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绝圣弃智

阴霾的氛围笼罩着凄冷的荒地,无边的萧瑟之气如同极地海洋中呼啸而来的寒风,冷入琬琰心间,更让她隐隐有头昏恶心的感觉。

琬琰警惕地看着一脸邪异之色的鬼哭老怪,沉声道:“若只有一颗绝情子,那我可以把它分成两半,给二人分别服下,先减缓他们中毒的症状和延缓发毒的时间,等出了雾隐猎场之后再想办法医治他们。”

阴森一笑,鬼哭老怪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道:“你可能不了解绝情子,这东西可是地脉之精凝结而成的灵果,可用来破除三尸中的下尸,在你们人类而言也就是所谓的交合之欲,然而一旦将它切开了,那么地脉之气便会登时挥发,绝情子也就成了无用的果腹之物。小女娃儿,念你不知其中因由,老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吧,哈哈哈……”

“只有一颗绝情子,又不能分开,怎么救他们两个?只有一颗绝情子,救了小虎,怎么和月神殿交代,这、这种问题根本就无解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琬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中,却没有注意到一股黑色的气体从她脚下的地面下面缓缓地升了上来,又慢慢化为无数若隐若现的藤条,将她身体逐渐捆绑了起来。

“嘿嘿嘿,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子,好好地想想吧,慢慢地去想吧,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思绪中去吧,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你……等你成为了我的养料,一切都将归于虚无,嘿嘿嘿……”阴森邪恶的笑声中,鬼哭老怪手中拐杖轻轻地一转,那些细长的藤条便把琬琰整个人拉了起来,朝那层浓厚的迷雾中缓缓送去。

冷冷的雾气中,一棵参天巨树的影子赫然出现在不远处,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有如此巨树的地方,四周本应生机盎然,但在这片浓雾之下,如今非但看不到一只动物,就连刚进来时还偶尔见到的一些荆棘与灌木,也全部不见了,整个空间就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时间也似乎在这里停滞,只有那些黑秃秃的泥土诉说着无尽的荒凉与萧瑟。

“呜呜……”一阵低沉的哭泣声突然从浓雾中传来,那参天巨树树干中间的树皮竟缓缓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四周顿时充斥着腐烂与腥臭之气,只见无数长满了尖刺的藤蔓快速射了出来,只片刻便将琬琰的身体牢牢地套住,并迅速朝那个黑黝黝的大口子里面拉去。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眼看着琬琰即将被拉入那大口子中,突然间一个全身流光绕体的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只见此人持一柄三尺长的青色光剑,全身散发出惊天的气息。

随着这中年男子的出现,那些束缚琬琰的黑色藤蔓瞬间崩碎,而那些缠绕她意识的黑色邪气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兀间,琬琰恢复了神智,猛然睁开了双眼,看着映在瞳孔中的中年男子,整个人感觉在仰望着矗立在九天之上的巨人一般,舌尖也不禁打颤的道:“敢问阁下到底是何人,您为何会出现在我脑海中?”

那中年男子冷冷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认清自己是谁!姑娘,你肩负着这个时代所赋予的重大使命,关乎着整个大陆的前途与命运,岂能在这里败给这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

“看看吧,好好地看看吧……世人都追求美,那是因为有丑陋的存在,世人也都知道善,是因为有恶的存在,如果世间没有丑与恶,那世人还分得清何为美,何为善吗?姑娘,你之所以如此纠结心中的那个问题,是因为被人性的道德所绑架,认为救了这个就对不起那个,其实世间之事,有和无可以互相转化,难和易也能相互转变。如果你一直执着于救谁,那么便如同将自身置于万丈漩涡中,最终将沉沦与迷失在无穷无尽的烦恼中。圣人用无为的观点对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听任万物自然兴起而不为其创始,有所施为,但不加自己的倾向,功成业就而不自居,正由于不居功,就无所谓失去。”看着那中年男子挥手演化出的人间百味,又听到这番意味深长的言语,琬琰那团迷乱而困惑的神识如遭惊天之雷轰炸一般,瞬间便醒悟了过来。

琬琰朝那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阁下的这番警世醒言,小女子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次险遭奸邪暗算,多亏阁下出手相救,还望阁下留下您的名讳,容小女子日后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那中年男子只淡淡一笑道:“你有如此慧根,但也不枉我跨越这千万年的时空来点醒你,小姑娘,你我虽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即便换了时空变了容颜,依旧绵绵不断,永存世间!关于我的名字,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好了,前途虽然凶险,但只要你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自然会拨开云雾见青天。临别时,我再传授你一招法诀,你可要看清楚了,只此一次,能学多少便学多少!”

“惊风裂天,破碎虚空,试问寰宇,舍我其谁?”轻啸声中,那中年男子手中长剑微扬,一招一式都能勾动整个天地间的风属性能量,只是九剑劈出,剑气所至,九股如火山爆发一样的灭世风暴平地而起,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只见那九股风暴快速汇聚为一,生成了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上古神明被唤醒了,整个空间颤抖地发出了无数低沉的轰鸣声,引得天地动荡,狂风咆哮,风卷残云,漫天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风破寰宇!”随着中年男子一剑劈出,九道惊雷顿时炸响在苍穹深处,那倒挂在天际上的巨大的漩涡,如同鲸鱼吸水一般疯狂地吞噬着世间的一切,与此同时,天地间黑白昼夜骤然交替,天地异象不休,高空之上,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大地之上,江河倒转,地动山摇,大海之上,海神咆哮,惊涛骇浪,宛如末世之景。

手中青剑快速一收,中年男子只是掌心轻轻一抹,便灭除了四周的灭世之象,接着把目光投向全身几近瘫软的琬琰,道:“小姑娘,这一招风破寰宇你要勤加修炼与领悟,虽然你不是用剑的高手,但此招配合你手中的流光凝风碧空轮,倒也能发挥出睥睨天下的威力,让你在面对强敌时,有战胜对方的底气!好了,去吧,快回去吧,你的朋友们还在那里等你,去吧……”

青光一闪,琬琰的意识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而此时她已掉入那个黑黝黝的大口子里,看着漆黑如墨的四周,她全身弥漫出恐怖的毁灭之气,只见流光凝风碧空轮光华大盛,随即化为一颗青色流星,自下而上地划破无尽的黑暗,顷刻间便将鬼哭老怪的本体巨树切成了两半。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逃出来……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随着那棵巨大的鬼树寸寸崩碎,鬼哭老怪的身体也在狂风中化为一片飞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临空一跃,琬琰右手快速一抓,从剧烈的爆炸中将一根鬼树的树枝给拽了出来,接着脚尖一点,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看着树枝上的那十几颗绝情子,深深呼了口气,道:“好险,差点就着了这老怪的道,没想到这鬼哭老怪这么阴险,明明实力一般,却这么能装腔作势,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不好,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了,但愿还来得及!”

话落,琬琰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拿着那挂满绝情子的树枝,快速朝来时的方位奔去。

一个时辰后,琬琰盘坐在一块石头上,此时她双眼紧闭,脑海中正不断重复着风破寰宇的招式,尽管只看了一遍,但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很快便融入到这威力巨大的招式中,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舞了起来。

不远处,栀夏静静地站在树枝上,脸色阴沉地俯看着正在修炼中的琬琰,那对果黄色的瞳孔中不时寒光闪烁,不时怒火浮现,不时阴霾弥漫,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琬琰停止了修炼,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朝这边走来的雨蝉,起身关心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绝情子有用吗,天仙合欢芝的毒解了吗?”

雨蝉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幸好姐姐你赶回及时,倘若再迟个半刻钟,就算是拿到了绝情子,怕是也无法救他们两个。他们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不要紧,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对了,琬琰姐,不是只要两颗绝情子就够了么,你怎么拿了满满一树枝的绝情子回来,那个鬼哭老怪这么好说话?”

微微摇头,琬琰随即将鬼哭老怪出的三个问题复述了一遍,听得雨蝉也深深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些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刁钻。

“幸好我在最危险的时候,绝圣弃智,勘破了鬼哭老怪设下的陷阱,用流光凝风碧空轮一招将他及其本体摧毁,这才逃出虎口……”琬琰将她和鬼哭老怪交锋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却没有提及那个手提青剑的中年男子,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听完琬琰的讲述,雨蝉顿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道:“这第三个问题直接深击人性,确实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总感觉有些遗憾,但倘若一直犹豫不决,真错失了时机,怕是一个人也救不回来,真难啊!”

淡淡一笑,琬琰拉着雨蝉的手,道:“其实我是准备回答把唯一一颗绝情子给小虎服下的,毕竟我们几个来到这大雪山就是为了替他重生断臂,倘若他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几个岂不前功尽弃了?至于风师兄,我打算将他送出雾隐猎场,以圣盾宗的底蕴,他们肯定能解天仙合欢芝的毒,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这已是最合适的答案了。啊对了,雨蝉,这段期间栀夏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栀夏?怎么了,你怀疑她?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常之举。”眼见琬琰提及栀夏,雨蝉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不远处枝头上的那个娇小的身影,然而四目相对之下,双方都很快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点心思。

“吼……”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咆哮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剧烈的音波震动宛如闷雷般炸响在四周,听得雨蝉和琬琰都有些耳中发麻。

听这声音,显然又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山谷深处出来了,这个雪山峡谷还真是个万凶之地,琬琰和雨蝉他们又将面临怎样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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