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不急,啊,妈妈在呢。”林妈妈也忍不住掉眼泪,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女儿。
终于,中年女医生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几个年轻的护士。
“医生,我女儿怎么会动不了,怎么会这样?”林妈妈焦急地问道。
医生拉开被子,仔细地检查林若水的四肢,叫她做一些简单的,伸手抬脚的动作。
任凭林若水怎么用力,她的左手和左脚,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右手忍不住去抓,自己的头发,却抓了一大把长发在手中。
“妈,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啊啊啊……妈,妈,我的头发!啊啊啊”林若水右手右脚使劲在床边拍打着,愈发凶的崩溃大哭起来。
“病人情绪太激动,准备镇静剂。”医生对身边护士小声说道。
“家属帮忙,按住病人,别让她乱动,先给她打针!”医生赶紧说道。
林妈妈,林爸爸,几个护士,一群人七手八脚,把林若水按在床上,只听到她嗷嗷大哭的声音,莫名的悲恸,引得走廊上一些好奇的人过来围观,都在好奇的打探着,议论纷纷。
“化疗针水起了作用,刺激到右边颅内病灶,暂时性的增大,压迫到运动神经,所以影响了左边肢体活动,等病灶小一些,就会缓解。家属要每天按摩不会动的肢体,避免时间久了肌肉萎缩,甚至坏死。”医生不急不慢地说道。
“买根吸管给病人喝水。”
“男家属出去,给病人插根尿管。”
…………
医生一条又一条地吩咐着,林若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像是一个木偶,呆呆愣愣的,听从护士的指令,配合医生护士的一切要求。
她甚至听不到,妈妈伤心难过的压抑的抽泣声,看不到爸爸红着眼眶,吸着鼻头悲伤的样子。
她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电视里那些病人,总是一个镜头就好了,原来背后的狼狈不堪,背后的疼痛折磨,这么让人绝望。
她也好想,一觉醒来,不过是梦一场,两行清泪滑落耳旁,打湿枕头,这就是她林若水的命么?
冉冉,说好了要参加彼此婚礼的,你和亮亮的婚礼,我这一生,怕是都没办法去了,对不起!
而此刻苏冉冉即将举行的婚礼却被人截胡。
“你好,苏冉冉,我叫李倩,是星亮的同学,也是他孩子的妈妈。”
昏黄的路灯下,董星亮身边相貌平平的女孩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像一个惊雷,炸得他们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苏冉冉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
“你乱说什么!”董星亮生气地大声斥责道。
李倩不以为意,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我像是骗你的吗?”
“闭嘴,别再说了!”董星亮以为她只是想刺激苏冉冉才这样说。
苏冉冉看着眼前的景象,摇着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那是说要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她一脸悲痛,紧咬双唇,拼命忍着泪水,狠狠骂道。
“难怪,难怪这几天打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董星亮,你个王八蛋,不想娶我,你发什么喜帖?你带我去试什么婚纱!”
憋着气说完,苏冉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冉冉,你别听她胡说,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董星亮本就是老实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面红耳赤直跺脚。
可在苏冉冉看来,董星亮只是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苏冉冉是何等骄傲的人,又怎会祈求别人的可怜,她强忍着泪水,撕心裂肺狠狠骂道:“滚!都给我滚!”
却在她转身的瞬间,泪水不争气的滑落脸庞,丝丝的咸涩和着她苦涩的心情,多好一盘下酒菜。
苏冉冉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回到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想着,睡着了,也许,心就不会那么疼了吧,睡着了,她就不会再去想,她和董星亮之间,那些幸福甜蜜的点点滴滴了吧。
大概是太过悲伤,苏冉冉病倒了,发高烧进了医院,目光呆滞死气沉沉,睡了好几天。
期间,董星亮几乎是天天跑医院来看她,想要跟她解释,想要祈求她的原谅,可都被苏妈妈骂出去了。
苏家本就不太看得上,董星亮妈妈那一副强势,又市侩的嘴角,如今,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董星亮,都做出这样的事,以苏妈妈护子心切的性格,又怎会让他再有机会,伤害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
苏妈妈每天口苦婆心,跟女儿讲初恋成功的概率有多低,然后再换着方式劝苏冉冉,放下董星亮,她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一个星期之后,苏冉冉出院回家,她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也许,她只是太悲伤,也许,她只是不愿面对。
苏妈妈想带女儿出去走走,散散心,可苏冉冉坚持要回公司上班。
这天下班,苏冉冉刚走出公司,看到董星亮的妈妈,带着李倩,在门口等着她。
苏冉冉不想理她们,径直绕过两人,走了出去。
却不想身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直愣愣的跪了下去。
苏冉冉听到响声回头,看到跪在银行门口的两个人,看到了她们威逼的眼神,看到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
“冉冉,冉冉,求你成全我们家亮亮!她肚子里毕竟是亮亮的孩子,阿姨求你成全他们,好不好?”董妈妈跪在上,皱着一张老脸,假惺惺的抹着眼泪说道。
李倩知道董星亮肯定会让她把孩子打掉,而他爸妈都想要早点抱孙子,所以直接找了他妈妈来当援兵。
“对不起,冉冉,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早就私定了终身。但那不一定是爱情,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请你成全我们,好不好?”李倩装得一脸无辜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祈求道。
聚集的同事越来越多,这是想让她当众难堪,逼着她不得不答应么。
“起来,你们起来,阿姨,您先起来好不好?”苏冉冉又气又急,声音哽咽着说道。
“你答应跟亮亮断了,我就起来。”董妈妈直截了当地要求道。
她昨天白出院,今天就来公司逼她,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她么,苏冉冉一脸心痛,这还是看着她长大的人么?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苏冉冉伤心地大喊道,然后捂着嘴哭着跑开了。
“儿子,说好的今天拍婚纱照,需不需要妈妈陪你去啊?”一身桃色旗袍裙的梁妈妈,目光温柔,眼神慈祥,看着儿子,柔声问正准备出门的梁逸辰。
“你去能替我拍吗?”梁逸辰冷着一张俊脸问道。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梁妈妈笑骂道。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梁爸爸,抬起头来说道:“就是,你去了能干嘛。”
“上次你陪梦娇逛街,没一会就溜了,上上次,你陪她家人吃饭,吃到一半又溜了……还有上上次,干嘛来着,哎。”
“她妈妈没少跟我告状,你今天再不好好配合,她妈该上门找我麻烦了,小祖宗,你就好好配合,好不好?”梁妈妈一脸无奈,轻声讨好哀求道。
“知道了,啰嗦。”梁逸辰敷衍道。
“嘿,小兔崽子,敢嫌弃你妈了是吧!”梁妈妈笑骂道。
“妈,您听错了,我说爸呢。”他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身后,梁爸爸一脸宠溺摇头失笑道。
“儿孩子的婚礼怎么样了,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梁正刚放下报纸问老伴。
“这些事你少操心,等着抱大孙子就行了。”梁妈妈眉开眼笑,一脸藏不住的喜悦说道。
“是是是,肯定是大孙子!”梁爸爸闻言,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宁静的夜晚,梁逸辰的心中却思绪万千。
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为了拿回属于他们梁家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为了保住爸爸一手创立的公司,他不得不答应蓝家人的要求,同意跟蓝梦娇结婚。
他知道,为了家人,他将要牺牲自己的幸福,适应商场弱肉强食的规则,独自去面对那个恶毒的女人,其实,他内心很恐惧,可他,必须克服。
墙壁上挂着他拍摄的宝贝,梁逸辰从众多摄影作品中,取下一张来,拿在手中细细欣赏。
看着照片中,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在东方刚出的太阳下,像是把金光洒向人间的太阳女神,他还记得,那时的林若水,有一双灵动纯真的双眼,笑容明媚,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今天偷偷去医院,看了林若水,比上次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笨拙,但好在能一个人下床走路。
她没有被病魔打倒,她很勇敢,也很坚强,真好。
而他,也要去面对自己不堪的人生,梁逸辰把照片紧紧的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在心底说道:“若水,我们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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