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关胜尽忠

话说金人闻宗泽死,决计用兵,河北诸将欲罢陕西兵,并力南伐,河东诸将却不同意,说道:“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

左副元帅粘罕说道:“初与夏人相约,夹攻宋国而夏人不应,而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陕西而会师河北,彼必以为我有急难,将乘间窃发以牵制吾师,非计也。宋人积弱,河北不虞,宜先攻打陕西,略定五路,既戡西夏,然后取宋。”粘罕之意,欲舍江、淮而专攻陕西,诸将皆不识其意。议久不决,奏请于金主。

金主吴乞买说道:“康王当穷其所往而追之。待平宋以后,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陕右之地,也不可弃,当分兵取之。”遂命娄宿平陕西,耶律余睹留云中。命粘罕南伐,会东师于黎阳津。

却说完颜宗尧接任斡离不为右副元帅,起兵自燕山再次伐宋。完颜宗尧本名完颜宗辅,又名讹里朵、窝里嗢,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三子,斡离不之弟,兀术之兄。正当三十二岁,相貌魁伟尊严,人望而畏之。性格宽恕,喜好施惠,尚诚实。完颜阿骨打征伐四方,诸子皆总戎旅,只有讹里朵常在帷幄,侍从左右。

此次南征,遣将乌林荅泰欲败宋将李成于淄州,蒙刮攻下赵州。完颜兀术破郑宗孟军于青州。窝里嗢、挞懒破五马山寨,信王赵榛不知所终。

马扩在大名府欲会兵渡河,复所没诸郡,行次馆陶,闻北面冀州已破,东面博州也有金人,皆彷徨不敢进,其副将任重与统制官曲襄、杜林等相继遁归。马扩军二十万,乏食讻讻,以顿兵不动为言,马扩遂引兵攻大名府清平县。

金右副元帅三太子讹里朵、左监军完颜昌、左都监完颜阇母探知,合兵列阵于清平城南,以待马扩。马扩军到,见金人已有防备,也令军马列阵,两军相隔一箭之地,南北对望。

讹里朵骑马出至军前,手里横着狼牙棒,说道:“我乃金国三太子完颜宗辅,对面主将,且来回话。”

马扩也出到军前,横刀立马,出言道:“某便是马扩,三太子有何说词?”

讹里朵厉声说道:“马将军义名远播,我二哥斡离不不忍杀你,与你官职、耕田、酒肆,因何不告而别?反去聚众与我大国为敌?五马山已被荡平,赵榛不知死活,将军若能归降大金,仍旧不失富贵,若执迷不悟,清平县便是尔等葬地。”

马扩大怒道:“我有二十万众,谁死尚不可知?”回顾左右道:“哪个将军去剁了这个蕃犬?”

旁边一员小将应一声道:“末将可杀此贼。”众人寻声望去,却是统制官巩仲达之子巩元忠,使一枝画戟,骑一匹白马,直取讹里朵。讹里朵抡狼牙棒来迎,走马不及五合,讹里朵侧身放巩元忠画戟去肋下刺个空,元忠不待收戟,已被讹里朵狼牙棒敲杀马下。

巩仲达看见,眼中熛火,舞镋来战讹里朵,斗十余合,统制官阮师中抡斧来夹攻讹里朵,讹里朵力战二将三十合,完颜阇母擎大杆刀飞马来战,迎住巩仲达,交战十余合,一刀劈巩仲达于马下。阮师中亦被讹里朵狼牙棒击杀。

马扩见状,挥军大战,完颜昌亲率兵马厮杀,宋金两军战到申时,清平县人开门助金,金兵绕至马扩军背后,马扩军大乱,统制官任琳引众叛去,其属官吴铢、孙懋皆降金,主管机宜文字万俊虡与敌遇,及其子万刚中死之,后赠朝散大夫。金将移剌古破宋将宗隽、宋忠军五万,擒二将而归。马扩大败而走,乃由济南归朝,至扬州,上疏待罪,诏降三官,罢军职。

赵构忽闻成都帅臣卢法原与提点成都路刑狱邵伯温急报入京,言史斌已破武休,入汉中、利州,窥剑州剑门关,欲有攻取川蜀成都之意。天子急诏龙图阁待制王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授曲端为吉州团练使、充节制司都统制,并使宣谕使谢亮入关中。命三人合力出兵征剿史斌与金寇。

王庶移书谢亮道:“夏人之患小而缓,金人之患大而迫,秋高必大举,盍杖节率兵举义,驱逐渡河,徐图恢复。”谢亮不能从。金人大入,王庶传檄诸路,会期讨贼。

当时曲端尽统泾原精兵,驻守邠州淳化县,不欲属王庶节制。完颜娄室谍知曲端不服王庶,遣将耶律涂山为先锋,与蒲察并兵攻鄜延路。

王庶在坊州闻之,夜趋鄜延以遏其冲,命由唐朝以来,世袭苏尾九族巡检、同州观察使、充鄜延路马步军副都总管李永奇招募探马,得张琦,更求一人同行。阶下转过一个十八九岁少年将军,上前拱手道:“世辅请行。”

王庶见那小将军身高八尺,虎背狼腰,面皮微赤,腰配双刀,遂问李永奇道:“这是何人?”

李永奇谦逊回道:“犬子世辅,十七岁便随俺出入行阵,有些不惊人的武艺。”又转顾李世辅道:“汝未涉历,同行必连累张琦。”

李世辅乃李永奇三子,与其父都是绥德军青涧人。当初,其母生他时难产数日,有僧人路过李家门说道:“所孕乃奇男子,当以剑、矢置母旁,即生。”已而果生李世辅,生下便能站立于床蓐之上,见者无不惊奇。

当时李世辅手握刀柄,昂首回其父道:“世辅年小,胆气不小,有我双刀在此,必不累张琦,当与张琦俱往。”李世辅不听其父劝告,拉住张琦出帐而去。有敌人夜宿陶穴,李世辅以绳索缒穴中,得十七人,拔双刀皆杀之,取首二级,马二匹,余马悉折其足,然后回报王庶,王庶大奇之,补李世辅承信郎,充队将,由是始知名。再转武翼郎,充副将。

王庶又日移文书催促曲端进兵,遣使臣、进士十数人往说曲端,曲端不听。哪知金人诡道陷丹州府,丹州介于鄜州、延安之间,王庶乃自当鄜州来路,遣统制官庞世才、郑恩当延安来路。

王庶知事急,又遣属官鱼涛前往曲端处督师进兵,曲端阳许而实无行意。权转运判官张彬为曲端随军应副,问以师期。

曲端笑问张彬道:“公视曲端所部,可与李纲救太原之兵相比么?”

张彬道:“不及也。”

曲端道:“李纲召天下兵,不度而往,以取败北。今曲端兵不满万人,若不幸而败,则金骑长驱,无陕西矣。曲端计全陕西与鄜延一路孰轻重,是以未敢即行,不如荡贼巢穴,攻其必救。”遂遣吴玠向东攻下华州。而曲端弃华州蒲城县不攻,引兵趋耀州之同官县,复迂路西进邠州三水县,又北上与吴玠会兵于宁州襄乐县。

娄室破丹州后,又进破延安府临真县,行军延安城路上,遇庞世才、郑恩兵马,当日天降大雪,甚为寒冷,娄室举鞭一挥,金军三面冲杀过去,庞世才、郑恩大败而走。

娄室率军急进,专围延安西城,昼夜攻击不息。西城初受围,通判魏彦明乃开封人氏,与权府事刘选分地而守。魏彦明当东壁,散尽家财以赏战士,敌不敢近。王庶子王之道,也在延安城内,不满二十岁,率老弱乘城固守,金军昼夜攻打,城内将士重伤、死者极多。

延安父老守城十三日,被金军冲车撞破城门,刘选与马步军总管马忠二人出逃,魏彦明仰天叹道:“我若离去,谁能和民众同死!州城以外,非吾所当死之地也!”金人大入,魏彦明率所部力敌,坐子城楼上,力尽被擒。金军将其全家活捉,绑至城头,令魏彦明速降。

魏彦明呵呵笑道:“吾家食宋俸禄,尔等犬辈,要令我背弃朝廷和陛下吗?”娄室听了大怒,一刀将魏彦明砍下头来。久之,朝廷诏赠魏彦明中大夫,官其一子。

王庶收散亡士马前往援救延安,先令李永奇父子率苏尾族精兵为先锋,来解延安之难。温州观察使、知凤翔府王燮领所部亦从兴元府出兵来助。王庶至延安府甘泉县时,延安城已失陷于金。

金军才破延安,李永奇率军也到,急遣张琦、李世辅二人挥军大进。

耶律涂山立于城头,见城南烟尘卷地,知有宋国救军到来,与完颜娄室之子谋衍、娄室族子海里道:“宋军来势凶猛,非逆战不能得胜,末将不才,愿打头阵。”

完颜谋衍道:“你我同为国家,既然敌兵来犯,协力破敌便是,我二人与你同去。”言罢,三人引军出城,并不列阵,直迎宋军厮杀。两边军马乱杀一团。

完颜海里,体貌丰伟,善用铜槊,一马当先杀入南兵当中,连斩宋军十余人,突遇李世辅,交战数十合,不分输赢。张琦与耶律涂山战二十合,被涂山一斧拍中肩膀,落马被擒。

李永奇则抡大杆刀迎住完颜谋衍交战,谋衍勇力过人,手持长矛,与李永奇走马十合,用矛镦挑飞李永奇大刀,一矛刺中李永奇手臂,坠马被俘。谋衍喝令宋军归降,那些小卒见主将被捉,皆惊慌失措,弃了军器投降。

李世辅见父亲受伤,倒于谋衍矛下,手中双刀稍迟些,完颜海里趁势,一槊杆击他下马,世辅也被活捉。

谋衍喝道:“尔等不降则死。”

李永奇手捂臂伤,暗自思道:“今日屈死无益,当留有用之躯,日后报国。”乃对谋衍道:“吾家自大唐以来,在此地世代承袭巡检,若上国恩许,愿意归顺。”

谋衍大笑,授与李永奇父子官职。

明日,李世辅问其父道:“军败不过一死,怎能叛国求荣,委身于敌?”

李永奇聚众泣道:“我宋臣也,世袭国恩,岂能为金人所驱使?而今更无他法,只得权且忍避一时,日后再做区处。”

延安被娄室大军攻破,王庶得知李永奇投敌,自己无所归,听闻王燮已到鄜州,便把兵马交付王燮,自将百骑与官属驰赴襄乐县劳军。王燮则统领两军西去了庆州府。

王庶以为曲端受己节制,欲倚以为助,曲端心中更是不满。曲端号令素严,入其城中者,虽是权贵,也不敢驰马。王庶至襄乐,曲端令每门减其从骑之半,及至帐下,仅剩数骑而已。

曲端虚让中军与王庶,王庶坐于中军大帐,曲端披甲持刀与张彬及走马承受公事高中立同见王庶于帐中。

良久,曲端声色俱厉,问王庶延安失守之状道:“王节制固知爱自己身,不知爱天子之城乎?”

王庶心中不快,反问道:“吾数次发令,汝不听从,却是谁爱惜自身,不敢与金军厮杀?”

曲端怒道:“我在耀州屡陈军事,节制不听一言,却是为何?”王庶无语。二人一言不合,各自起身归帐。王庶留曲端军中,终夕不自安。

曲端欲即军中杀王庶夺其兵,夜走宁州府,见陕西抚谕使谢亮,说之道:“延安五路襟喉,今已失之,罪在王庶。《春秋》大夫出疆得以专之,请诛王庶归报。”

谢亮道:“使事有指,今以人臣擅诛于外,是跋扈也,公欲杀则杀,休连累于我。”曲端意阻,复归襄乐军中。

次日,王庶见曲端于帐中,言道:“天子诏我守京兆府,吾自知有过,已自劾待罪。”

曲端问道:“大人既已自劾,节制使印何处?”王庶遂将印信拿出,曲端一把夺过道:“军中不留,节制自便。”乃拘縻其官属,将王庶逐出军营,王庶方才脱身而去。

曲端正自得意,人报王燮统两军在庆阳,曲端使人招之,王燮不来。后有人告王燮过邠州时,军士四处劫掠。曲端闻听大怒道:“兵匪不分,何能为将?”命统制官张中孚率兵召王燮,又对张中孚说道:“王燮不听,则斩以来。”

张中孚应道:“王燮若不肯来,我必带他人头回来。”中孚遂引兵至庆阳,王燮已去,张中孚令兵马急追,未能追上,回报曲端。

娄室既破延安府,向北击破绥德军,及怀宁、绥平、义合、米脂、克戎、暖泉、清边、嗣武、顺安、白草、黑水、临夏、抚宁、银川、开光等城寨十六,复破青涧城。

娄室从缓德军渡河攻晋宁军,守臣徐徽言遣使约知府州折可求夹攻金兵。娄室闻徐徽言与折可求相通,乃令人游说折可求,许封关中之地,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及堡寨九,归降于娄室。

话分两头。粘罕引军来会讹里朵,听说马扩已败,移军于濮城,知城中有一千守军,以为濮州是小郡,旦夕可破,甚轻之,遂安营于北城外。

将官姚端俊面无须、身高体壮,与濮州知州杨粹中议道:“粘罕屯兵城下,未攻城池,必以濮州是小城,不以为意,夜间必疏忽防备,末将愿擒粘罕以归。”

杨粹中本是真定府人,虽为知州,却无勇无谋,只得说道:“当下唯有此计,将军速去速回。”

姚端勇武非常,善用四十斤青龙戟,当时点军三百,人衔枚、马裹蹄,悄然出了北门,直袭金营。金营并无防备,姚端纵马挺戟,刺倒辕门守军,率军杀入营中,金军人马大乱,慌忙迎敌,姚端如入无人之境,一枝戟斫搠金兵,杀数十人,直犯中军,来寻粘罕。粘罕正于燠帐酣睡,忽听人喊马嘶,知宋军劫营,不及提靴披甲,急忙出帐,跣足而走。

姚端至中军,见一人光脚出帐,慌忙奔走,知是粘罕,叫一声:“老贼,哪里逃?”飞马赶去,举戟便斫。

金军大将裴满胡挞、耶律吴十,各使大杆刀,拍马迎战姚端,斗三十合,胡挞、吴十抵挡不住,被姚端铁戟揕伤,虚晃一刀退走。姚端挥兵追杀,金兵四下遁逃,死伤数千人,粘罕仅以身免。姚端得旗甲马匹无数,回城向杨粹中报捷。

粘罕得部下所救,无靴无衣,骑无鞍之马,逃亡数里,见宋军没有追来,天寒地冻,发抖不已。后面蒲察乌烈、王伯龙、拔离速众将寻来,粘罕才得衣甲靴袍穿上,怒不可遏道:“攻下濮州,鸡犬不留。”遂急攻城。

金兵连攻三十三日,濮城坚守,城中镕铁水挥金军,金军死伤众多,大将王伯龙披重甲,头顶巨锅,挺枪自西北角登城,杀守陴者二十余人,金军相继而上,遂破濮城。姚端率死士突出重围。

粘罕入濮州城,杨粹中登浮图最高处不下,粘罕嘉其忠义,许以不死。杨粹中大笑一声,竟从浮图塔上纵身跳下,不屈而死。守御官杜绩亦死之。粘罕屠濮州,城中无长少皆杀之。朝廷后知杨粹中身死,赠徽猷阁待制。

三太子讹里朵又攻澶渊郡开德府。显谟阁学士、开德知府王棣率军民固守。金人为伪书至城下道:“王显谟已归,汝百姓何敢拒师?”军民闻之,欲杀王棣。王棣走至南门,为军民践死,城遂破,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郑建古,信州铅山县人,亦为乱兵所杀。讹里朵怒其拒战,杀戮无遗。事闻,赠王棣资政殿学士,赠郑建古朝请大夫。

当时相州也被金兵围久,粮食皆绝,城中吃人。守臣相州知州、直徽猷阁赵不试,乃太宗皇帝六世孙,聚军民说道:“今城中食乏,外援不至。赵不试,宗室子也。岂可顺敌!诸人当自计。”众人不应。赵不试又说道:“约降如何?”众虽凄惨,然亦有唯唯者。赵不试知其意,乃登城楼,遥谓金人,请开门投拜,乞不杀百姓,金人许之。赵不试乃具降书,大开城门,而自推家属入一井中,赵不试向东南而拜,然后以身赴井,命提辖官张琼实之以土,张琼将井口填平,随之自刎,因而相州百姓免于屠城,人皆哀之。

金人破相州时,秦悼王赵光美四世孙赵叔皎,为德州兵马都监,已坚守德州五十余日,前后六战。金兵围攻甚急,城有江喆者,与郡守宗谅谋以城降,赵叔皎斩江喆以徇。金人登城,赵叔皎犹力战,势穷被执,怒骂不屈,遂被金人杀死。

既平河北,粘罕遂使元帅左监军挞懒与马和尚攻济南府,迪虎取单州,阿里刮取宗城,迪古不取清平、临清。粘罕自率拔离速、王伯龙攻东平府与徐州。

讹里朵引兵下山东,攻打潍州。潍州守臣乃奉直大夫韩浩,丞相韩琦之孙。韩浩与通判朱庭杰、权北海县丞王允功、司理参军王荐率众死守,又有朝议大夫周中世居潍州,率家人助韩浩乘城拒守,周中弟周辛家资最富,尽散其财分与战士。虽然众人同心守城,却难挡蕃兵虎狼之势,顷刻城破,韩浩力战金兵而死,朱庭杰身中数箭亦死,周中满门百口皆被金兵杀死,王允功、王荐皆全家陷没。

朝廷得知潍州殁于王事者,韩浩特赠三官,官其家三人。朱庭杰、王允功、王荐各官其家一人。周中赠官。

讹里朵又破青州,知监淄县、承议郎陆有常率民兵拒守,战死于阵;益都知县张侃、千乘县丞丁兴宗亦死。后赠陆有常朝散郎,录其家三人;赠张侃、丁兴宗二官,官一子。

再说王燮知曲端心狠手辣,见曲端来招,惧其害己,而以乏食之名率兵逃往蜀中。川陕宣抚副使、成都府利州路兵马钤辖卢法原与提点成都路刑狱邵伯温知王燮带两军而来,开剑门关纳之。

卢法原、邵伯温引王燮入府衙,设宴相陪。酒至半酣,卢法原道:“王将军虎躯到此,卢某正有事相求。”

王燮吃的半醉,只笑道:“卢钤辖尽管直言,王燮有求必应,绝不推诿。”

卢法原道:“贼将史斌已取利州,攻我剑州。贼势浩大,我命诸将坚壁,言战者斩,又与邵提刑合谋守住剑门关,因此贼不能入,可诸将、僚属皆以为我怯战。王将军久经沙场,文武无双,可愿与我二人共破史斌否?”

王燮笑道:“史斌不过一小儿,我既到此,数日之内必可破之。”

邵伯温道:“将军到此,必能取胜。”三人又笑,至夜尽欢而散。

明日一早,军士急报史斌率军五万亲来攻关,卢法原与王燮、邵伯温急登城指挥抗敌,只用擂木炮石乱打,直至午时,史斌方退。

王燮道:“某有一计,可破史斌。”

卢法原问道:“何计?”

王燮道:“需邵提刑先引一万军迂路取兴州,史斌得知,必全军退保贼巢,群贼心慌无纪律,我使大军蹑后击之,定可大获全胜。”

邵伯温道:“此计甚妙,只是待我去后,将军不可误期。”

王燮道:“提刑放心,贼去,我便杀其后,你我前后夹击,必胜无虑。”

邵伯温遂引军一万出龙州、过文州,欲袭兴州。史斌得知,果然上当,星夜调大军回撤,只留建国大将军李辉与统制吴堃、孙玉领五千人马镇守昭化县。李辉乃利州邻府巴州恩锡县人氏,使口斩马刀,能力举千斤,有殖绰之勇,俗称“赛殖绰”。深得史斌器重。李辉自史斌走后,全无纪律,白日吃酒无度,夜晚继饮。孙玉、吴堃屡谏不听。至夜四更,李辉酒醉熟睡,王燮领兵两万杀到,先遣统制官韦知己、统领官申世景领兵在昭化东门放起大火,以作佯攻城池之状,自引军从西门突入,孙玉、吴堃急忙唤起李辉上马出城而走,王燮领兵追至,大叫道:“贼寇,降者免死。”李辉酒醉不能交战,只得伏鞍奔逃,吴堃、孙玉,各使军器夹住王燮厮杀,数合之中皆被王燮斩杀,王燮星夜追赶李辉,一路破关夺城,未过天明已攻破利州府,李辉知自己吃酒失城,难见史斌,自刎而死。

王燮知李辉已死,两日内又破三泉,进逼兴州,邵伯温亦至,两下合兵。史斌据守数日,忽有张宗谔使人持书至,史斌打开看时,上面写着:“草莽张宗谔拜会兴州帝史斌天子:吾闻陛下攻兴元、剑门不克,且失利州,现困居兴城,进退维谷。吾亦深知‘蛟龙虽困,不资凡鱼;鸑鷟虽孤,不匹鹜雏’。然今日之事如霸王阻乌江,虽有拔山之力,亦无济于事。陛下何不至长安,与某合兵,长安城阔池深,金不敢相争,宋不敢正视,他日陛下重归兴州,在下愿做犬马,敬恭驱使。”

史斌看罢,与左右笑道:“前番张宗谔起事,孤便欲招之,今日兴州危如累卵,何不前去相会,收其军马为我所用。”史斌遂整点兵马粮草,夜半出关去往长安。史斌去后,邵伯温、王燮便夺了兴州。

原来张宗谔以书信邀会史斌,并无好意。张宗谔以义兵起事抗金,据守长安后,惧曲端图谋自己,以为国为民自居,既打金兵,又灭贼寇,本想剿灭史斌,又无良策。忽听闻史斌大败,乃思此计策,欲诱史斌如长安而散其众,将徐图之。史斌只道张宗谔与己同是乱匪,势孤而合兵,兴州又危在旦夕,遂倾巢来会。

却说康随自被曲端痛打,怀怨在心,曲端使其驻军长举县外,自引兵而去,更是怏怏不服。至闻史斌败于剑门,倾巢欲去长安,只得先使人回告曲端,随后引兵而返。

曲端接报,怕张、史二人合兵,遂遣泾原兵马都监吴玠与其弟吴璘半路伏击史斌,自提兵马,复至长安征剿张宗谔。

吴玠得令,引军五千行至陈仓,与吴璘道:“向南便是斜谷,兴州至长安,必路经凤州与凤翔府,我二人可直去凤翔太白山专候史斌。”遂使人往探史斌行程,便引军去了太白山。

史斌果不其然正从凤州来到凤翔,探马回报吴玠,吴玠乃隐兵于太白山一处密林中,史斌从此经过,被吴玠与吴璘突出前后夹击,一阵乱箭,射死无数。史斌只与两千人逃脱,吴玠一路追杀,未至长安又散去千余人,吴玠复追至。

史斌把兵马带住,自立于阵前。头戴金龙盔,身披金龙甲,身穿红战袍,手持黄金蟠龙棍,坐下透骨玲珑马。远见吴玠,以棍指而骂道:“匹夫,我便是‘白玉龙’史斌,有胆拼个你死我活?”

吴玠叫道:“贼寇你来,让你泉下做鬼!”遂令军马扎住,自挥大杆刀,骤马来战史斌。只见二人一场凶战:

棍如飞龙下九霄,刀似猛虎撼山岳。这一个仗武艺,恨不能砸碎凌霄殿;那一个倚凶猛,只欲想劈开鬼门关。一个平生无对手,目中无人;一个半世未曾输,雄心狂逞。一个是自立天国草头王,欲把江山坐;一个是久经沙场真猛将,想要立功绩。只怕难分胜负,战到天荒地老。

吴璘见吴玠战史斌五十合不下,按耐不住,亦挥刀纵马引军杀来,史斌阵上曹宁也挥军过来,两下混战。史斌屡败,兵无斗志,这一战散去、死者,又过半数,史斌只得且战且走,至鸣犊镇只剩数十骑跟随,又被吴玠杀一场,太尉曹宁与统制秦祐、贲彪、王成不知去向,只剩应固、应图兄弟跟随史斌。

史斌与应家兄弟道:“事已如此,比及你兄弟随我去死,倒不如自去寻活路。”

应固、应图慷慨决然道:“我二人绝不背义偷生!”见宋兵围到,二人提大斧,直冲宋军,各杀二十余人,被宋军乱枪乱刀捣为肉泥。

此时史斌人疲马乏,腹内无食,独自拼命杀入重围,一棍将吴璘打落马下,并伤吴玠右臂。吴玠奋起神威,与史斌大战十余合,斗到分际,一刀抹着脖根,将史斌砍于马下。吴玠斩了史斌,便来看吴璘,却伤了左肋,不能用力,使医官料理,不在话下。吴玠遂把史斌人头割下,回报曲端去了。

却说曲端引兵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取长安。张中孚说道:“张宗谔非是等闲,金人尚且不能攻破长安,况且长安城稳如磐石,固若金汤。奇袭不胜,便是打草惊蛇,往后再难克之。”

曲端问道:“你有甚见识?”

张中孚道:“末将料想张宗谔不识史斌,我愿与家弟扮作史斌人马,如此扣关,张宗谔必不防备,那时城门一开,我便带兵占住吊桥,将军可带大军直驱城内,张宗谔就算插翅,也难逃罗网。”曲端大笑,依计而行。

次日天晓,张中孚就与弟张中彦统兵两千,改旗易帜,至长安城下叫门。张宗谔听人报说史斌来到,披甲持矛,上城头俯视,问道:“史家天子何在?”

张中孚道:“朕即是史斌,还不开城。”张宗谔本想图谋史斌,见张中孚兵马甚多,不敢明里反目,只得先令开关放将进来,自下城亲迎。

吊桥放平,两下相见。张宗谔身边内中有个亲随,本是去兴州送信的使者,曾见过史斌,目前见了张中孚,急忙低言道:“前番去兴州,史斌不是这个模样。”

张宗谔大惊道:“城上如何不说?”

那人回道:“小人本有目疾,在城上却看不真切,因此不曾认得。”

张宗谔急叫道:“来者有诈,快关城门。”急忙退入城内,张中孚见被识破,匆忙引军占住吊桥,杀散城门守卫,夺了城门,并放鸣镝招呼曲端。曲端见放起号箭,引数千军马直奔入城内,见义兵便杀。

且说张宗谔听曲端入城,急忙入家收拾细软行囊,方出府门,曲端已到,高声喝道:“我乃曲端,贼子哪里去?”纵铁象宝马,仗手中陌刀来追。

张宗谔翻身上马,急引兵退走北门,欲要出城,曲端已到,挥刀便砍。张宗谔横枪架住,厉声道:“你怎敢杀我爱将刘希亮,今番当须偿命!”

曲端骂道:“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汝亦该死。”二人枪来刀往,约战十余合,张宗谔被曲端一刀斩做两段,其下兵将尽被曲端擒获。

曲端杀张宗谔后,将城内死尸尽皆置于城外乱坟岗掩埋,又将府库钱粮一一清点。吴玠亦领兵而回,将史斌首级呈与曲端,后朝廷得知,吴玠因此功,而迁忠州刺史。

当下曲端问了详实,对吴玠道:“汝虽斩了史斌,其下余党何在?”

吴玠道:“余党走的走、死的死,残留皆被剿杀。”曲端疑虑,未见一个,以为吴玠私自放从贼,心中不乐。

吴玠问道:“听闻团练擒数千宗谔义兵,不知如何处置?”

曲端道:“此等祸.国害民之徒,当杀之,免为后患。”

吴玠急道:“数千子弟,一个不留?”

曲端道:“一个不留。”遂传令将擒获义兵捆住手脚,以大石拴住,分投于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之中溺死,此便是后人所说的长安八水。曲端之狠,由此可见。

却说京东州县半已入金,粘罕遣将耶律怀义、王伯龙等人侵东平府,又称郓州。守臣却是宝文阁直学士、京东西路安抚制置使权邦彦,去年五月上任东平知府,御营使司同都统制范琼自京师引兵至东平,二人同守。敌众方盛,邦彦无兵,被金人围攻数月,耶律怀义到此,立刻城破。权邦彦犹力战不已,满门皆被屠杀,突围以出,与范琼俱南归,遂奔行在。

时至冬季十二月,大雪纷飞,挞懒兵临济南城下。济南知府姓刘名豫,字彦游,五十五岁,景州阜城人氏。面貌粗丑,无威仪而好色嗜酒。自幼贫而无德行,入学时,曾偷盗同舍生白盂、纱衣。元符年间,始举进士,政和二年,召拜殿中侍御史,为言者所击,道君皇帝不欲揭发其丑行,下诏勿追究。不久,刘豫屡次上书言礼制局事,道君天子笑道:“刘豫河北种田叟,安识礼制?”贬刘豫为两浙察访使。宣和六年官拜河北提刑,金人南侵,刘豫弃官至仪真避乱,丧妻翟氏,继值父忧。刘豫素与中书侍郎张悫交好,今岁正月,因张悫荐举,任命为济南知府,时盗起山东,刘豫不愿往行,请易东南一郡,宰相汪伯彦恶之,不许,刘豫气忿而至济南。近一年无事,忽闻金兵大至,惶恐无计,乃急招诸将至议事厅商榷,独不请正兵马总管关胜。

原来刘豫知关胜曾从宋江,视其为贼寇,不愿与其共事。关胜知刘豫是小人,亦不屑与其为伍。

关胜年已四十六岁,自从随宋江征方腊后,官封济南府兵马正总管,在任虚有十年,屡荡周边群寇,保此一方平安,便将妻儿老小从蒲东迁居到此,一同居住。自刘豫到任之后,处处掣肘,关胜一气之下,若无大事,却也很少过问军政。

且说关胜正在家中独弈,其子关龘忽然从外归来,关胜唤其对弈,关龘就对面坐定,父子二人各执黑白棋子,相围相杀。关胜手捻二尺长须问道:“汝从外面来,城中有事么?”

关龘道:“父亲还不知道,金军统将挞懒引数万兵马突然至此,离西城五里,扎下大营,似有攻取济南之意。方才刘豫遍招城中诸将至府衙议事,单单没请父亲。”

关胜起身大惊道:“金军逼至城下,我为兵马总管,刘豫这厮如何不与我知道?”遂欲前去府衙。

关龘起身止道:“父亲不去的好,刘豫遇此大事,却不与父亲商量,管他做甚!”

关胜道:“休得胡说,那刘豫虽与我不睦,然为国家大事,且将私怨搁置一边,同心协力,保境安民,方是为将之道。”

关龘道:“只怕父亲一片心肠喂了狗。”

关胜道:“休再胡言,快取我刀马披挂来。”少时,关胜披挂整齐,提刀纵马直去了府衙。

刘豫正与诸将商议如何对敌,忽然关胜从外而入,厉声叫道:“吾乃此府兵马大总管,金军压城,议破敌策,怎可无我?”

刘豫见关胜不请自到,起身假意笑道:“我正要人去请总管,总管来的正好,可出良谋,同力克敌。”使人看坐。

刘豫问道:“关总管有何高见?愿领指教。”

关胜道:“用兵之法,在于速战速决,延之日久,必有变故。某愿率本部精锐铁骑,出城厮杀,不知知府允否?”

刘豫未及开言,其子刘麟怕关胜抢了头功,急忙请令道:“关总管神勇过人,无人不知,只区区小事,何劳总管。小将不才,愿代总管出此一仗。”

刘豫亦不喜关胜立功,遂说道:“关总管乃一城主将,不可轻动,只此小仗,可使犬子试他一试。”

关胜道:“行军作战,岂是儿戏?如果不胜,又当如何?”

刘豫笑道:“不胜,当另作别谋。”遂下令使刘麟引三千人马为正先锋,命其侄儿刘猊统兵两千为副先锋,出城厮杀。当时散堂,关胜气愤,自回府邸去了。

关胜至家门,关龘接着,问道:“父亲此去如何?”

关胜道:“刘豫小人怕我夺了头功,使子刘麟与侄儿刘猊出战去了。”

关龘笑道:“刘豫不能用人,刘麟、刘猊虽有些武艺,却乳臭未干,怎敌得挞懒,父亲少待,必有败报入城。”

再说刘麟与刘猊引兵出城,未行三里,正遇挞懒。挞懒本名完颜昌,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叔父盈哥之子,灭辽曾立有大功,而今年过五旬,须发花白。宋二帝被擒后,挞懒为元帅左监军徇地山东,已取密州与巨鹿等地,今又奉粘罕之令率三万人马来攻济南府。本扎营府外五里,听伏路小校回营报说,济南府派兵马出城厮杀,挞懒遂引军迎敌。两军相遇,各自摆开。

挞懒披金盔金甲,催马到军前,横狼牙棒举目观望,见宋军是小将领兵,厉声问道:“对面可是知府刘豫么?”

刘麟喝道:“尔等怎敢直呼我父名讳?若是识趣,可将兵马退去,不然叫你来得去不得!”

挞懒听了,哈哈笑道:“黄口小儿,我不争与你斗嘴,速回城叫你父出降,免得城破身亡。”刘麟大怒,更不言语挺枪杀出阵来。

只见挞懒军中飞出一将,使条大铁铲,直取刘麟,挞懒一见,乃是军中悍将马和尚。挞懒笑道:“正是对手。”

刘麟与马和尚交手五合,刘猊见刘麟不敌,前来助战,马和尚独斗二将不能取胜,拨马退回,刘麟、刘猊追来,挞懒挥左右两军将宋军围裹数重,麟、猊二人惊慌失措,左冲右突,不能溃围。突然金军东北大乱,原来刘豫使刘麟出战,却不放心,又叫郡倅通判张柬益兵五千来援,因此里外合兵,金军混乱。挞懒遂将兵马退回。刘麟、刘猊与张柬合兵也回城去了,将经过与刘豫说知,刘豫一筹莫展。

却说关龘得知刘麟兵败,将事告与父亲关胜,关胜披挂提刀至府衙来见刘豫道:“如今少将军已败,大人可得良策?”

刘豫道:“方今之计,只可闭门不战,期待援救。”

关胜双手横握青龙偃月刀,厉声道:“金寇四处攻城,他处尚自顾不暇,何得援救?关某愿领兵出战,视死如归!”

刘豫摇手阻道:“将军固然神勇,奈何金军众多,不宜交锋,待金军粮尽,自然退去。”正说话间,忽报金军攻城,关胜乃辞刘豫,与子关龘登城御敌,至未时金军方被关胜父子击退。

关胜至家与子关龘道:“今日天晚,明日龘儿同我出城交战。”

关龘问道:“刘豫允了父亲请战?”

关胜道:“未允。敌寇压城,我为兵马都总管,不必与其商议。”

次日五更,关胜用过朝饔,与关龘引军五千出西门,与挞懒列开阵势。

关胜出到门旗下,横刀立马,斜袒鹦鹉绿袍,半遮黄金铠甲,在马上捋髯,高声问对面道:“尔等主将可在?”

挞懒也至门旗下,见关胜仪表非俗,问道:“昨日城中败一小将,自言刘豫之子,汝莫非刘豫?”

关胜大笑道:“刘豫乃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焉能出城。吾乃济南府正兵马总管,‘大刀’关胜也。”又问:“你是何人?”

挞懒道:“我乃金国元帅左监军挞懒,我曾闻梁山宋江麾下有一关胜,乃关龙逢后人,关羽嫡孙,也是长髯大刀,不知与汝有何干系?”

关胜举刀笑道:“某即是那个关胜,你须不晓得我手中本事,你若退去,我便收兵,若是来战,只问我这口刀便罢。”

挞懒身旁一将听了,火冒三丈,催动黄膘马,使一对镔铁狼牙锤,直取关胜,口中骂道:“接得爷爷双锤,再讲大话不迟。”原来这人名叫耶律河真,乃是辽国降将,会得十分武艺,擅使三十斤双锤,左右手各重十五斤。

关胜令关龘阵前观敌,自抡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出马,来战耶律河真。二人交手八九合,关胜拖刀诈败而走,耶律河真以为关胜没有真本事,催马来追,马头近马尾,关胜回马一刀从半空劈下来,耶律河真措手不及,被关胜一刀砍断左臂,耶律河真弃锤而逃,关胜赤兔马日行千里,耶律河真哪走得脱?眨眼追上,关胜望耶律河真后背,手起一刀,将耶律河真连肩带背砍去一半,耶律河真落马身亡。

马和尚怒起,打马抡铲来斗关胜,关胜举刀相迎,未过二十合,马和尚遮拦不住,死命逃回。

挞懒与大将敌古本说道:“我知将军武艺高强,随完颜麻吉破辽兵、攻张觉,无不摧锋,今日可战这红脸贼么?”

敌古本复姓黄掴,世居金国星显水,能使一对铜锏,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黄掴敌古本回道:“末将愿舍命报国。”言未绝,挥双铜锏,飞马出阵,直战关胜。关胜与黄掴敌古本交锋六七十合,黄掴敌古本抵挡不住,败走回阵。关胜举刀一招,挥动大军掩杀过去,挞懒大败,损兵千余,退二十五里,方收军安营。

关胜得胜回城,刘豫诘问道:“本府戒总管勿要出城,如何不听?今日虽侥幸赢了,若激恼了金人,如何是好?”

关胜微合凤目,持刀冷语道:“若依知府之意,何时能够退敌?大人只顾修文,莫管武事,敌若来时,关胜自会退敌。”刘豫惧关胜虎威,不敢强争。

次日,挞懒领兵又来,关胜率众出城,各自以强弩射住阵脚。关胜出马叫道:“今日尚有不惧死者乎?”

挞懒对左右众将道:“关胜勇猛无敌,非一人能够战胜,熊、虎、豹、狼,汝四人可齐斗关胜。”

这四个是挞懒麾下得力的猛将,皆是北金国姓,俱身任猛安之职。完颜熊使一对八棱金锤、完颜虎使一双亮银短斧、完颜豹使两条生铜鸳鸯槊、完颜狼使两把镔铁凤凰杵。四将领令,出马来战关胜。

关龘、张柬、刘麟、刘猊见了,便要出战。

关胜喝道:“你等休动。”自催赤兔马来迎四将,熊虎豹狼四将围住关胜走马灯般厮杀。无三合,关胜躲过鸳鸯槊,当头一刀劈死完颜豹。完颜狼举双杵砸来,关胜左手只用大刀一格,右手去肋下拔出万人敌的短刀,只一刀将完颜狼砍做两段。完颜熊、完颜虎锤斧齐下,关胜挥刀又将二人斩于马下。挞懒一军见者皆惊,又有六将齐出,皆为关胜所杀,关胜乘势招兵卷杀过去,挞懒又败一阵,全军退守大营,士无斗心,遂高挂免战牌,任凭关胜如何叫骂,只是不出。关胜也自回城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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