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何去何从,四海之内,举目无亲,哪里还有容身之所啊?瞳儿抬头四顾,寒风吹过,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胸中气流交织,一团烈火熊熊燃烧,却再也烧不断他报仇的决心,安葬好了师父,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心似诀别,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已是夜幕来临,寒风渐袭,树影摇曳,霎是凄凉,他要报仇,一刻也不能等了,无论对方是谁,他都要报仇,此仇不报枉为人,只有杀了对方,他才能够报答师父的恩情,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师父虽然走了,却留给了他永恒的信念。
全真门距这里三百余里,无论丘士真是否假借全真之名,他都有必要走一趟了,安葬好了师父,事不宜迟,他便踏上了复仇的征程,回想着与师父的点点滴滴,一切美好仿佛历历在目,只是他不能哭,他的眼泪早已流干,他不能在懦弱了,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在身体上,他都要成长了,毕竟懦弱是没有任何人可怜的。
此行心切,日夜兼程,虽不敢耽搁,无耐三日间才行了五十余里,早年间随师父行走江湖,多是布衣茶褛,行行走走,从未踏马而行,故此养成了如此行径,亏的脚下强劲,也不觉得什么。
这一日来到了昆仑腹地,多是沟壑纵横,延绵百里,眼见日头正午,饥渴难耐,随身干粮茶水,早已用完,又行了三里,饥肠咕咕,纵是钢铁巨人,也要打尖歇息一番,瞳儿眼见日头强烈,自己也着实累了,抬头一望,前方百米有个集市,正好可前往休息一番。
昆仑山脉,虽有古道劲松,多属僻地,虽是集镇,却小的可怜,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小贩散懒的叫卖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是无聊,瞳儿沿街而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他,的确他很平凡,很普通,在人群根本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毫不起眼,眼中却含有一种少有的光芒,让人一眼看上去,一点都不敢怠慢,这不离老远就听到了店小二的声音:“客官里面请?”
是该好好歇息一番了,这不无意间竟然来到了一间酒馆里,外表看起来虽然很简陋,管他呢,能填饱肚子再说,也难怪,在这么个小地方,能有间酒馆就不错了,已然算是不错的福分了。
“来一壶上等的竹叶青,再来碗牛肉面。”瞳儿面无表情对小二说道。
可以没有饭菜,但是不能没有酒,并非瞳儿嗜酒成性,只是早年间自己中了蛇毒,又因千年血蜈蚣以毒攻毒,身体尚未恢复,仍有残留,故酒能安神,也可释毒,每行一日,必要饮酒,而且越烈越好,这也是多年间养成的习惯,只见店小二有些为难道:“客户我们地小店薄,并无竹叶青。。。”
瞳儿并无计较,随后说了句:“最烈的酒上来便是。”
店小二随声应诺,热情的招呼着,瞳儿进屋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里面确实也狭小的很,只有三四张桌子,竟然没有一个客人,这到有点奇怪了,瞳儿正思付间,只见店小二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一壶酒,迎面而来,很是熟络的说道:“客官这是本地特产烈阳烧刀,保您满意。”
瞳儿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未用杯,倒是豪爽的很,拿起壶来,便要一饮而尽,却不料店小二慌张喊了句:“客官莫要豪饮,酒烈的很。”
瞳儿不以为然,回了句“放心,我能喝。”店小二见瞳儿执意如此,又何必自讨没趣,只好作罢,心中却暗自打鼓,“如此烈酒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倒要看看如何喝得。”
瞳儿早已饥渴难耐,美酒在手,又岂能小口斟酌,见小二满目狐疑,心头兴起,拿起酒壶便仰脖喝下,初入嘴时,辛辣酸涩,舌苔暴挑,如烈焰拙唇,利刀刺喉,咽如口中,瞬间通体冰冷,一口寒气往上涌出,冰凉刺骨,犹如冰火两重天,让人回味无穷,神清气爽,精神的很,喘口之间,竟然骨碌碌一饮而尽了。
瞳儿不禁赞了一声好,然而低头一看,虽然面还在热腾腾冒着热气,却未见半点牛肉,不过这不打紧,只要能填饱肚子,也不计较。
面还未动,酒没了,确实好喝,瞳儿安奈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想再喝一壶,刚要开口,忽听得窸窸窣窣,哗哗啦啦的一阵焦急嘈杂的响声,有步履声,也有门板相撞的声音,瞳儿听觉是何等的敏锐,微敢奇怪,定睛一看,小二和掌柜二人,竟然拿着横木往门口跑去,还有人呢,怎么就关门打烊了呢?这明显就是在撵客吗,还有客人呢,怎么能如此作为,瞳儿刚要询问,只听轰的一声,率先跑去的掌柜,竟然被人一脚连人带门踹了回来,重重摔倒了地上。
紧随其后进来了一个满脸恶像的泼皮无赖,怒骂道:“妈的,没看到董爷吗?”
店小二早已吓得躲到了一边,掌柜勉强站起身来,顾不上疼痛,一脸陪笑道:“原来是懂爷啊,我。。。我真没有看到。。。”
坐在一旁的瞳儿,看的无不内心愤怒,真是欺人欺到家了,不禁攥紧了拳头,只听得泼皮无赖继续骂道:“妈的,你老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董爷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抬起一拳,硬生生的打在了掌柜的脸上,掌柜的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只见掌柜的用手捂着脸,一边脸竟然肿起了半拳高。
掌柜卑躬屈膝,竟然陪起了礼:“对不起董爷,对不起董爷,小的不。。。不敢了。。。不敢了。。。。。。”真是欺人欺到家了,看样子掌柜的也有一把年纪了,竟然会受这等窝囊气。
“妈的。。。”泼皮无赖竟然再次骂道:“董爷今天心情不好,也不在你这吃酒了,赶快给董爷准备些银两带走。。。。。。”
普天之下还有王法了吗,这就是明抢啊,掌柜的竟然不敢反抗,嘚嘚瑟瑟说道:“董爷近日生。。。生意冷清。。。还。。。还无进账分。。。分文。。。。。。”
“你说啥,妈的。。。”只见泼皮无赖竟然再次扬起了拳头,刚要挥出,忽然听得“咣当”一声,他刚刚扬起的拳头,竟然被一尊酒壶给硬生生的砸到了,随即听得一声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掌柜的,再打一壶酒来。”
变化发生的太过突然,泼皮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敢拿酒壶砸他,只见他青筋爆出,被砸的那只手,兀自发麻,红彤彤的很是痛苦。
原来泼皮无赖欺人太甚,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坐在一旁吃饭的瞳儿,眼看着在一旁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掌柜,不禁想到了自己,怒从心来,所以才决定出手,眼见泼皮再次举起了拳头,瞳儿看准时机,轻轻一送,手中的酒壶宛如千斤重,竟然重重砸了过去。
泼皮一脸愤怒,看着瞳儿,大声骂道:“妈的,找死啊,不想活了。”
瞳儿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我劝你最好乖乖离开这里!”话声方落,只见就在泼皮上头屋顶的积尘,竟然全都滚落了下来,可见内力之强,岂是普通人能窥探一二。
“哈哈。。。”泼皮竟然大笑了起来:“我当谁呢,你口气不小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泼皮突然欺身而上,举起了腕大拳头,奔着瞳儿就砸了过来。
瞳儿不慌不忙,轻抬一脚,重重踢在了泼皮的脸上,泼皮应声倒地,拳头落到了桌子上,只听轰隆一声,桌子碎成一片,力度之大,看来这泼皮还是有股子蛮力的,瞳儿不假思索,微一闪身,毫发无损,随即脚腕翻动,一声去,倒地泼皮鲤鱼打挺,竟然划出了两丈来远。
泼皮似不甘心,兀自站起来后,怒喊一声,眼瞪如牛,青筋暴出,想必是使出了十分力气,随即双手拿起了一旁的木凳,奔着瞳儿的面门就飞奔了过来,掌柜的和小二两人,看的只叫苦不迭,心胆俱裂,早已吓破了胆识,想要劝架,又不敢上前,眼见泼皮举凳而来,又帮不上忙,心中担心瞳儿,只好喊了一声小心。
瞳儿心中有数,见掌柜也是善良之人,看来这个忙他是帮定了,泼皮虽然气势震人,在他眼里如同鼠辈,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眼见泼皮举凳而来,他却不躲不避,虽然泼皮高他半头有余,在他眼里全身挨打的料,眼见泼皮全力砸下,瞳儿竟然伸手轻轻一接,纹丝不动,谅泼皮如何使力,竟然毫无着力点,使不上力气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刚要撒手后退,只觉脚下一沉,眼前人影纷飞,手中的木凳竟然毫不留情,全部都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谅泼皮有再大的胆子,也早已吓破了胆,脑子嗡嗡作响,只觉身上一沉,一只脚竟然踩了上来,不知为何,明明是只脚,竟然有千斤重,踩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泼皮终于害怕服软了。
瞳儿收回了脚,冷冷的道:“我只杀该杀之人,杀了你怕脏了我的手。”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泼皮竟然连连磕起来头。
“滚!再让我见到你定不轻饶!”瞳儿下了最后的通牒。
泼皮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的跑了。
“谢谢小哥,谢谢小哥。。。。。。”泼皮跑了,终于恢复了平静,掌柜的回过了神,连连谢起了瞳儿。
不知为何,瞳儿竟然有些尴尬了起来,连连摆手说道:“老人家您严重了,没事了,我想他不敢再来了。”
接下来掌柜的非要准备一些丰盛的酒菜款待瞳儿,以表谢意,瞳儿盛情难却,只好同意,席间问起了那个泼皮,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来,得知那个泼皮姓董,家中排行老二,人唤董二,家中打猎为生,他却不务正业,仗着空有一身蛮力,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几乎没有人不怕他的,当瞳儿问道为什么不报官时,没想到掌柜竟然唉声叹气说,这泼皮经常来他这里白吃白喝,报官也没用,更会遭来一顿毒打,世风日下,根本不会有人管的,好在今天遇到了瞳儿,然而瞳儿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掌柜的一番话,自己心性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说不上来的变化,这竟然与他一直以来要寻求的东西,有点格格不入,或许是在掌柜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又或者是看见年迈的掌柜,他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总之他想自己不能在耽搁下去了,吃过饭后,就准备动身起行,掌柜的一再相留,都被他给婉言的拒绝了,临走时,掌柜的准备了一下盘缠,一再相赠,他也坚决不要,然而看着满屋狼藉的桌凳,他想赔些钱,掌柜的自然也不肯要,算是两相抵消了。
昆仑山脉,只有一条崎岖官路延绵数里,四周丛林茂密,却凄凉的很,虽着急赶路,这一日眼见天黑,却错过了宿头,风餐露宿常有,到不打紧,又行将十里有余,眼见天色大黑,路头难辨,四周望了望,见眼前一颗松柏苍劲逢篙,浓郁茂密,真是栖身好所,瞳儿不加思索,遂躺下身来,准备在此歇息一晚。
忽然一阵狂风纵起,身后树木剧烈摇晃了起来,接着一声吼叫响起,振聋发聩,很是凶猛,瞳儿暗叫不好,刚一睁眼,只见一只巨大黑熊张牙舞爪,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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