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清一路送我回家,不等三姐开口,把御赐宝剑一放,决定今晚留宿在三姐屋里。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三姐小时候救过她一命,她就喜欢腻着三姐,甚至希望顶替我的位置当三姐的妹妹。
她今晚不回去,明日苏赢就会来府上接她回家,她靠着这个办法让苏赢和深居简出的三姐见面,最后促成他们的姻缘,成功把我姐抢走当大嫂,破灭我让姐夫当赘婿的梦,可恨至极!
要不是三姐也喜欢苏赢这个一身正气、武功高强的人,我一定不会让苏清清的奸计得逞。
苏清清来我家来得勤,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对她很好。
因打架斗殴本该在衙门待一晚的二哥被大哥用金钱保出来了,在饭桌上,苏清清讲了今天发生的事,二哥义愤填膺地说:“清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我爹和大哥一齐向他投去“你闭嘴”的眼光,二哥马上缩着脑袋埋头吃饭。
爹对我说:“珍珍,近几日你就不要随意出门了,就待在府里,这样安全些。”
接着又对三姐说:“珊珊,你也是。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下次她要是还找你麻烦,告诉爹,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在护犊子这方面,我爹丝毫不差。
大哥向苏清清道谢,并说她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莽撞单枪匹马冲过去。
我家这一家子都很护短,大哥和爹就是一类人,平日做事默默无闻,一出手就干脆利落、大快人心,我很期待大哥和爹的反击。
第二天中午,露秋就跟我说皇帝今天罚了右丞相,也是就何文君的父亲何益半年的俸禄,因为他纵女行凶,罚何文君闭门思过三个月。
何文君作恶多端,就算多加掩饰,传不到皇帝耳边,但她得罪的人太多,听到大哥要弹劾右丞相管教不力,仇人们纷纷跑来提供证据和证词,然后稍加修饰,让皇帝看了火冒三丈。
但是就算弹劾的折子上明写着何文君背负的人命,皇帝也只是罚得不痛不痒,给天下人看而已。
难怪爷爷临终前要爹收起锋芒,做事低调,因为当朝天子重情义,很难做到公平公正和无私。我爹和他不熟,他也只是看在我爹姓童的份上给予尊重。
这二十多年,我家做事低调,低调到一个刚复苏的贵族都看低了我家对天下读书人的影响力。
童家人心中谨记家训中的一条:宁当无能之人,也不做品行不端之辈。因此,就算童家在朝中无实权,但在学子心中童家依旧是清流人家。
大哥这次为家中小妹鸣不平,虽为私,但因大哥做官以来一直秉持公正的原则,从未因私舞弊,这第一次为私情报仇又以“连亲人都护不了,为官何用?”为由,加上何文君想毁我容颜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支持声自然大过非议。
露秋说:“听说这次一向游手好闲的荣王也说要严惩那个何文君。”
这我倒不意外,这荣王是皇叔,一个闲散、无实权的亲王,最大的爱好是做木雕、当木匠,与我昨日去的陆记木料店关系匪浅。这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
福子今早送货上门告诉我何文君昨晚让人砸了木料店才导致昨天没能送货,我心里就猜到荣王会出手,他动不了何家,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吗?
皇帝本来只想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荣王凭鲜少能正常发挥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惩罚延长了两个月。
荣王与皇帝关系好,何文君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向荣王报心头之恨,只能不情不愿地吃哑巴亏。
我送给苏清清一枚飞鹰木雕珮,三姐给它编了精美的穗子,苏清清就把它别在腰间,到处炫耀。
不久,二哥也找三姐要了一根跟苏清清的穗子还要精美的系从我这里拿走的麒麟珮。
这两人的身上现在就挂着一枚玉佩和一枚木珮,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炫耀我的木雕还是三姐的穗子。
何文君被罚之后,登门送帖邀请我们姐妹的人增多,我不想理会,让露秋除三餐时间就关闭院门,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搅。
很快就到了大哥成婚的日子,我换上三姐给我准备的橘黄色襦裙,不情不愿地被露秋支配着打扮一番。
我虽然六世都没活到二十六岁,但把活着的时间加起来,我比同龄人多活了二十年,在家人面前还能撒娇,可一见外人,不是很想装天真无邪。
我娘生我难产,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爹无意再娶,为减轻他的负担,三姐七岁时就开始学习如何管家,十二岁就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
如此出众的管理能力让很多贵妇忌惮,一般男子即使垂涎三姐美色,也不敢娶她进门。
就算有人想娶,也得过我家中男儿这一关,三层把关,差一关过不了都不行,而且我爹心中早有人选,就看那人憋不憋得住,主动上门提亲。
三姐忙着接待宾客,我都感觉她的脸都快笑僵了。
如果我们只是小门小户,大哥娶妻就只邀请熟悉的亲友上门就好,不像现在这样,认识的、不认识的混在一起,照顾不好感情好的,又怕对感情不好的招待不周。
那些比三姐大一两轮的贵妇笑着过来说恭喜恭喜的,没几个像我们一样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我就算经历这场面七次,看她们就只是眼熟的程度,除了苏清清外,我叫不出任何一个外人的名字,所以心里不得不佩服三姐,能准确说出每个来宾的名字,还能聊上一两句。
过了今天,明日将掌家钥匙交给大嫂,三姐就可以放心做回自己了,我真心为她高兴,再过不久,苏赢就会带着二十箱聘礼上门。
我不爱热闹,让三姐看见我出席就可以了,气定神闲地填饱肚子,没人和我说话,最后偷喝了一杯桃花酿,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自己的小院,等到花轿快到了再去前厅观礼。
看了七次大哥娶妻,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还要装着很高兴的样子,礼成,大哥被拉去敬酒,我也迫不及待转身离开,刚走到新房门口,就被苏清清拉到婚席上,向我介绍大嫂的姐妹。
这一世,还真的有很多意外,前几世我都可以逃走吃独食的。
苏清清这次盛装出席,穿金戴银的,很有富贵气质,看着像闺秀,一说话就暴露出女侠本性,举手投足间透着放荡不羁。
我在她耳边小声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苏清清左右各扫一眼,似乎在确认没人偷听,小声说:“怕何文君的狗腿子欺负你。你姐特地嘱咐我看着你的,别想跑啊!还有,你以后和她们就是一家人了,带你认识,嗯——别总待在你的小木屋里,多出来见见世面。”
见世面就不用了,我连宫变都经历过。认识是认识了,但我和这些闺秀无话可聊啊!
来的宾客大多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举止优雅,气质端庄,我和苏清清在这堆人里就像是异类,显得格格不入。
我又在和谁都能说几句话的苏清清耳边说道:“清清姐,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融入她们吗?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根本做不到像她们这样光一个眼神就彰显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苏清清恍然大悟,小声说:“难怪我总觉得不自在!原来是这样啊!”
我不由得心里吐槽,这姑娘真的头脑简单,娶她的人该多聪明才能容忍她这样的存在。
她又说:“我答应你姐姐了,要把你看牢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和朋友喝得正欢的二哥,说:“你跟我走不也行吗?我叫露秋去厨房拿了吃的,等会我再去二哥院中的桃树下挖一坛酒,桃花酿、竹叶青、女儿红、西凤酒、剑南春、杜南酒、罗浮春等等,随你挑。”
听完之后的苏清清两眼发光,找个由头就拉我走了。
到了无人处,她兴奋地问:“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二哥埋酒的事全家都知道,他今天肯定挖了两坛陈年好酒出来。”
“难怪他那桌的酒那么香。”
二哥的舅舅喜欢藏酒,在大哥出生的时候就在二哥的小院里埋了两坛酒。二哥出生后,在他的百日宴那天又在院子里埋了两坛。
三姐出生,他带着二哥埋了两坛女儿红,并且约定,每个人成婚当日就挖属于他们的酒出来庆祝。
我出生后,二哥瞒着爹把两坛女儿红埋在桃花树下。
后来,二哥有了私房钱后就常买珍酒埋在树下,每逢喜事再拿出来和好友一醉方休。
二哥用特殊的纸贴在酒瓶上做了标记,避开孤品,我们拿了一坛西凤酒和两瓶桃花酿。回到我的院子里,一开封,酒香四溢。
当西凤酒独有的醇香入口时,我不由得想起一件事。
前世二哥为讨我开心,带着我去他院中挖酒,随便我挑,我那时情绪低落,无心挑选,他就把除了女儿红之外的酒都拿出来一点,让我喝个够。
在他看来,世间有酒能喝是最幸福的事,还一直劝我,要是出家了就喝不了这么好的酒了,但我最后还是辜负了他的好意。
出家的九年里,他在信中说,他把路上买到的好酒托人送到他的院中那唯一的桃花树下埋起来,等我还俗后一起喝,树下的女儿红,一直等着我开封。
每每想到这,我既想笑又想哭。
前世为了逃避前尘往事而出家,远离亲人,放弃珍贵的亲情,用九年时间修行,却一直无法静心,白白蹉跎年华,还害亲人忧心,死后入地府,我的罪足以受尽酷刑才能投胎转世。
二哥的桃花酿很香,也很甜,但满足不了我今天一醉方休的条件。
我心中最大的遗憾,是前世与家人分别十年。
我还记得我还俗的第七日,二哥风尘仆仆、红丝遍眼地出现在我面前,一个阳刚大男人抱着我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那时我才知道,我对爱我的家人的亏欠是一生无法偿还的,并决定余生要好好补偿他们。
我前世先他们一步离世,重拾希望的他们又该有多么伤心?
我全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喝醉的事,只记得我们喝完桃花酿之后我怕苏清清像以前一样耍酒疯,四处搞破坏,就带着她到莲花池喝酒。
莲花池在后院,跟前院有很长一段距离,没有府上主子的同意,下人们是不会带客人去那的,所以我大可放心酒后失态,不会被外人瞧见。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哥新婚的第二天了,二哥知道我醒了,兴高采烈地跑来,身上穿的红衣服很衬他此刻的心情。
他一直傻乎乎地笑着又不说话,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我醉酒的时候我铁定做了足以让他笑一阵子的坏事,只是这事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才不会主动开口问他,我要看他能憋多久。
三姐的脸上同样是抑制不了的笑容,问:“小妹现在清醒了?”
我还真做值得家人笑一阵子的事了,假装淡定地接过露秋递过来的水杯,边小口慢慢喝边偷偷打量他们两个的表情,他们在等我主动问呢!
我拉旁边的露秋,小声问:“我做了什么傻事?”
露秋也在努力憋笑,说:“姑娘真忘了?”
“不然呢?”
怎么个个都欺负我这刚醒酒的人?
露秋说:“真要奴婢说?”
我把空水杯交给她,摇了摇头,说:“算了,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我不知道,再尴尬的事也不会让我感到尴尬。
二哥幸灾乐祸地帮我回忆:“你真不记得你抱着我不放,嚎啕大哭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露秋,她捂嘴而笑着点头。
我真做了这矫情事?
三姐笑道:“不仅是二哥着了,你还拉着我的袖子死活不放呢!”
我再次向露秋确认,她点头了。
啊!丢死人了!醉酒时指不定也大哭着拉爹和大哥了!
我蒙进被窝里,听着他们刺耳的笑声,脸越发烫红。就让我闷死得了,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在大哥成亲那天喝酒发疯做傻事!
“你们三个就别笑她了,闷坏了怎么办?”
听到大哥的声音,我从被窝里飞奔过去,瞟见穿着天蓝色衣裙,显得温柔可人的大嫂,我转去挽大嫂的手,撒娇道:“大嫂,帮我教训他们!”
大哥轻捏我的鼻子,满眼宠溺,说:“见到大嫂就不要大哥了?”
“自然两个都要,大嫂比大哥温柔可人,我更喜欢点。”
我的嘴就像含蜜一样,说出的话都甜得他们合不拢嘴,没时间提我醉酒时做的荒唐事,最后都跟我说“下次别再喝醉了”就离开了。
露秋说,前日我和苏清清在莲花池醉酒,我醉醺醺地哭个不停,苏清清还有些神智,见我哭就不停安慰我,越安慰我哭得越凶。
一时急了,她叫露秋去找二哥,露秋和二哥赶到水榭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我在美人靠上大哭,苏清清穿梭荷花池中练武。
二哥怕她掉进水里,想进荷花池中捞她回来,不料却被我抱住,死活不肯放手,还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念着:“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出家了,再也不出家了。”
二哥问我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露秋知道苏清清就算发疯也会听我三姐的话,三姐得闲赶来,唤了一声,苏清清就回来了,再嘱咐一句,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美人靠上。
三姐看到哭哭啼啼的我,又好奇又想笑,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抓她的衣袖,哭着说:“三姐,你为什么不是男的啊,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好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你让苏大哥做赘婿,好不好?”
我这醉话把三姐说得脸跟我一样红,恼羞着要挣开我的手,她越挣扎我抓得越紧。
就这样,我死死抱着二哥,紧紧拽着三姐的衣袖僵持到我哭得没力气,死死睡过去。
大哥和我爹都忙着招待客人,第二天听二哥和三姐讲才知道大嫂过门第一天我就不在餐桌上的来龙去脉。
还想在媳妇面前保持庄严的爹听了忍俊不禁,全家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我今晚想吃鱼,顺便给大嫂补补身子,或许我该找一个妇科圣手给大嫂看看,帮助她能像三姐一样三年抱俩。
我记得爹很喜欢小孩,每次三姐带孩子回来的时候,他总把孩子抱在怀里,看孩子的时候一脸慈祥,看我和二哥的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
因为二哥二十二岁还没成婚,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我专于复仇,十七岁了也没定亲。
爹被好友带去城郊游玩了,我放心带工具去莲花池钓鱼。
五年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往里面放一批鲫鱼鱼苗,钓上来的不是我的鱼就放生,留给爹观赏,避免他又罚我抄《道德经》以外的书。
到莲花池时,三姐和大嫂在水榭上吃茶聊天,对于大嫂来说,我和她刚认识一天,但对于我来说,她如三姐一般的存在,我在她眼前做我爹眼中的不雅之事并没感到不自在。
她们两个兴趣相投,性格也差不多,总能聊到一块去,我偶尔插上几句,也只是偶尔,因为她们聊的是琴棋书画、女红、诗文,都是我一知半解的领域。
她们两个高手的论坛,哪能有我这个未入门的菜鸟一席之地?
晚上,才是我的修罗场。
在其他人未到前,我就在他们各自的座位上放了木雕挂件,我爹的挂件是荷花,大哥是比翼鸟,大嫂的是并蒂莲,二哥的是奔驰的骏马,三姐的是可爱的兔子。
除了大哥和大嫂的,其他人的都是我提前做好,准备在他们生辰那天上送的礼物,现在,用于救急,好让醉酒一事翻篇。
我爹一脸严肃地坐下,看到桌上的木雕,说:“还算有长进,懂得补救了。”
我态度诚恳地说:“谁让我是爹的女儿呢?耳濡目染下,当然要知道怎么弥补犯下的错了。”
我再说些好听的话,爹爹再装不下去,也不计较我这次在莲花池钓鱼,展露了笑颜。
大家都开心收下我的赔礼,二哥和三姐都答应不再拿这事取笑我了。
至于说莫名其妙的醉话的理由,自然是我把做的噩梦当真,醉酒后以为还在梦中。
大嫂在下人中立威不需要花费太大功夫,她是最有资格掌管后院的人。
下人们见到三姐和大嫂亲近,知道三姐心甘情愿交出掌家权,而且府内的人都识字懂规矩,风气本就好,很快就接受换了主事人的事实,没人私下非议过。
大哥成婚后一个月是我的及笄礼,我不想像前几世那般大办,就算我百般恳求,爹也没答应按我的想法办场简单的及笄礼,坚持一视同仁,我的及笄礼必须与三姐一样,邀请亲朋好友过来观礼,请三姐的外祖母作正宾,我就又经历了一次难熬的及笄日。
我七岁开始跟陆记木料店的老板,也就是福子的亲爹学做木雕,十二岁学成之后就一直送木雕当家人的生辰礼,做木雕我就喜欢做孤品,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二哥喜欢马儿、老鹰和兵器,我现在已经把引以为傲的马形木雕送出去了,展翅欲飞的老鹰也被他放在屋里了。
还有一个月就是二哥的冠礼,我想不出该做什么样的木雕送给他,在家没有灵感,就想出门四处走走,顺便把重生后新做的麋鹿木雕给陆老木匠陆光看看。
以前我做的木雕在外行人看来栩栩如生,但因为缺少清空淡远的神韵,始终入不了享誉天下第一木雕大师陆光的眼。
前六世的沉淀,也不知道我这次得意之作能不能入他的眼。
将要出府时,露秋带了一个女剑客过来,我看了一眼这面色严肃的陌生女人,问露秋:“这是做什么?”
露秋回答:“大少爷说怕姑娘和三姑娘出门遭人报复,就请了身手好的女护卫保护二位姑娘的安全。”
何文君睚眦必报,确实要小心提防,大哥考虑周到。不过我觉得知秋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我也不愿再多花心思,听她介绍自己叫知秋之后就出发了。
陆老木匠看了我的木雕后,第一次摸着那浓密的白胡子欣慰地点头,说:“有进步,一年不见,你的技艺突飞猛进,让我刮目相看。想不想来和我一起完成百兽朝宴?”
福子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活,不满地说:“爷爷,你这也太偏心了!百兽朝宴除了田师叔,你还让哪个外人一起参与?我不服,她比我小三岁,一个丫头片子哪能有这种荣耀?”
陆光总共收三个弟子,其中田涛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也和他一样最擅长雕刻动物。
五年前,陆光得到一本百兽集,心生做百兽朝宴木雕的想法,从选木料到决定雕琢的动物形态,今年开春才开始动工,成品必将成为流芳百世的杰作,因此在陆家人心里,只有技艺精湛的大师才能参与制作百兽朝宴。
因百兽朝宴在八年后才完工,我未曾有幸见过成品。
前世,我在大哥的信中知道该百兽朝宴的木雕长达十二米,宽五米,高一米有余,每只动物栩栩如生,整个作品堪称举世无双的鬼斧神工之作。完工后,陆光将百兽朝宴赠予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浮光寺方丈,摆于浮光寺最大的藏书阁中。
陆老木匠的话确实让我感到很意外,因为我做麋鹿木雕只是想获得陆光的认可,没想到会有参与制作百兽朝宴的资格。
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木雕只是我的爱好,并不是跟福子一样用一生去想传承这门技艺。一旦答应做百兽朝宴,我就需当陆爷爷的关门弟子,刻苦学习他的毕生心血,我有信心做好这件事,但没那份工匠情怀将木雕传承作为一生大事去耕耘。
福子最后骂骂咧咧地送我出去,无非就是嫉妒我被陆爷爷看重和肯定,又觉得我不识抬举地拒绝了他最尊重和最崇拜的爷爷的邀请。我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事不会影响我和陆家的生意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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