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芳别苑,林淞发现水沐灵等一众弟子都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此前他察觉到绿伶菲欲施展云雨噬体,便赶紧传音给对方,让她尽量不要波及太大的范围,以免伤害到水月阁弟子。
说起云雨噬体,这是一种十分玄异而厉害的法术,乃用乙木之气来改变周围的天象,从而降下足以销魂蚀骨的大雨,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消融万物,不过施展此招却有些弊端,若是没有相当高的修为,则难以控制绿雨攻击的范围,很容易波及无辜。
“林师兄,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听说那莫家二家主已是五重器将的修为,居然被你一招击杀了,还有你在空中挥动翅膀的样子,实在太帅了!”大厅中,水沐炎欢快地跳到林淞身边,也不管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胳膊,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还有呢,还有呢,据说那个莫家九长老已是六重灵将,没想到也被林师兄轰得尸骨无存,林师兄你在我心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紧紧地抓着林淞的左手,那个身穿冰纹飞雪长裙的弟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师兄、林师兄、林师兄,你一定要教教我们……”一时间,大厅里的水月阁弟子都围拢上来,她们纷纷想要向林淞求教。
一旁,水沐灵看见这群师妹竟如此不知好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怒喝道:“都给我退下去!林师兄刚经历一场恶斗,你们非但不让他好好休息,还在这里起哄瞎闹,真是岂有此理!”
一众弟子闻言,又见水沐灵阴沉着脸,她们都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就连水沐炎也吐了吐舌头,立马放下了林淞的胳膊,站在一边。
看着眼神有些失落的一众师妹,林淞淡然一笑,轻声道:“诸位师妹,我能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但变强绝非朝夕之间便能达成的,唯有潜心修炼,戒骄戒躁,持之以恒,不忘初心,如此终有一日才会成为世间顶级的高手。”
微微点头,水沐灵走到林淞身边,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您的这番教诲,师妹们一定会铭记在心。对了,师兄,刚才那位身穿绿裙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两三下就击杀了莫家二老和夕梦蝶?”
林淞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道:“那是我的一位朋友,她不大喜欢见生人,所以就没有进来和你们打招呼。”
“师兄,古天门和莫家的人为什么要找你寻仇?”这时水沐炎拿来一条干净的大手巾,一边替林淞擦拭着头上的雨水,一边问道。
轻叹一声,林淞便将四年前在迷失森林里击杀莫曲阳和早些时候在北门外茶棚里的始末,大致讲述了一遍,听得一众弟子都咬牙切齿。
水沐炎冷哼一声,道:“那莫家也太嚣张了,当初莫曲阳袭击清婳师姐的帐,我们水月阁至今还没有和他们算,他们居然不知好歹,还联合古天门弟子围攻沁芳林,真是太可恶了!”
“不好!莫家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们必然清空了沁芳林,那些在外巡视的弟子怕是……”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水沐灵狠狠地跺了跺脚,随即跑到大门边拿起一个斗笠,接着如离弦之箭飞速跃出了沁芳别苑。
此时水沐炎也神色大变,急声道:“林师兄,这里的师妹们麻烦你照看一二,我随沐灵师姐去沁芳林里看看情况,但愿不会……”
话只说了一半,水沐炎此时已急得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快速冲向大门,谁知刚跨出五六步,便被林淞一把拉了回来。
“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你们两个就这么冒失地跑过去,若是遇上危险该怎么办,还是我陪沐灵师妹去吧。沐炎师妹,你先带一众师妹们赶回水月阁,将这里的情况禀告阁主,请求支援。”按住一脸急色的水沐炎,林淞仔细叮嘱完她这些话,便一个飞身追出了沁芳别苑。
看着快速消失在雨夜中的林淞身影,水沐炎仔细一想,觉得师兄言之有理,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赶忙率领一众弟子出了沁芳别苑,向水月阁的方向疾步走去。
这边,林淞顶着瓢泼大雨,快速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凭借着敏锐的神识,他很快就追上了水沐灵,在好生安慰她之后,便发出了几股精神力探测波,细细搜索着整片沁芳林。
很快,其中的三股探测波便有了发现,它们带着一幕幕惨烈而血腥的景象返回到林淞的脑海里,看得林淞眼角剧烈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神情。
察觉到林淞神色异常,水沐灵心中猛地一震,颤声道:“师兄,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她们十个已经……”
没有回答水沐灵的话,林淞就这样站在大雨中,任由这无情的雨水摔打在苍白而憔悴的脸庞上,他宛如一尊石像纹丝不动,但在那木雕泥塑般的面容下,却滋生着一股震天的怒火。
过了没多久,只见一道淡淡的绿光悄无声息地从林淞怀中飞出,穿过沁芳林朝城北方向急速飞去,它沿着北门外的古道一路向北,只片刻便一头钻进了无边无际的迷失森林中。
半个时辰后,当水菱薇、水影雪等增援的高手赶到时,林淞和水沐灵已将十位弟子的遗体运回了沁芳别苑,用白布盖着摆放在大厅里。
大厅里,水菱薇红着眼睛翻开了盖着的白布,竟见十位弟子被割了首,顿时泪流满面,而水月阁其他弟子看见这惨烈的一幕,有的抱在一起痛哭,有的神情愤恨,还有的因惊吓过度瘫坐在了地上,整个大厅里充斥着悲愤与哀伤的氛围。
水影雪替那些弟子仔细整理好遗体后,看见一身素服的林淞从后堂走了出来,忙擦干眼角的泪水,走到他身边,强颜欢笑的道:“淞儿,你终于回来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模样也更俊俏了。”
林淞看着面色憔悴的水影雪,眼中噙着泪花,呜咽道:“影雪阿姨,这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回来,那莫家便不会侵犯沁芳林,这十位师妹也不会招此横祸!”
微微摇头,水影雪劝慰道:“傻孩子,你不要自责,有些事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何况水月阁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不回到这里,还能去哪里?”
一旁,水菱薇轻轻拉着林淞的手,把他抱在怀里,道:“淞儿,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你先回水月阁去,老阁主和一众师祖,还有你母亲都在水月别苑那里等着你呢。”
看着那十具被盖在白布下的遗体,林淞眼神转冷,道:“两位阿姨,我暂时就先不回水月阁了。”
水影雪闻言一愣,道:“淞儿,你不回水月阁,又要去哪里?你四年多没回去了,老阁主和你母亲十分想念你。”
水菱薇道:“淞儿,阁主已带着清婳、琬琰、小浠、雨蝉她们几个去圣盾宗了,还有三个月便是圣盾宗的选拔比试,你要抓紧时间赶过去,不能错失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林淞缓缓走到门外,凝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道:“两位阿姨,这两日我哪也不去,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替这十位师妹守灵,过两日我再回水月阁向一众师祖和我母亲请安,至于去圣盾宗,还有三个月时间,还来得及,你们放心,这不会耽搁的。”
水菱薇秀眉微皱,道:“淞儿,按照水月阁的门规,凡是在外陨落的弟子,都要运回阁中祭奠和安葬,让她们入土为安,你在这里替她们守灵,是不是……”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陪你在这一起守灵吧,等过了这两日再把这十位弟子的遗体一起运回水月阁。”水影雪打断了水菱薇的话,又向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转身看着水影雪,林淞道:“影雪阿姨,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暗中派人盯着莫家和古天门……”
不久后,当水靖芸得知整件事情的始末,她担心古天门和莫家会再派高手袭击林淞,于是便派水凌菲、水天心以及水听雨三大高手镇守在沁芳别苑里,以防不测。
在接下来的这两日里,林淞一边为死去的十位弟子守灵,一边向水月阁一众高手大致讲述了一下他这四年里的遭遇,听得众人瞠目结舌。
第三天的清晨,天空雾朦朦的,如一层灰色的薄纱漂浮在空中,将整个凤阳城都笼罩在内,而此时的林淞,正独自一人站在沁芳别苑的大门外,他远远地凝望着城北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淞儿,两日已过,你随我们一起回水月阁吧。”一道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听起来特别的暖心。
林淞转身一看,说话的正是水凌菲,他刚想上前请安,却见一道淡淡的绿光从北方急速射来,只片刻便悄然无息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察觉到绿伶菲的气息,林淞眉头一展,随即传声道:“绿姐姐,你会否已安排妥当了,它们什么时候能到?”
在林淞怀里的云梦紫竹中,绿伶菲不满道:“喂,林小子,我这来回飞了少说也有十万里路,你也不让我歇会儿,唉,上了你这贼船啊,还真把我给累坏了!”
林淞笑道:“绿姐姐,能者多劳,你是乙木之身,在迷失森林里飞行,可以节约一半时间,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再好好谢谢你。”
“哼!林小子,若不是看在当年你救我的情分上,我才懒得替你跑腿。言归正传,当我赶到凤栖翠竹时,白熙大统领闭关未出,不过青魅副统领得知你求援后,已安排十大强族的副统领前来,以它们的速度,一个时辰后便能赶到凤阳城。”娇哼一声,绿伶菲淡淡的道。
听闻青魅安排十大统领赶来增援,林淞顿时有了主心骨,快步走到水凌菲身边,恭声道:“太师叔祖,烦您请出另外两位太师叔祖,并召集所有在沁芳别苑里的弟子,让她们随我一起前往古天门。”
水凌菲闻言,脸色微变的道:“淞儿,你这打算做什么,难不成想攻打古天门?”
看见水凌菲一脸震惊之色,林淞微微摇头道:“太师叔祖请放心,我只是去讨个说法而已,并不会真灭了古天门,他们好歹是圣盾宗的势力,我多少会留一些情面的。”
看着林淞坚毅的眼神,水凌菲迟疑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们三个便陪你走一趟,去敲打一下古天门也好,免得他们日后再生事端。”
话落,水凌菲转身走进了沁芳别苑,向水天心和水听雨二人转述了林淞的意思,并召集一众水月阁弟子共赴古天门。
“林淞,对付那个古天门和莫家,有必要召来那群妖兽吗,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依我看来,水月阁这三个高手实力不弱,似乎足以应付一切了。”这时怀里的云梦紫竹中传来绿伶菲疑惑的声音。
林淞淡然道:“绿姐姐,人世间有许多事情,并不一定要用武力解决,有句话叫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唯有让对方从心底里怕你,他们做事之前才会三思而行,不敢再生事端。”
绿伶菲脸色一变,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哼一声,林淞嘴角微扬的道:“很简单,我想利用这次机会来震慑一下某些人,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若是再继续针对水月阁的话,那古天门和莫家的遭遇便是他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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