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自动步枪的枪声在购物中心的空旷大厅内迸发,像是闷雷在空气中炸裂。
几声枪响过后,方升与陈峰、诺曼三人被行尸围困在大厅中央,犹如被驱赶的羊群,四面环敌。行尸们发现了他们,眼中透着一种贪婪的光芒,像猎物嗅到血腥的野兽,扑向了这片尚有生气的土地。
“该死!我们被包围了!”陈峰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像是喉咙中被卡住的气息。他连开四枪,枪口喷出火焰,只有两发击中目标,另外两发如同划破长空的流星,击空了。弹药已见底,剩下的每一发都像死神指向自己的定时炸弹,稍有失误,便是死亡的预兆。
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般汹涌,三人被迫分散,彼此间的距离在瞬间变得疏远得无法跨越。左侧的行尸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午夜钟声敲响了末日的警钟。诺曼顿时失控,尖叫着,像无助的小兽一般四处奔逃。他的脚步匆忙,脸上满是惊惶,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甚至涌入了眼中,但他没有停下,只知道疯狂地跑。
方升没有时间去管诺曼,他迅速爬上脚手架,站在高处。望着那如浪潮般翻滚的行尸,他的手紧握着步枪,扣动扳机。每一发子弹都伴随着一种解脱的痛苦,但行尸的速度太快,它们的身躯摇晃、扭曲,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弧线,哪怕是方升的枪法,再精确,也难以准确瞄准。十数发子弹过后,终于有一具行尸被击倒,但另一个便紧随其后,毫不示弱。
“快过来,那里不安全!”方升的嗓音嘶哑,仿佛沙漠中的风沙。他的声音没有力量,却充满了生死之间的紧迫感。
陈峰听见方升的喊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转身准备撤离。然而,脚下的地板已经被血和尸体覆盖,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经过工具区时,几只行尸从楼上坠下,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从黑暗中爬出的恶魔,凶猛地扑向他。
被夹击的瞬间,陈峰的心跳仿佛被时间掐住了脖子,几乎停滞。耳边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血液在体内奔腾的声音。弹药已尽,手中的武器变得空洞而沉重,眼前的行尸像涌来的洪水一样汹涌而至,势不可挡。生死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站在了一条看不见的裂缝上,正缓缓向下坠。他耳中回响起一种声音,那是细微的震动,仿佛银元摩擦出的铮铮之音——那声音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仿佛是命运的涟漪,在这死亡的边缘浮动。
然而,在那一瞬间,方升的枪声再度响起,猛然从行尸群中炸裂开来。在滔天的黑暗中开辟出一条血路。子弹飞扬,击中行尸的骨骼,迸发出血花。然而,尸群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方升的枪械已经开始卡壳,子弹所剩无几,空气中的硝烟气息愈发浓烈。即使是将所有的子弹倾泻而出,也未必能改变这场浩劫。
“别停下,快跑!”方升的喊声带着最后的力气,像绝望中的一抹光辉。
陈峰的意识回笼,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抬腿跨过地上的尸体,飞快地朝着脚手架的方向奔去。每一步都充满了痛苦,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与此同时,脱队的诺曼被隐藏在角落的行尸扑倒。那只行尸的力气大得惊人,仿佛一头压倒一切的猛兽,诺曼挣扎着,却始终无法将它从自己身上推开。肮脏的牙齿在耳畔咯吱作响,每一次的咬合声都仿佛伴随着心跳的节奏,愈发让人窒息。恐惧像潮水般涌来,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知道,自己或许活不到明天。
行尸的咆哮如破碎的钟声,诺曼的求救声却无力地撕裂空气:“救命!快来救我!”
他被拖行,眼中的疯狂如同一只迷失的狼,拼命用脚踹打行尸的头部,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甚至让那只行尸更加亢奋。突然间,刺啦一声,诺曼的裤腿被撕裂,慌乱中,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方升!陈峰!”他的声音几乎是被恐惧和焦虑撕裂的,急切地想要寻找到熟悉的身影,然而那片混乱中,他的眼中只有越来越多的行尸涌来,如潮水一般,带着死亡的气息。
方升听见了,几乎没有犹豫,立即朝着诺曼的位置冲去。他如同一道闪电跃入行尸群中,手起刀落,第一刀斩断了那只行尸的脖颈,随之而来的第二刀又将头颅从躯体上割下。血液喷洒四周,染红了空气,也染红了诺曼的脸。他愣住了,仿佛一切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恐惧让他无法立刻反应,直到陈峰把他猛地一拉,他才回过神来,急忙从尸体旁爬起。
“打起精神,快走!” 方升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深渊里传来的命令。
诺曼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他没有再犹豫,紧跟着两人,冲出购物大厅,绕过废弃的军车,直奔一条阴暗的巷子。
然而,背后的行尸依然紧追不舍,仿佛从不曾疲倦。他们知道,时间所剩无几。为了拖延那无尽的死亡阴影,方升猛地从腰间掏出一颗手雷,拔掉引信,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爆炸的声音犹如雷鸣,一瞬间,几只行尸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横飞。紧接着,他又掏出一颗,投向了更加密集的尸群。轰然巨响后,浓烟弥漫,墙体被炸塌,巨石压住了更多的行尸,有一只半身被埋在碎石下,仍在剧烈挣扎,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嘶吼。
三人一路奔跑,几乎不敢回头,最后终于冲出巷口,向广场的方向跑去。可是四周依然是那令人窒息的死气,游荡的行尸似乎无处不在,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仿佛世界已被死寂吞噬。
他们已经跑了很久,直到体力耗尽,才终于看到一扇铁门。那是商场的后门,灾变后被改建为一个简陋的后勤中心,里面存放着些许救援物资。三人没有犹豫,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进去。但当他们一踏入仓库,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仓库内挤满了行尸,尸群中混杂着感染的士兵和医务人员,曾经的避难所如今成了死亡的乐园。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方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虚弱地低声道:“天杀的,咱们中了埋伏!”
陈峰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凝重,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快跑!”
从灾变发生至今,尽管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较量,他们还从未如此绝望过。
几只行尸扑面而来,它们跳下的动作,像决堤的洪流,却带着压迫一切的力量。方升没有时间思考,他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把所有剩余的子弹倾泻出去。前面的几具行尸被射倒,倒下的瞬间,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但这只是片刻的缓解。剩余的尸群像潮水般涌来,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在冷静中退步,步伐沉稳,意识却异常清晰——这场生死逃亡,已无法再从容面对。他与诺曼和陈峰背靠背,步伐一致,仿佛在时间与命运的夹缝中挣扎。他们朝着门外撤退,渐行渐远,身后的尸群随着那低沉的咆哮声如雷鸣般蔓延开来,空气仿佛都在这声音的震动下扭曲。每一步,他们都在与死神赛跑。铁门在一声巨响中猛地关上,锁链落下的声音像是末日的钟声,重重地砸在他们心头。
但这一切并不代表安全。尸群那似乎永不疲倦的冲击力,不断逼近。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被压得变形,金属在扭曲、撕裂,每一次撞击都是一道回响,象征着生命的流逝。方升知道,这扇铁门,终究也无法挡住那股毁灭的洪流。锁链已经松动,门框被撞出深深的裂痕,似乎一击即碎。
三人停下脚步,眼前的景象如同无底深渊。它们的面容肆虐、扭曲,鲜血横流,暴烈的动作像是从梦魇中爬出的怪物,带着无法抗拒的暴力与饥渴。每一张大嘴张开,都像是在吞噬所有希望,仿佛将世界的恐惧凝聚成了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跑!”方升的声音低沉,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们没有时间犹豫,三人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猎物,在死亡与生存之间拼尽全力奔跑,步伐急促,却始终无法逃脱那紧追不舍的死神。
然而,命运残酷。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张无情的网,缓缓收紧,步步逼近。三面高楼,冷峻如铁壁,斜斜地遮掩了天光,仿佛连天空都被隔绝。唯一的一扇玻璃门依旧紧闭,冷漠地阻隔了外面的一切,它那不破的坚固。诺曼和陈峰几乎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砖块,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量,砸向那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一次,砖块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二次,玻璃表面终于裂开了几道浅痕;三次,除了碎裂的声音,还有一种沉甸甸的静默。裂纹的痕迹没有带来丝毫希望,玻璃依旧固若金汤,仿佛什么力量也无法撼动它的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冻结。尸群的脚步越来越近,低沉的咆哮仿佛在地底深处翻腾,回响在寂静的空荡街道上,侵蚀着他们最后一丝理智。
“这扇玻璃门,太坚固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带走,但其中的冷静和力量,却如深海中的暗流,稳而深远。他猛地推开了站在他旁边的诺曼和陈峰,迅速将步枪取了出来,重新装上最后一颗子弹。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迟疑,枪口对准了那扇玻璃门,眼中闪烁的是一种刀锋般的决绝。然后,他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破开了寂静,炸裂的声音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震得人耳朵发疼。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火光与轰鸣,冲击着周围的一切。几秒钟后,玻璃门终于被摧毁,碎片如薄纸般飞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寒冷,仿佛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
“进去!”方升低声命令,目光没有一丝动摇。那是一种无言的力量,仿佛在告诉他们,生死之间,只有这一道门槛可越,无法回头。
三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眼前的餐厅已然是一片废墟。吧台背后的酒柜里,空瓶堆积成山,吊扇缓缓地旋转着,掀起一阵阵尘土,仿佛整个空间已经被时间遗弃。灰尘在空气中漂浮,交织成蛛网,将一切染上了死寂的色彩。这里没有生气,却在此刻成了他们暂时的避难所。
他们将一个饮料贩卖机拖到门前,将它横在了那道玻璃门前,暂时抵挡住了那群贪婪的怪物。三人几乎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头脑混乱,仿佛已是走到了生命的极限。可是,他们知道,这一刻的宁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假象,真正的危机,依旧潜伏在黑暗之中。
“这场逃生,简直无法想象。”诺曼终于开口,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曾消退的颤抖。“如果不是你们,我……我想,我早就没命了。”
方升抬眼扫过两人,目光冷静如常,仿佛这一切不过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磨砺之后,习以为常的命运。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一丝波动:“没什么,我们不过是彼此之间的一次帮助罢了。”
陈峰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但眼中依然带着一抹困惑与焦虑。他艰难地问道:“可是,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能去哪儿?该怎么做?”
方升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眼神穿越眼前的废墟,投向那片模糊的远方。那片废土的景象,仿佛一幅被撕裂的画,混沌而难以辨识,但在那片画布背后,却藏着无数的生死交织。他的声音低沉且决绝,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后,才吐露出的最后一道命令:“我们必须找到汽油,才能离开这里。”
“汽油?”陈峰微微皱眉,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这里我搜索过,根本没有。”
“你确定?”诺曼插话,眼中闪过一抹不容忽视的怀疑,“这里停着这么多军车,怎么可能没有燃料?”
陈峰愣了一下,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确定的回忆。他低声说道:“有……我记得,仓库里应该有一罐。”他顿了顿,似乎在与内心的恐惧抗争,“不过,里面现在……被那些怪物占据了。”
“那个仓库?”方升的心猛地一沉。那句话如同一块巨石,忽然砸在他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要接近那片尸群肆虐的地方,几乎等于与死神面对面。可是,生死早已在这废土之上不再分明,他不敢不去。
他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灰蒙蒙的空气,定格在远处那座破败的仓库上。它矗立在距离他们六百米的地方,空地上行尸遍布,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祭典,尸体的堆积在晨光中显得更加沉寂。没有新的尸群在空地上游荡,然而方升的心里明白,那只是暂时的宁静。没有燃料,他们注定活不下去。
他转过身,语气低沉却毫不动摇:“没有燃料,我们也活不下去。”
诺曼忽然开口,语气坚定,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去。”
方升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不是你,是我。”他把目光转向陈峰,眼神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你呢?剩下多少子弹?”
陈峰默默翻了翻装备,最终摇了摇头:“一颗都没有。”
方升叹了口气,眼神定格在那片被废墟包围的仓库上。此刻,空气仿佛凝固,死亡与绝望交织在每一个喘息的瞬间,他却不再感到恐惧。没有子弹,生死之间的界限便模糊了。几乎没有回头路可言,而他,也早已准备好了面对这一切。
他低下头,沉默的片刻里,双手无意识地捏住了步枪的弹夹。轻轻拔出,里面仅剩下十发子弹。十颗,足够换来一次生死搏斗,但却难以改变结局。方升的眼中浮现一丝无法抑制的冷意:“看来,只有跟它们肉搏了。”
陈峰愣住了,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这句话彻底颠覆。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变得模糊,他甚至难以理解眼前这个冷静的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决绝的表情。
诺曼站在一旁,面色苍白,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仿佛那股冰冷的决意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让他无法喘息。他咳嗽了几声,声音几乎是断断续续的:“你……认真的吗?”
方升没有回答他。空气中,似乎没有任何言语能再说清楚。他把视线从步枪上移开,冷冷地看着诺曼,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那一刻,方升的眼神像极了深渊,带着深沉的愤怒与无奈:“如果不找到汽油,我们就只能坐等死。你想像那些人一样死在路上吗?如果你愿意,没人能阻止你。”
诺曼低下了头,目光茫然地投向远方。方升的声音如寒风划过雪地,刺骨而无法躲避,带着一种深深的宿命感。
陈峰沉默片刻,眼神在诺曼与方升之间游移,最终,他咬紧了嘴唇,低声道:“你留在这里,我跟他去。”
话音未落,忽然,饮料贩卖机背后传来一阵微弱的晃动声。那声音像细雨一般轻微,却足以让三人立刻警觉。死寂的空气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能预示着末日的临近。门外,行尸依旧徘徊,充满了那种愚昧又顽强的生命力,挣扎在暴力和饥渴之间,不愿轻易放弃最后一丝对活人的追寻。空气中的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无声的死神拉长,变得沉重、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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