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宰相李光罢参政~攻河南兀术大兴兵】
话说完颜亶见了挞懒尸首,对百官假意哭道:“完颜昌本我宗族,奈何与宋宰秦桧有谋,将要投之,吾不得已令宗弼叔父追而诛杀。今主谋已诛,党羽皆赦。”
兀术至面前奏道:“吾主休要悲泣,挞懒死有余辜,不如复取河南、陕西,兀术愿总任征事。”
狼主本有心,只挞懒在世时百般梗阻,挞懒已死,便与兀术一心,决意伐宋。遂下诏:“诸州郡军旅之事,决于帅府。民讼钱谷,行台尚书省治之”。兀术兼总其事,遂议南伐。
太师宗干以下皆道:“赵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祈求无厌,今若不取,后恐难图。”
狼主道:“彼将谓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帅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举兵讨之。”遂命元帅府复河南疆土,诏告中外。
回说江南,雄武军承宣使关师古自延安入朝见赵构。
赵构见关师古面容,却有八分欢喜,说道:“卿早年投降伪齐,朕听说是缺粮导致,并不责怪。”
关师古拜道:“臣自今日誓死报效官家,以赎叛国罪。”
赵构呵呵大笑道:“汝从今日任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行营中护军前军统制,如何?”
关师古再拜道:“愿听陛下指挥。”拜辞出宫。
金国兀术向江南索要赵荣、王威,秦桧遣还两人回金国。韩世忠写信与秦桧道:“赵荣、王威不忘本朝,一身归顺,父母妻子,悉遭屠灭,相公尚忍遣之,无复中原望么?”秦桧惭愧,且虑韩世忠沮遏,乃令赵荣、王威自六合趋淮西而去。至是秦桧奏外间颇有异论,于是诏以赵荣、王威屡抗官军及驱掠两州之罪榜谕中外。兀术复以赵荣、王威为将。
赵构以枢密直学士、成都、潼川府、夔州、利州路安抚制置使、知成都府胡世将为宝文阁学士、川陕宣抚副使,置司河池,诸路并听节制。胡世将精神明悟,闲习吏治,其守成都,甚有政绩,至是就用之。
胡世将既除宣副,诸将皆贺。世将语道:“世将不能骑射,不知敌情,不谙边事。朝廷所以遣来者,袭国朝之故事,以文臣为制将尔。自今以往,军中事务,皆不改吴宣抚之规模。世将有所未达,诸公明以指示;或诸公有所未达者,亦当奏闻。各推诚心,勿相疑忌,共济国事可也。”诸将皆拜谢。
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张中孚,言边隅无警,欲入觐赵构。
既而秦凤等路提点刑狱公事宋万年遗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书,言:“昨颁降新复河南诏书,张中孚等初不曾拜,却将金国诏书宣读。百姓见诏书上有本朝庙讳、御名,皆不忍闻。万年昨密问吴璘:‘万一兵复渡河,如何描画?’璘说:‘中孚等重兵在手,为秦凤腹胁之患,内外相应,必来捣虚。我军既守家计,安能远出接见!’以此见张中孚等阴藏奸谋,所系非轻。”
胡世将即上报朝廷,且言:“臣昨论奏逐人罪恶,以谓朝廷方守信誓,不欲遽易帅守。然张中孚等并已降指挥,许令入觐。欲望因其自请,别与差遣。”于是张中孚等皆改命。
赵构召郭仲荀赴行在,郭仲荀因与刘豫之众五千七百余人南归,已至镇江,遂上禀朝廷。
帝谓秦桧道:“郭仲荀,善人也,但驭众非所长,姑且令他驻守镇江,别选人代之。”
秦桧问道:“谁能当此任?”
赵构道:“极难其人,欲于二三大将统制官中选之。”
秦桧言道:“岳家军董先、牛皋,才能武艺过人,可选。”
赵构道:“二人确实骁勇,但董先贪财好货,牛皋嗜酒如命,未可驭众。”
秦桧又说道:“京畿提点刑狱公事辛永宗与郭仲荀同来,或可用之。”
赵构道:“辛永宗欺上瞒下,诞谩不可用。”
秦桧道:“外人不知陛下察其奸状,乃说辛家兄弟最蒙眷宠。”
赵构道:“朕何尝喜之!如辛道宗更不循理,也不可用。”既而秦桧等请以枢密统制官雷仲代将其兵,从之。
权刑部侍郎、陕西宣谕使周聿使还,入见赵构,拜章言道:“陕西既归,得地数千里,得兵十三万,得马二万,有四塞之固,居天下上游,可谓强盛。然陕西入金十余年,城池不修,器甲不备,异时四十万仅支一隅,方才十三万而夏人不敢侵犯者,以金人精兵在内故也。今日金人尽去,土地阔远,虽有要塞,其实甚虚。欲望陕西凡空闲不耕之地,除元业主识认给付外,依本朝沿边制度,并招弓箭手。土田肥美,边人乐耕,不出数年,兵政自成,尽在关中,与唐无异,因谋都邑以建本根。陕西诸路既命杨政帅熙河,吴璘帅秦凤,然所屯之众,皆四路忠勇之士,吴玠教习已逾十年,百战之余,所向无敌。和好既成,既可往来,旧国旧都,不能无念,统兵之官,皆欲诱致。望戒四路帅臣,非元所统,不得招纳。”赵构准奏。
赵构又与秦桧道:“成都缺乏帅臣,张焘可付以便宜,使治成都;只是道路遥远,恐怕他不愿前去。”秦桧退,召张焘谕旨。
张焘道:“君命也,张焘如何敢辞!”帝大喜,遂命权吏部侍郎兼史馆修撰张焘充宝文阁学士、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
赵构对秦桧言:“张焘虽安抚一路,如四川前日无名横敛,不急冗费,可令蠲减以宽民力。”以成都帅臣而得行四川民事,自张焘开端。
十月,交割地界使王伦与副使蓝公佐始见金主于御子林,自言奉旨来割地。
金主悉无所答,令其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王伦道:“知挞懒罪否?”
王伦回道:“不知。”
耶律绍文又问:“你无一言说及岁币,反来割取土地,你只知我国有元帅,不知我国有皇帝么?”
王伦道:“不久前萧哲以国书来,许归梓宫、太母及河南地,天下皆知上国遵循海上之盟,与民休息,使人奉命通好两国。”耶律绍文无以答,回告金主,金主令王伦至馆驿安歇。
王伦到馆驿后,狼主复遣耶律绍文来说:“卿当年滞留云中已无还期,及放你回国,你不仅没有回报,反而离间我朝君臣么?”乃遣蓝公佐先归宋国,论岁贡、正朔、誓表、册命等事,拘留王伦以等回报;后把王伦迁到河间府,于是不复遣回。
兀术入朝奏道:“伐宋但请半年之期。”
狼主道:“何为?”
兀术道:“臣新练一万五千拐子马、五千铁浮屠,非半年之期,恐不能成。况冬寒天冷,不宜征战。”
狼主问道:“朕常听铁浮屠战无不胜,但不知是何物?”
兀术道:“凡三人三马贯以韦索,联结一体,被两重铁兜鍪,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人马俱由铁铠包住,人露一双眼睛,马露四蹄悬地,形似铁塔,因号为‘铁浮屠’。”
狼主又问兀术道:“何为拐子马?”
兀术道:“以铁骑为左右翼,其一为冲阵‘重枪拐子马’,其二为袭阵‘弓箭拐子马’,可与铁浮屠并用,进可攻,退可守。”狼主闻听甚奇,令兀术演练。
时方正午,兀术却请狼主与文武官僚上马出宫,前呼后拥,都到东门外演武场下马,演武厅上正当中撒着一把浑金虎皮交椅,狼主蹬厅坐定,左右两边齐臻臻地排着两行官员,前后周围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将台两边数十金鼓手把金鼓擂了三通,又将牛角号品了三通,演武场上无一个敢高声的。将台上又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军马早已整肃完备。
狼主唤兀术道:“叔父,可也。”
兀术上前声个雷大的喏,到厅后顶盔掼甲,披了白袍,盔上插了两根长长雉尾,上马从厅后跑将出来,至将台下马,攀到将台上,摇动一面引军狼尾红旗,鼓声再响,两万铁浮屠与拐子马列成两阵,军士各执器械在手。
兀术将旗戳定,鼓声已息,雷也似一声叫:“操演阵法。”又将手中令旗挥动,将台下两边军士早已拥出千百个囚徒与宋地被俘军健,都背捆着双手,推到空地上来,松了绑,就地扔了诸般军器、弓箭、盔甲等。那些个待死的人,楞柯柯的,不知如何。
兀术再将令旗挥动,当先五千铁浮屠兵,三面冲来,那些个囚徒、军健心生怯意,各自在地上抢了军器、盔甲、弓弩,来敌铁浮屠兵。那铁浮屠身被重甲,远者弓箭射不透,近者刀矛戳不入,铁浮屠横冲直撞,威不可挡,只冲了一阵,那些个囚徒、军健便亡了一多半,死的死、伤的伤,活者都是些残臂断腿的,已成废人。
兀术再挥旗,两翼拐子马突出,弓弩乱发,枪矛并攒,未死的也都死了,演武场上血肉模糊。兀术再将紫旗挥舞,拐子马、铁浮屠都收了军。兀术又下了将台,回到演武厅上。
狼主在演武厅上看的仔细,哈哈大笑道:“吾大金有如此强兵,再伐必得江南。”文武皆应声而笑。狼主遂许兀术半年之期,再征江南宋国。
赵构还不知金国要再南伐,与大臣道:“吴玠久在川蜀,备著忠绩,虽已优加恤典,然闻其家颇贫,可赐钱三万缗,仍进其弟军职,令抚其家属。”乃以定国军承宣使、知秦州兼节制屯驻行营右护军马军吴璘,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忽有岳飞奏札入朝,赵构拿在手中翻看,上面略写:“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直龙图阁张所以忠许国,义不顾身,虽斧钺在前,凛然不易其色。乞与旌加褒异,使天下忠义之士皆知所劝。”
赵构赞道:“岳飞是念旧之人,念旧必忠于国。”听其所请,特与张所一子官,仍赐其家银、绢,一百匹、两。
只说李光接到同郡杨炜书信,责以依附权相谋取尊官,中了金人奸计,毁了平时气节。李光本意认为趁和议之机,作自治打算。既而秦桧议彻淮南守备,夺诸将兵权,李光极言戎狄狼子野心,和谈不可依恃,守备不可彻除。秦桧恶之,以亲党郑亿年为资政殿学士。
李光于御前驳斥,又与秦桧辩论御前,因而说道:“我观秦桧之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盗弄国权,怀奸误国,不可不察。”秦桧大怒。
殿中侍御史何铸,因劾李光狂悖失礼。
明日,李光托病辞官,求罢职。
赵构问道:“卿昨日面叱秦桧,举措如古人。朕退朝后叹息,方寄卿以腹心,为何辞职?”
李光答道:“臣与宰相争论,不可留任。”九次上章,乃罢免李光参知政事,以资政殿学士出守,知绍兴府,言者又击之。后三日,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绍兴十年春正月,金人遣奉使官、宣州观察使、知閤门事蓝公佐南归,议岁贡、表誓、正朔、册命等事,且索河东、河北士民之在南者。
是日,右正言陈渊入对,言说:“自蓝公佐之归,闻金人尽诛往日主议之人,且悔前约,以此重有要挟勒索。臣谓和战二策,不可偏执。”
赵构语陈渊道:“今日之和,不惟不可偏执,自当以战为主。”
既而吏部员外郎许忻出为荆湖南路转运判官,将行,亦上疏言:“臣窃见金人为本朝患,十六年于兹矣。昨张通古辈来议和好,陛下以梓宫、母后、渊圣之故,俯从其欲,复命王伦等报聘。今王伦既已拘留,且重有邀索,外议藉藉,谓敌情反复如此,咸以为忧。望陛下采中外之公言,定国家之大计,深察敌人变诈之状,亟安天下忧虑之心。继自今时,严为守备,激将士捐躯效死之气,雪陛下不共戴天之仇。”
兖州人张汇,从其父行正守官保州,留敌不能归,至是闻元帅府主管汉儿文字蔡松年言敌有渝盟意,遂与燕人王晖、开封刘炎谋,夜自新乡渡河赴行在,上疏言敌情利害。大略以为:“敌主懦将骄,兵寡而怯,又且离心,民怨而困,咸有异意。邻国延颈以窥隙,臣下侧目以观变,寇盗外起,亲戚内乱,加之昔之名王、良将,加尼玛哈、达兰之徒,非被诛则病死。故子胥戮则吴灭,孔明没则蜀亡,争战之际,古今不易之理。今金人内有羽毛零落之忧,外失刘豫籓篱之援,譬之有人自截其手足而复剖其心腹,欲求生也,不亦难乎?此乃皇天悔祸,眷我圣宋,复假其手以自相诛戮,特以良时付之陛下,周宣、汉光中兴之业也。曩者敌未当殄灭之时,臣虽早归朝廷,亦无补于圣德,故臣隐身敌中,甘处贫贱十五年者,伺今日之隙也。又况当时河北人心未安,河南废齐之后,人心亦且摇动。王师先渡河,则弊归河北而不在中原;设若乌珠先侵河南,则弊归中原而不在河北。但得先渡河者,则得天下之势,诚当日胜负之机,在于渡河之先后耳。而乌珠已有南侵之意,臣恐朝廷或失此时,反被敌乘而先之。”疏奏,张汇等授初品文资。
赵构仍以和议永久,再遣集英殿修撰、京畿都转运使莫将;济州防御使、知阁门事韩恕,充迎护梓宫、奉迎两宫使。
因当时金人所请,朝廷多不依从。赵构乃对大臣道:“莫将奉使金国,凡所议事,可一一录付,恐莫将过多允诺,我朝它日必不能遵守。”
话分两头。李纲居于福州,其弟校书郎李经早卒,李纲悼恨不已;恰至上元节,李纲临其丧,悲哀大哭,突然得疾,即日薨逝,年五十八。帝方遣中使徐恂抚问其家,讣闻朝廷,赵构大为轸悼,遣使赙赠,令福州给丧葬之费。赠李纲少师,官其亲族十人。徙其弟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李维于闽部,以治其丧。
李纲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或不用,用有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远迩。每宋使至燕山,必问李纲、赵鼎安否,其为远人所畏服如此。李纲有著《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论语详说》十卷,文章、歌诗、奏议百余卷,又有《靖康传信录》、《奉迎录》、《建炎时政记》、《建炎进退志》、《建炎制诏表札集》、《宣抚荆广记》、《制置江右录》。
李纲死后不几日,太尉郭仲荀请充醴泉观使,朝廷恩准。左通直郎尹焞年老辞官,迁一官致仕,居住绍兴。
自从郭仲荀回朝后,东京副留守空缺,赵构遂令刘锜为东京副留守,仍兼节制军马。西京留守孟庾为左宣奉大夫、东京留守兼权知开封府。仇悆知河南府、西京留守,代替孟庾。殿中侍御史何铸试右谏议大夫。尚书户部侍郎周聿充显谟阁待制、枢密都承旨。
御史中丞廖刚,字用中,南剑州顺昌人。少年时师从陈瓘、杨时。现年七十岁。
廖刚每因奏事,论君子小人朋.党之辨,反复切至。又论人君之患,莫大于好人从己。若大臣惟一人之从,群臣惟大臣之从,则天下事可忧。廖刚本秦桧所荐,至是秦桧怒而不悦。它日,又请朝廷起用旧日宰相有德望者,处之近籓重镇。
秦桧听了,咬牙切齿道:“廖刚这昏庸老朽,竟然要起用曾经宰辅,要置我于何地?”因屡次忤逆秦桧,遂出台,改工部尚书,而以尚书工部侍郎王次翁为御史中丞。而廖刚不与奸臣同流合污,名闻天下。
数日后,韩世忠、张俊入朝,赵官家盛宴款待。韩、张二将皆带亲兵入觐,陈兵阅于禁中,称为内教。统制官呼延通因内教,出言不逊。
王次翁乞斩呼延通以肃军列,因韩世忠护短,才免呼延通罪。
王次翁因言:“祖宗著令,寸铁入皇城者,皆有常刑。今使武夫悍卒披坚执锐于殿廷之下,非所以严天陛也。”内教遂罢。
此时成都府路安抚使张焘自东京、洛阳入潼关,已闻金人有败盟之意,行至长安,所闻益急,急走成都,见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为言:“和尚原最为要冲,自原以南,则入川路,若失此原,是无蜀也。”
胡世将道:“蜀口旧戍皆精锐,最号严整,自朝旨撤戍之后,关隘撤备,世将虽屡申请,未见行下,公来成都,当为我谋划。”张焘遂为胡世将草奏,具言事势危急,其速徙右护军之戍陕右者,还屯蜀口,又请赐料外钱五百万缗以备缓急。
时谍报河东、河北签军备粮,来戍河中,收复河南州郡。都元帅兀术又传令:“宋国系和议之国,存留桥路往来,已调绛、蒲、解州三万夫过河修叠堤岸,仍差马军编栏,令同州照验。”胡世将虑其出没不测,皆禀明朝廷,且遣兵防备。
金国中书令蜀王完颜银术可,六十八岁死。狼主完颜亶赠其为金源郡王,配飨太宗庙廷,亲往祭奠后,驾幸燕京。当时金国天眷三年五月,草青沙软,兀术铁浮屠、拐子马练就,上奏伐宋。
宗干以下皆说道:“赵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所求无厌,今若不取,后恐难图。”
金主说道:“彼将谓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帅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举兵攻之。”
完颜亶乃集举国之兵于祁州元帅府大阅,遂以都元帅完颜宗弼领行台尚书省事,命诸州郡军旅之事决于帅府,民讼钱谷,行台尚书省治之,兀术兼综其事。诏元帅府复取河南、陕西地。元帅完颜宗弼以兵自黎阳趋汴梁,元帅右监军完颜撒离喝出河中趋陕西。各统兵十余万,战将数十员。
却说兀术此番随行文官武将都有谁?却是:
三路都统、兵部尚书、葛王――完颜褎
龙虎大王、彰德军节度使――完颜突合速
盖天大王、左副点检――完颜宗贤
统军、金吾卫上将军――夏某
镇国上将军――乌延蒲卢浑
昭武大将军――乌孙讹论
昭毅大将军――韩常
昭勇大将军――翟某
元帅左监军――阿离补
元帅右监军――挞不野
燕京内省使――阿鲁补
元帅府令史――移剌道
元帅府通事――尼庞古钞兀
元帅帐前都尉――蒲察世杰
元帅帐前紥也――仆散浑坦
右卫将军――完颜思恭
太原少尹――乌陵思谋
丰州万户――耶律佛顶
云中万户――撒八孛堇
权左翼军事――徒单合喜
安化军节度使――赤盏晖
武宁军节度使――乌延蒲离黑
开远军节度使――纥石烈志宁
永定军节度使――完颜胡石改
忠顺军节度使――完颜隈可
同知大名府尹――李上达
户部侍郎、兵食草料官――赵元
行营左总管、淄州知州――孔彦舟
安武军节度使、冀州知州――李成
山东路弩手千户、亳州知州――郦琼
武节将军、宿州知州――赵荣
武义将军、寿州知州――王威
山东路兵马钤辖――徐文
同知沂州防御使――张奕
猛安――夹谷谢奴
猛安――仆散忠义
猛安――完颜亨
修武校尉、督诸路帅臣进讨官――移剌斡里朵
权武定军节度使兼本路都统――王伯龙
权武胜军节度使兼本路都统――马和尚
其余将佐、统制、猛安:移剌成、夹古查合你、萧怀忠、乌延吾里补、纥石烈胡剌、乌古论三合、乌延胡里改、粘罕索孛堇、完颜齐、移剌温、高松、萧仲宣、鹘卢补、高勇、长安奴、讹鲁补、术列速、琶八、突葛速、当海、迪虎、王镇、崔庆、李觊、崔虎、华旺等。以斜卯阿里已老,不能厮杀,命为督造战船官。
撒离喝则引诸将:
元帅左都监――完颜拔离速
金源郡主――完颜沙里质
安远大将军――完颜彀英
宣威将军――阿勒根没都鲁
黄龙府路万户――完颜活女
显武将军――完颜谋衍
中山府兵马都统――完颜斜补
左卫将军――蒲察斡论
德顺州刺史――蒲察胡盏
宁远大将军――乌延蒲辖奴
熙秦路兵马都总管――庞迪
孛特本部族节度使――夹谷吾里补
撒离喝又征大将颜盏门都、习不祝、蒲察石家奴、完颜没立、乌鲁折合、乌林答泰欲等将,一并随军征战。
兀术将要出师,小校来报:“陛下以太师宗干二子完颜亮为奉国上将军,与完颜勖子宗秀,赴军前任使。”
兀术大喜,命完颜亮为行军万户,迁骠骑上将军。这完颜亮年方十八,勇力过人,为人僄急,性多猜忌,残忍任数,正是后来海陵王。完颜宗秀字实甫,本名撕里忽,涉猎经史,通契丹大小字,善于骑射,与平完颜宗磐、宗隽之乱,授定远大将军,以宗磐世袭猛安授之。
兀术遂统大军,取大路南下,分军为四路攻宋:孔彦舟下汴、郑两州,王伯龙取汴京南陈州,李成取西京洛阳,自率众取亳州及顺昌府。
孔彦舟行至濮阳,遇岳飞将李宝,率军数千前来拒战,两军列阵,李宝搦战。山东路兵马钤辖徐文至孔彦舟面前请战。
孔彦舟对徐文道:“李宝也是岳飞大将,颇有智勇,不可轻敌。”
徐文道:“总管恁地小瞧我?”旋马舞起五十斤金背大杆刀,直取李宝,大叫道:“徐大刀来也,敌将受死。”
李宝厉声回道:“俺便是泼李三,叛贼该诛。”骤马挺铁叉来战徐文,斗二三十合,敌不过徐文勇力,虚晃一叉,拨马便走。孔彦舟见李宝败走,率军掩杀,夺了濮阳。
孔彦舟入汴,东京留守孟庾不知所措,统制官王滋请以兵护孟庾,夺门走行在。孟庾以敌骑多,不能走脱,遂率官属迎拜兀术入城,住在旧时龙德宫。兴仁知府李师雄,知兀术已入汴京,束身归命。
孔彦舟再克郑州,擒其守将刘政,遣使向兀术报捷。
孔彦舟忽听岳家军孟邦杰在河南府登封县,引军急击。孟邦杰得知孔彦舟已到,出兵相敌,两军对圆。
孟邦杰出马提枪,大骂道:“孔彦舟,奸邪毒恶之徒,不知报国,反去投敌,官家有何亏负你?往年你剽掠百姓,杀害无辜,朝廷既往不咎,擢你大官,何敢欺心、欺君如此,而今又与仇敌为先锋,忘祖背德,天若有目,使尔不得善终。”
孔彦舟被骂面皮青紫,横刀立马,反唇相讥道:“你这厮早年曾在刘豫麾下为官,以为我不知么?汝也是宵小之辈,做了昏君赵构犬马,留在岳飞帐下当了驴骡,又狂妄什么?”言罢,舞刀直杀过去,孟邦杰捻枪来迎。二人交马,斗四十余合,孟邦杰颇不能敌。徐文斜刺里抡刀杀过来,孟邦杰心慌,去孔彦舟面门虚影一枪,回马便走。孔彦舟、徐文随后掩杀,孟邦杰兵败而逃。宋蒋知军据郑州之西孟州河阳,孔彦舟使徐文迟明至其城下,徐文使别将攻城东北,自将精锐潜师袭南门。城中悉众救东北,徐文乃自南门斩关入城。宋军溃去,追击败之。破郭清、郭远于汝州。郑州叛,徐文复取之,击走宋将戚方。武定军节度使王伯龙已攻下郑州之南颍昌府,自颍昌府临颍县东征陈州,破之。李成取西京洛阳,宋留守李利用、副总管孙晖皆弃城走,钤辖李兴据守河南府,李成引军入孟津。李兴率众薄城,鼓噪请战,李成不应。日下昃,李兴士卒倦且饥,李成开门急击,大破之。李兴走汉南,李成遂取洛阳,嵩、汝等州相次皆下。后兀术表奏李成为河南府尹,都管押本路兵马。
再说金国元帅右监军撒离喝,自河中趋永兴军,同州知州张恂遣人告急于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胡世将在河池,不及支援,金人已破同州、华州。撒离喝渡河入京兆,陕右诸军隔在敌后,远近震恐。永兴军路经略使郭浩,时在延安,本路副都总管、权知永兴军郝远,开长安城门纳金人。长安破,关中震动,钤辖傅忠信、卢士闵不从,斩关以出。知陕州吴琦,城守以御金人。郝远遣人持金国檄书至宣抚司,语出不逊,甚是难听,胡世将怒焚檄文,斩其来使。
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字承公,常州晋陵县人氏,枢密副使胡宿曾孙,浙西安抚使胡唐老之弟。议和后关陕初复,朝廷分军移屯熙、秦、鄜延诸道。蜀兵既分,声援几绝。利路经略使杨政在巩州,永兴经略使郭浩在鄜延,环庆经略使范综在金州,而主管鄜延经略司公事王彦亦未至其地,惟熙河经略使兼宣抚司参谋官孙渥、右护军都统制兼秦凤经略使吴璘,随胡世将在河池。胡世将急召诸将,议敌金兵,只有泾原经略使田晟与利路经略使杨政同至。良久,众将于帐中不发一语。
胡世将目顾参谋官孙渥,言道:“汝即是参谋,可有退敌之策?”
孙渥指地图道:“河池地平无险阻,敌骑已迫凤翔,自大散关疾驱,一二日可至帐下。不久前吴玠宣抚,偶阅兵至河池,几为敌擒,其事不远。愿胡公去此,治兵仙人原,仙人原距河池才五六十里,而杀金坪、家计寨天险足以依赖,元戎身处危地,而欲号令将帅,使用命赴敌,我以为不可。”
吴璘厉声折之道:“汝敢提我哥哥?和尚原、杀金坪之战,是我吴家兄弟以万死破敌,那时孙参谋在哪里?我哥哥在世若听你这话,当先斩你。尔出怯懦之语,沮丧军心,实可斩也!力敌贼寇,乃大将责任也!非为官家守城池,却是为百姓谋活路。我等应死斗杀敌,避敌乃怯战,非长久之计。右护军大半隔限在陕西,未易呼集。敌来,日夜思战,宣抚若舍河池,去保山寨,失战士心,我以为不可!吴璘请以自家百口性命保河池不失,大破敌军。不胜甘受军法。”孙渥听了,面红耳赤,惭愧垂头。
胡世将壮之,指所居帐道:“只有将军能敌金兵狂暴,我胡世将誓死于此,与诸君同进同退!”
官属韩诏等说道:“孙渥实在失言,不该在幕府中。”
胡世将乃遣孙渥移军熙河。孙渥恐惧汗落,单马趋出,对胡世将亲随道:“孙渥为胡公忠诚谋划,反而得罪。吴家小帅勇而锐,未见其得胜之道。它日无忘我言。”遂走熙河。
胡世将再命吴璘万兵,与泾原经略使田晟三千人,出凤翔迎敌;郭浩出军京兆府奉天县;杨政由天水县赤谷口回兵驻守河池。撒离喝攻陷永兴军后,又直破凤翔,分兵犯石壁寨。石壁寨本是唐代石鼻城,位于宝鸡东三十里,石头砌筑而得地名。
吴璘知撒离喝攻打石壁寨,对诸将道:“石壁寨颇为紧要,金人破了石壁便入和尚原,哪位将军愿去解救石壁寨?”
一将应声而出,声如洪钟道:“末将愿往!”众人看去,乃陕西名将,统制官姚仲字良辅。此人生于德顺军陇干,面圆耳大,武艺不在杨政之下,使一口三十斤砍山刀,年及三十余岁。
吴璘大喜道:“将军若去,何怕番贼不退,汝可引五千兵去救石壁寨,吾随后便到。”
姚仲得令,引五千兵急行石壁寨,正遇番将孛术鲁辉懑祥,引番兵数千,攻打石壁城。
姚仲大刀一指,率兵卷地杀去,南北两军杀成一团。孛术鲁辉懑祥与姚仲便战,两马旋斗二十合,辉懑祥一叉刺来,姚仲闪过,顺势一刀,拦腰将辉懑祥砍做两段。番兵见主将死了,尽皆奔走,姚仲追杀数里而回,遣人告知吴璘。
撒离喝知先锋军被破石壁寨,遣大将独吉献以五千番兵东围耀州。枢密院都统制、节制陕西军马郭浩,统兵救耀州。郭浩到耀州,独吉献分军来迎,两阵对圆。独吉献为金国曷速馆人,有勇无谋,使一条蛇矛,为人性急。
三通鼓罢,独吉献出到阵前,坐下一匹烈马,握矛指宋军道:“南国可有狠将,与我独吉献一战。”
郭浩攥着屈刀,走马怒喝道:“我乃郭浩,快来决战。”两将交马恶杀,刀头碰矛头,火星乱爆。矛刺刀格,刀劈矛拨,斗三十余合,郭浩看到独吉献破绽,两马错镫,使一势“翻波刀”直削过去,独吉献猛低头,刀锋贴着盔顶而过,把盔翎连根斩落,独吉献心中慌乱,兜马回阵。郭浩举刀一招,宋军统领高英引着众兵,就势杀去,独吉献弃了耀州,败走扶风。
撒离喝既破凤翔,与都统制吴璘、杨政夹渭水列阵。吴璘驻兵大虫岭。撒离喝自登西平原觇视,叹道:“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吴璘用兵不在吴玠之下,此难与争锋。”遂退回凤翔。
杨政在宝鸡大营,忽然有金兵来投,便呼至帐中问道:“因何投我军中?”
那番兵见杨政坐.交椅上,便伏地道:“小人因细微事被撒离喝杖责,吞不得这口气,来投将军献旧国密谋,若能让撒离喝兵败,被将军所擒,小人也出了这气。”
杨政道:“你说我听,若有用处,必有赏赐。”
那人道:“此事不传六耳,容小人近身禀告。”
杨政左手招他近前,右手去椅后摸银锤,那番兵走上前,做告密状,猛的在衣内拽出匕首,直刺杨政,杨政闪身躲开,只一锤打去,将那番人胸口正着,口喷鲜血,倒在桌案上,一命呜呼。
杨从仪、樊彦二将听了声响,自帐外入内。
杨政哈哈笑道:“撒离喝遣客刺我,孩童把戏而已!他非公孙述,我也不是岑彭。”
吴璘听说姚仲大胜,趁势进兵,连取虢与岐山二县,渡过雍水,直逼扶风。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命都统制吴璘、杨政以书遗撒离喝,约日合战。
吴璘亲写一封书信,遣人送与撒离喝约战,略写:“吴璘等闻之,师出无名,古之所戒。大金皇帝与本朝和好,复归河南之地,朝廷戒饬诸路,安静边界,不得生事,丁宁恻恒,无所不至,诸路遵禀朝廷约束,不敢毫发有违。今监军忽举偏师,侵暴疆场,人神共愤,莫如其故。吴璘等身任将师,义当竭诚报国,保捍生灵,已集大军,约日与监军一战。兵法,敌加于己,不得已应之,谓之应兵。兵应者胜,吴璘等不为无辞。”
撒离喝接了吴璘书信,大骂吴璘狂妄,命鹘眼郎君完颜活女率三千骑兵,泼风似的去寻吴璘。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