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 司徒凌霄

被挑选出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路上不单行走迅速敏捷,动作还很轻,每一步都轻如羽毛般着地,没有任何声音,让小墨无比羞愧。

愈是靠近司徒世家的府邸,周边的狼妖愈是密集,彷似在防范着什麽似的。而司徒世家的感知能力亦非常出众,近乎百分百躲过所有狼妖的线眼,只是好几次小墨的动静实在太大,引起了好几隻狼妖的注意。幸好长老眼明手快,迅速地用丝线把那几头狼妖斩成磅片。

才一跃进花园,悬铃立即拦着小墨,说:「别动。」

「怎了?」

长老皱着眉头地细看那些悬在半空的丝,说:「这些丝线都是新的,而且结构精细有序,应该是出自宗主手笔的盘丝阵。」

「一定是我爹没错!怪不得那些狼妖一直守在这裡,他们怕的就是我爹。」悬铃托着下巴细心地左察看所有丝线。

一般的肉眼实在难以察觉,小墨动用能看穿一切的龙之眼,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眼前的这些丝跟昨日在街上彷如乱放的陷阱简直是两码子的事,精密这两个字根本不足够形容。它根本就是一个大型绞杀艺术装置!

「我们该怎样进去?找东西触发所有机关吗?」

「别吵,我在计数!」悬铃一直埋头用手指算来算去,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麽。

这时,长老站在小墨的身旁,说:「如果只是一般陷阱,公子的法方当然可行,可若是眼前这个花千诀中的盘丝阵就可不是这一回事。盘丝阵有着千百种,它不是一个又一个独立陷阱,而是一环扣一环的陷阱。破一个立即再由第二个陷阱补上,变化万千,至于解阵的方法就只能依循它的规则。因为有的阵法不外传,只有真传弟子才知道破阵的方法,所以还是让少主来计算比较好。」

什麽鬼!这种阵法,对付人族或狼妖还好,但若是小墨化回龙形,一爪踩下去管他什麽法阵,还不是什麽也没剩?搞这麽多丝干麽?

「悬铃花阵。」悬铃微微一笑,说:「果然是老爹,他在等我回家。大家跟贴我,我做什麽动作你们跟着做!」

悬铃一马当先闯阵去,其他弟子也紧紧跟上,悬铃做什麽,他们就跟着做。长老推一推小墨的背,示意他赶紧跟上。

那些所谓的动作一点都不难,都不过是蹲下身子或跨过去,如同特务一样。只是必须要分豪不差,有好几次小墨因为大意卡到了一根丝,立即被削去衣䄂的一角,好不惊险。

在阵内细看之下,发现这其实是个大型迷宫,只不过那些牆改成丝罢了。

到底是谁发明这知障的东西!

既然有时间发明这些难缠的东西,何不潜心修练出大绝?!

慢慢地,小墨开始明白到解破这个阵的方法,只是不太敢贸然乱试。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任何人或妖,但司徒府内比街上的情况好不了多少。遍地乾涸的血迹与无法分别出是人还是妖的肉片,彷如人间地狱。

「长老。」剑兰说:「有没有觉得这些狼妖好像在找东西?不论是箱子,抽柜还是衣柜全都被翻出来。」

长老唔一声后沉默下来,继续跟着悬铃走。

一片狼籍的大厅,修练室,饭堂,府中任何一个地方悬铃都没有放过。可惜人都没有放弃,祈望在打开某一对门瞬间可以见到他们至亲的。直到推开宗主的住宅时,众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宗主的住宅前园本是一片花田,每到春天的时候都会百花盛开,满园香气满天的飞蛾採蜜。可现在所有的花都被翻出来,成一排排简陋的墓碑。一个脸容憔悴,穿着紫色劲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凉亭下,身旁还有一隻迷一样的生物。牠一见到小墨和悬铃就开心地跑过来。

「小墨~悬铃~本圣兽很想念你们!还以你们死掉!」福隆跃到小墨的怀裡,开心得快要哭出来。

「死笨狗怎麽会在这?当初最需要你的时却不知死到那儿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耍我!怎麽会有人把隐身符贴在背上?我那有手把它撕掉?叫你们又听不到,然后又忽然开跑!妈呀!小圣兽我的腿比你们短很多折好不?跟不上你们都算,最后还要走散了,又不知道可以在那儿找到你们。我一隻小圣兽孤苦伶仃地走在雅安镇裡,快要吓破胆子。然后不知怎的被綑起来,怎麽争扎也逃不掉。幸好被这个大叔发现,还帮我撕去隐身符我才得救。」

「爹?」

凉亭中的男人茫然地抬头,说:「悬铃?」

「爹!」悬铃直奔进他爹的怀裡,放声地哭。

「悬铃?你不是在太虚宫吗?」

「我一听到老家出事就立即跑回来!吓死我!娘亲呢?小妹呢?她们还好吗?」

凌霄默不作声地看着亭外的两个墓,一个挂着一双小童的鞋子,另一个则挂着一双悬铃花的耳环。

「爹你在骗我吧⋯⋯」

绞痛的沉默⋯⋯

「爹?」

「抱歉。」

「不可能⋯⋯」悬铃难以置信地走到墓前,他很想立即把泥土下的人给挖出来,看清楚是不是他的娘亲与小妹。不久前他才和娘亲说过年时会回来看她,答应过小妹教她盘丝⋯⋯是假的,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好好地睡一晚,说不定明天早上会发现原来自己还在真虚宫⋯⋯对,纪日照大人的结界怎可能会破?

「放心,她们死前应该没受到多大的痛苦。」

「小妹当时一定很怕。她连大一点的狗都怕,更何况是狼妖?」她惊怕的尖叫声,无助的哭声,单是想像都难以忍受!

悬铃从身后抽出无指长䄂手套往门外走,凌霄一手抓着悬铃,说:「你想去哪?」

「杀光所有狼妖!」

「不行!」

「就算死,我也要拉多几隻狼妖来给娘亲和小妹陪葬!」

「铃,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样冷静?她们死了!被那些可恨的狼妖杀死!爹,你不是太白界天阶第一人吗?我们一起杀出去,没有哪一隻狼妖可以阻挡得到我们。」

凌霄随手一甩,就把悬铃给绑在凉亭边。悬铃吃力地挣扎,大吼大叫,可出自宗主的手又怎可能这麽简单就解得开?

「放开我!可恶的妖孽!我要把世上所有的妖孽都杀光——」

「你先冷静一会。」司徒凌霄用丝封着他的口。

长老及三位世家子弟半跪在凌霄面前,齐声道:「参见宗主大人。」

「免礼。」凌霄扶起长老,说:「白叔叔,外面的情况如何?」

「回宗主大人,我等已遵从大人的吩咐,带着民众四百余人一同退守至司徒家的祠堂地下,可是次战况惨烈,现在我们司徒世家只剩下二十馀人⋯⋯」

凌霄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闭上眼睛,强忍着怒火。

白掌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向周边的世家,还有真虚宫求救,可目前还未有消息,只怕是被狼妖封锁了。另外,宗主大人,敢问⋯⋯」

用不着多说,中年男人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凌霄轻轻摇头往旁边一指,那是一个挂着一支髮钗的墓碑。长老顿时红了眼眶, 双脚差点儿再也站不稳。凌霄轻拍他的肩在他的身边走过。

「剑兰,铁兰,焰兰,你们的爹娘在那边。」

三人听到这话如同触电一样,二话不说立即跑过去。

当凌霄见到小墨时,不禁眉头皱起,透出淡淡杀气,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骗过白掌。身为妖族的你到这裡来到底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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