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下班后,利天公司派出的好几辆大巴车将她们拉走了,我不知道沈逸唯有没有坐在车上,和大家一起去。

我打扮一新,看看天气,预计今晚必定皓月千里,情人满街,人群中有沈逸唯和我,不论哪里,都是天堂。

我以赴表哥婚宴的姿态,喜气洋洋地走出公司大门。看着坐车绝尘而去地她们,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丝丝的遗憾。

到了幸福大道,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再倒车到了金融大街财源大厦,下车便见满街的灯火辉煌。我一个人,只能心事重重地在大街上晃荡。

电话终于响了,我赶紧接。

“彩云,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哟,晚上做了好多好吃的,全是你爱吃的。我跟你说,家里来了客人,你一定要回家!”

原来打来电话的是我父母。

他们一连给我来了好几个电话,说家里有重要客人,又不说是谁,还催我必须回家一起吃晚饭。

“哦,不了!我今天真不行,公司今天有重要的集体活动呢!”我咽着口水,忍着空腹回答。

我又接着解释说公司统一去体育馆看演唱会,事关我们公司与另一家竞争对手在现场的较量,比家里的客人重要得多。

“好啦,我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我跟你们说多了你们也不懂,我实在没办法请假!”

我跟父母保证晚上无论多晚,我一定早点回家!何况我已有一周时间没有见到我的“唯唯”猫咪了,我特别特别想念它呢!

我走在大街上,在这洋人的节日里,满大街都被节庆打扮得梦幻浪漫。尤其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男男女女,他们成双成对地在大街上流连忘返。

怎么说好要赴约会的我,出来却还是漫无目的一个人?我现在的目的,也许只是在等沈逸唯的电话,然后再随时出发。这卑微而勇敢的心态,的确无异于另一种飞蛾赴火。

但无论我怎么寻找,大街上真的只有我一人形单影只,茫然不知所归。

不知不觉,我竟然来到了我家曾经租住过的平房院的大街路口。

曾经的平房院早已腾退回迁,昔日邻舍们的欢声笑语,说笑打闹的市井烟火气,如今早已云深房高不知处。

再回到大街,街面上到处都是别人的灯火辉煌,高楼林立,橱窗商品琳琅满目。

现在这里已成了繁华的国际金融街,路口即是富丽堂皇的财源大厦。

我站在财源大厦前,四处张望,那个曾经和我一起拉着板车卖菜的沈逸唯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当我回头看他时,那个忧郁的少年,如今还是偶尔呈现出那样忧郁的神情。

我不禁抬眼看了眼天空,现在大街上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片天际线,根本看不到头顶月亮或星星的踪影。

这里也很难再看出曾经路面车辆拥挤的三叉路口。那时怎么会想到,未来有一天,我和沈逸唯竟然会成了利天公司的同事呢!

命运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我正一个人怅惘着,突然看见有一个圣诞老人在街面上企鹅般地晃晃悠悠。他正老顽童般地,主动地和每一个过路人握手拥抱。

有几个小朋友围着他,摇他肥硕的胳膊,叫他圣诞爷爷:“嘻嘻,圣诞老爷爷!我好喜欢你的帽子,靴子,还有小礼物。我们合个影吧!”

他便躬下腰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合影,他们一起笑得很开心。

我经过时,他也向我微笑点头,主动伸出手和我握手。他同样地拥抱了我,但他却不放开手,将我搂得更紧。

我正诧异,抬头,我看到他的眼睛。

“沈逸唯!怎么会是你!”我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正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我。

我忍不住一阵惊喜,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刚出差回来,来不及回公司,就直接来了这里等你!”

他脱下圣诞外套。啊,我最亲爱的沈逸唯真的站在我眼前!我还哪里舍得忍心再责怪他!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万一要是我没有来呢?”我还是有些奇怪地问他。

“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你肯定会来。你看,你不是来了吗!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吧!”他神秘地笑答。

“哟,你算得还真准。其实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一个人来这里呢!”我幽幽地娇嗔道。

“哦,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他牵着我的手,我们边逛边聊天。

“因为我以为你在国外上大学,每年的圣诞节你肯定都要回国看父母啊。”

“既然我以为也许你会在圣诞假期回家看望父母,所以嘛,我就梦想着,也许……你会来看我嘛!而我家搬家了,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呢……我就在大街上碰运气,可是我们一次也没有产生过偶遇!你说我是不是自作多情?”

被他牵着手,我便小女人般,喋喋不休起来。我又忍不住地透露其实这条街,为了能在他回家看望父母时偶遇他,每年的圣诞节我都来。

我如此毫无保留,或许是希望他能理解,为什么今天他预先没有任何提示,他却能在这里等到我。而不是如果他等不到我,他会自责到他自己的失误。

我宁愿把所有可能会产生的错误责任都由我来扛。

提到他的父母时,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突然一阵沉默。他并没有解释他为何没有出国,这几年他在哪里度过,也没有提起他的家人。

“可是,我就算是想过碰到你的一万种可能性,但也没有想到你会变成圣诞老人!刚才你的样子真有意思,与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哦!”

“有哪里不一样?”我的话题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平时吧,你好像高高在上,不爱与人亲近,好像披上了一层防护外衣,其实那不是真实的你。像刚才的你,你愿意让一帮孩子们捉弄着玩,和孩子们开心大笑,可爱又有趣,无论他们如何捉弄你,你却一点也不生气,还乐哈哈地与他们继续合影。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他侧头奇怪地看向我,脸色严肃。

“怎么啦?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怕他会敏感地想到平时他的状态。

“你没有说错,我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理解我的。那你想过我会变成圣诞王子吗?”

“嗯,不用想,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白马王子呀!”

他这才露出笑脸,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会儿,他便搂起我的肩,我们甜蜜并行,和大街上所有的情侣一样,我们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沈逸唯带我去了一家餐厅享用晚餐,这家餐厅叫“闲散阁”。

好闲散的名字,我喜欢!沈逸唯牵着我的手,带我进去,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很快美餐菜品直接上桌,我这才发现,原来沈逸唯早已订好了浪漫的烛光晚餐。

整个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舒缓迷人的小夜曲响起,服务生为我们斟上红酒。

我们举杯,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干杯。沈逸唯向我走来,他手上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花。

“彩云,送给你,谢谢你今晚陪我!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递给我玫瑰花,同时送了我一个最新款的手机:“以后,你就用这个手机和我联系,我一定随叫随到。”

他附在我耳边低语:“希望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我们都在一起度过。”

“逸唯,祝你生日快乐!我也谢谢你,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么美的花,兰贵坊的玫瑰花,你让我觉得我像一个公主!”

我接过玫瑰花,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情侣银饰手镯。

我将那个标有“云”字母“Y”的那只给他戴上。他将那个标有“唯”字母“W”的那只为我戴上。

“这是我自己曾经亲自设计和打制出来的情侣首饰,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你亲自打制出来的?我当然喜欢。只是你这是要把我拴住的节奏啊!”他打趣道。

“嗯,它的年龄已有三年了,我本来只想做个纪念。只是今天是你的生日,算是便宜你了,以后你休想再逃跑啦!”

“三年了!”他重复了一句,我这才意识到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点了点头。这两只手镯,真是我曾经在一家有名的银品铺里,用了一个下午,精心设计与打磨出来的。

我曾幻想着等他高中毕业时,送给他“W”的手镯做毕业礼物。当然我只能悄悄地戴着自己的“Y”。我并不敢奢望,将来会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真正的情侣。从此“Y”与“W”会伴随对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情侣手镯。

吃完饭,我们意犹未尽依依不舍手拉手地去了游乐场。我们俩一起去圆小时候的梦想,和自己的白马王子和公主去骑旋转木马。

我们坐在旋转木马上,我们真的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我们真希望时光停留在此时此刻,天长地久。

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天空好像响起了雷声。

“咦,怎么冬天还会有雷声?”沈逸唯问。

“也许这是要破我俩的海誓山盟呢!”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

我俩共同念出这首《上邪》,将“乃敢绝”改成“不敢绝”。再没有比这更坚定的誓言了!

“对了,不知今晚的‘一千零一夜’演唱会怎么样?李进,巧巧和芊芊一定玩疯了!”

“我还是要告诉你,芊芊喜欢你呢!”我忍不住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沈逸唯。

“哦,不奇怪啊!喜欢我的女生有很多,不过我都无感,我只喜欢你!”沈逸唯倒是坦然,实话实说,毫不隐瞒!

“嗯,你可不要到处拈花惹草,我可是敏感体质,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容易受伤呢!”

“放心吧,除了你,我自恋!”他向我保证。

“哈哈,你真好!可是,我?我自卑呀!”借着夜色掩藏,我掩饰住开心,认真地说出我内心深处的担忧。

“傻瓜,你是个骄傲的公主呢!”他再次环抱着我,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们一直玩到深夜,沈逸唯恋恋不舍地把我送回了家。

临上楼前,他亲了一下我的脸。又把脸凑过来,让我亲一下他。

我用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用另一只手指在他脸上挠了一下。

待他发现,我已向他挥手,轻跑上楼。

我轻轻地开门,“唯唯”猫咪和父母竟然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我回家!

“演唱会终于结束啦?”老顾问我。

“是的,刚结束!”我立即精神抖擞地点点头。

“花从哪来的?”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我手里抱着的玫瑰花。

“公司过节发的!”我递给母亲:“我转送给老妈,祝您节日快乐!”

“哟,还真好看!”母亲很是高兴。

我的父母老顾夫妇并未对我进行任何严格审讯,他们只是等我回来告诉我一个特别好的消息。

今晚我家里来了两位重要的客人!

他们是从沙窝村赶来实地参观放心菜店的曾叔和村长,还有利天和我同样未去看演唱会的曾有米,他特意过来陪他们!

曾有米去我办公室,听说我有事去不了演唱会,他还以为我也和他一样,要回家陪他们呢!

好在我跟父母撒的谎,曾有米并未揭穿我,看来他人品确实不错!

我爸与沙窝村的蔬菜种植基地项目来年开春就要实施,老顾夫妇正在筹划新开几家连锁店。

“没想到曾哥家的儿子曾有米一表人才,又是个大学生,配我家彩云正好!”

现在我爸和曾叔他们称兄道弟,比亲兄弟还亲。最重要的是,老顾夫妇说,他俩都看上了曾有米!

“你们两人都在一个公司里头,这么好的小伙子上哪找去?我们和你曾叔都商量好啦,一起凑钱给你们俩付个首付买套房呢!曾有米自己是卖房的,户型房型价格,肯定都是特别的优惠!最好趁着这次圣诞春节卖房促销,咱们一起看看房去!”

“妈呀!别!别!简直荒谬!”

“唯唯”猫咪也及时地,无辜地“喵”了一声!

父母一脸诧异,等着我解释。

“我求你们了,我先睡觉,明儿再说!”我真不想因任何意外事情而影响到自己今晚无限美好的心情。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他曾有米?哪里是我的菜!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父母哪里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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