重心。
士兵艰难地挣扎着,喘息着,他的眼中布满了苦涩和决然。“这背包里,包含了我们所有的希望,”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把它带到鄚州。”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如同一道雷霆,炸裂了方升的耳膜。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一瞬,方升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血气方刚、如今已濒临崩溃的士兵,倒在血泊中。
“不!” 方升喊了出来,声音撕裂了沉寂。那一刹那,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绝望,都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
他站在死神面前,无力,绝望,心如死灰。
他看着那名士兵的生命如流星般划过,最终归于寂灭。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已与他永远分离,安静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低下头,喉咙里涌动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愤怒,眼睛开始模糊,似乎连这条血染的走廊都在迅速消散。
“我……一定会完成你的任务。” 方升用沙哑的声音在心中暗暗发誓。他深吸了一口气,背起那个沉重的背包,转身,迈出了步伐——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的脚步越走越远,身后的走廊依旧充满死寂与血腥。
外面的雨势渐弱,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厂房外,地面上积水的倒影把天空和那低沉的云层一并映照了出来。方升孤零零地走出厂房,脸色苍白,步伐沉重。车队的队员们通过无线电和对讲机了解了刚才的事情,所有人都沉浸在难以言表的悲伤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谁也不愿踏出那一步。
“我们回去吧,队长。” 一名队员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已经尽力了。”
方升喘着粗气,揉了揉脸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远方的废墟上,像是在寻找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摘下防毒面具,冷冷地看了眼身旁的队员:“把无线电给我。”
队员默默递过无线电,方升接过后,沉默片刻,尝试联系营地:“一号,一号,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
无论他如何呼叫,另一端始终没有回音。方升的眉头紧锁,转身看了看周围,心中愈发烦躁:“怎么回事,信号不好吗?还是无线电坏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其他队员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再次按下呼叫按钮:“重复,一号,一号,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
依旧是死寂。
“妈的。” 方升愤怒地把无线电摔回给旁边的队员,脚步匆匆走向一名年纪较轻的队员,语气已不再平静:“小张,你带着录像带回去,跟他们说,任务还没完成,我们有新的任务。” 说完,他转身走向警车,背包沉重地被丢进后备厢,门啪地一声关上。
那名队员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方升一脚跨进驾驶座,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引擎。
车窗外,***在雨中,凝望着方升的背影。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朝着车窗靠近,低声说道:“队长,从这里到他说的接应点,至少三百公里。这一路上还有不知道多少危险,我们的弹药和补给都快耗尽了。你可要三思。”
方升的手攥住方向盘,语气有些疲惫,却没有丝毫动摇:“没时间了。太多人已经为这个数据丧命了。如果晚一步送到研究所,接下来会死更多人。”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像是在说一个无解的悲剧。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方升打断了:“行了,缺的装备和物资,前面会有疏散点,能补充。快上车。”
车窗缓缓升起,男人的身影与雨水在玻璃上交织,终于消失在视线中。方升的眼睛没有离开前方那片模糊的道路,心中隐隐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
队员们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车队里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轮胎与湿滑路面的摩擦声。几个人低头在地图上划出新的目标,指示着方向。随即,车队启动,驶离了化工厂。
车笛两声长鸣,车队散开,红色的车尾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男人握紧方向盘,低声问:“队长,我们没多少补给,油也快见底了。”
方升低头看着地图,他的手指在那张已经有些湿滑的纸上游走。几秒钟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位置:“我们先去这个地方,‘高家店’。离这不远,只有七八公里,那里应该还有人驻防。先去加油,再补充一些物资。”
男人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目标地点,轻轻叹息:“希望那儿还在运转。”
在那片几乎被荒废的废土上,方升凝视着车窗外浓重的尘土与蒸腾的烟雾。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背包的拉链上摩挲着,声音有些刺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默的预兆,如同即将爆发的风暴前的宁静,暗示着不为人知的灾难正在酝酿。
“早些送到也许会拯救上千万人。”他不急不缓地叠起手中的地图,语气中透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焦虑。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投向前方,脸上挂着一丝疲倦的微笑,那笑容在末日的阴影下显得格外讽刺。他没有回应,只是低头调试着车载收音机,试图从那断断续续的信号中捕捉一丝有价值的讯息。
忽然,收音机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刺耳的干扰后,一段简短却沉重的广播信息清晰地穿透了沉寂。
“这种病毒会改变感染者的性格,使其暴力倾向极其严重,痛感几乎丧失,且不知疲倦。”收音机里的人声音有些哽咽,显然在讲述这一切时,他也未能逃脱那即将来临的黑暗。
“感染病毒最快在十几秒内发病,最慢的数小时不等。”广播的声音仿佛在揭示人类末路的预兆,“全球范围内,截至今日,至少有3.5亿人感染了这种神秘的病毒,而传播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任何控制的范围。”
方升的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定在背包上,他没有将注意力分散到外界的恐慌与暴力上。他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背包的拉链,似乎在寻找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答案。
“整个北方地区的报警电话几乎已经爆满,报警人称目击的都是食人事件。”广播继续播报,语气不再掩饰其中的绝望,“如果我们不能尽快遏制疫情的传播,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可以射杀感染者,军方会尽最大努力消灭所有感染源。”那声音愈加低沉,像是末日审判的预兆,“这种病毒或许不单单是病理现象,它激活了死者的大脑,改变了人类的神经系统,将其转化为一种超级暴力的生物。”
方升并没有因收音机里的内容而分心。相反,他的心跳却因为眼前背包内的某样东西而加速。手提箱已经被他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台被绝密封条严密封住的平板电脑。那台电脑看似普通,然而它的存在,显然与这场灾难的真相密切相关。
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冷硬的金属表面,内心的好奇与警觉交织在一起。片刻后,他按下了电源键。屏幕亮起的瞬间,一道密文锁屏界面出现,要求输入管理员密码,屏幕下方有一行血红色的提示:“密码错误,文件将会被自动销毁。”
方升没有贸然行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安全措施,而是隐藏着更为深远的意义。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深藏的权力斗争与人类的贪婪,甚至可能是生命的最后审判。
他按下了“退出”按钮,屏幕恢复平静。接着,他翻开了那份标注为“护送人员管理须知”的文件。上面的字迹简洁而冷酷,仿佛从没有人心的寒气扑面而来。
“为安全起见,文件密钥和管理员权限只有陆军传染研究所拥有,若不慎销毁,唯有密钥才能恢复数据。请谨慎操作,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这份文件像一张狭窄的枷锁,将他与更广阔的真相隔绝开来。然而,方升并未放弃。他再度进入文件夹,忽然之间,几个被高压封锁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这些文件中,他发现了与病毒爆发相关的详细资料。每一份数据、每一段分析,都指向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阴谋。那是一场关乎人类未来存亡的生死博弈,一场不仅仅是对抗病毒本身的战斗,更是对人性极限的挑战。
这些信息不仅仅揭示了病毒的突变特性,甚至有些部分暗示了病毒背后可能的起源。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被解锁,他意识到,这场灾难远不是一场自然灾害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次文明的终极试探。
而此刻,方升所面对的不再只是一个被病毒摧残的世界,而是人类自我毁灭的边缘。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决定他们是否能走出这场深渊。
就在这时,收音机再次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控制疫情,然而,最难以捉摸的,恐怕是……人类内心的恐惧与欲望。”
西北地区疫情爆发事件记录
传输文件: 0919 2017年 8月15日
“我们无法确认病毒生成了那种变异毒株。这种毒株可以通过空气和体液传染。最早记录在案的病例是在疫情全面爆发九个月前,在西北地区的马尔堡军营中被发现的。由于其超强的传播性,这场疫病马上在西北各地肆虐。
当局迅速组织各地军警及卫生系统合作,试图抑制疫情扩散。他们向各地的交通系统发出传染病预警,在火车站,机场,地铁和交通枢纽可以看到关于传染病的警示牌。
起初病毒感染者并没有出现失去理智和暴力倾向,只有发烧,咳嗽,呕吐等症状。有关当局认为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季节性流感,故对大众宣传只要戴好口罩和勤洗手即可避免感染。当局显然完全低估了病毒的传播速度,当局采取的流感防疫措施根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病毒。
2017年5月22日 下午4:00点
临川警察局机场分局接到了第一通疑似感染者的报告。报警人用含糊不清的哭腔说“一个发疯的军人”把自己的朋友大卸八块了,在一阵惨叫后便失了音讯。接警员听得一头雾水。
此时当地武警部队已经在各大高速出入口设置检查点严阵以待。
警方到达案发现场,也就是河西国际机场一号航站楼,这里聚集着大量好奇驻足的群众。受害人面目全非的残余部分已经被先一步赶来的急救人员装入裹尸袋。
警员进入了机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施害者和报警人。窗外可以看到救护车正在同僚的指引下驶进机场。
“一个青少年被失去理智的士兵殴打致死”
记录说最早进入航站楼的几名警员遭到了不名生物的攻击,后经证实是被诡异暴力波及到受害者。
下午4:30点
受伤的警员和部分受害者在被护送医院的路途中,被军方秘密转移到传染研究院。
西北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当日下午发布最新传染病例通告,这是军方辖下具备四级生物安全防护水准的传染病疾控中心。
接手病例后,马秀兰博士主张军队介入,由军方接手疫情防控工作。但军方则以担心引发社会恐慌为由驳斥了马博士的观点。
次日上午10点
以机场为中心附近的街上已经丧尸横行,混乱不堪。附近的武警部队已经通过陆路和空中途径部署到该的地区附近进行维稳。新闻播报给出了一些感染者的基本特征如嗜血、不知疲惫、没有痛感。
2017年5月28日
不明原因暴力事件发生第五天,临川宣布封城。
上午11:00点
隶属于西北军区的第十四步兵师声势浩荡的进驻了临川周边,建立起了隔离带。与此同时,城市内过半居民已经被感染。这些感染者发了疯一般对幸存者发动一波又一波袭击。
晚上11:40点
临川警察局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停尸房。入驻此地的武警部队宣布了军事戒严令,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
2017年5月29日 凌晨5:30点
军方宣布已经在暴力示威地区实行军区管制,并成功防守隔离带,抑制病毒向周边扩散。”
……
“队长,安全营被袭击了!” 电台员急忙把无线电递到方升耳边。
得到这一消息的方升,犹如五雷轰顶,他赶紧接过无线电询问了起来,“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收到,队长,我是小张。” 无线电另一头传来了同伴的声音,同时还夹杂这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安全营发生了什么,布里奇中校呢?” 方升心急如焚地问道。
“哦,老天。安全营外边里面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天下了,我救下了几名兄弟,他们说中校带着一些兄弟在北门阻击。天哪,外围只有几个兄弟逃出来了。” 这句话小张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方升很庆幸自己的队员还活着,他已经接受不了再有部下离去了。
“老天,我向您保证您绝对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它们就跟蚂蚁一样,在围攻安全营,照这种形式下去,我估计安全营不久就会被它们攻陷。” 小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恐慌。
“你那边能联系到中校吗?” 方升问。
“滋滋滋。”信号干扰声,“联系…不上,我们…” 此时另一头的信号越来越弱,传输过来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喂?” 方升焦急的调试着无线电,企图让信号恢复,“喂,收得到吗?”
“哒哒哒。”自动步枪射击声,“快…跑,它们从…山上下来了。快压制住这群鬼东西!” 无线电里传来严重的信号干扰声和微弱的感染者咆哮声,信号也随之中断。
“安全营沦陷了?” 开车男人语气惶恐地问。
“小张说营地外围被入侵了,营区内部暂时还没有沦陷。”
“怪不得我们发送的讯息他们没收到,不过还好我们没回去。” 男人继续说。
“感染者怎么会入侵到安全区这边去?” 一名同伴狐疑地问。
“或许是城里没吃的了,才开始往城外运动。” 另一名同伴推测道。
“我们现在距离疏散点还有多远?” 方升问驾驶员。
“还有两公里吧,老天保佑,那地方可一定在运转。” 男人用祈祷的语气说道。
“希望吧。” 方升紧皱着眉头,两眼望向远方。车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道路上的泥土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小草和树叶在风雨中摇曳,天仍是灰色,一览无遗的是空旷的荒野。路边报废的汽车就像是被遗弃的白骨,不知车主死了多久。汽车溅起水花,惊走路边的青蛙,也惊飞在树上躲雨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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