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直感觉头入冰窟,脚入焚炉,难受至极。须弥后,曾一察觉两股强大的气流向他体内涌来,一股由上而下,一股由下而上。曾一第一次感受到经脉的存在,那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他甚至感觉到了穴道的存在,因为他感觉那气流正在冲击着自己的穴道,片刻后,曾一感觉自己胸前的两处大穴被冲开了,霎时间感到无比舒畅,但气流来到了心口处又被无情的阻塞了,许久之后,他膝上的两处大穴也被冲开了,气流直达了胯部才停止不前,曾一此时觉得无比痛快,他感觉他的灵魂与他的身体融合的更紧密了。
待到气流慢慢变弱,曾一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发现身边的胖子脸色苍白,汗水将他的衣服由褐色变为了黑色,只见那胖子长吸了口气,双手复又合十,才缓缓的吐出那一口浊气。曾一不清楚胖子究竟花了多少气力才将他身上这两处大穴给打通,但他看见胖子那苍白的脸,心中不由来的一阵感动。
在洪都府城外的西北角上,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因战乱而废弃的房屋里又住进位活似恶煞的人物来,而那恶煞竟还有个孩儿。后来,大家知道了这是新来位屠夫,有人壮着胆子去请这位屠夫来家里杀猪,本来需要四五个成人才能捆好的猪,被这位屠夫一个人捆好了,而那猪也不挣扎,只是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位屠夫,旁人看得目瞪口呆。而这屠夫杀猪的本领更是让人瞠目结舌,那把屠刀到了他手上便似活过来般,古有庖丁解牛,今有屠夫解猪,杀猪刀快速的飞舞着,等他的飞刀停止,大家发现他竟连猪血都没有浪费一滴!旁的人早以拍手叫好起来,大声喝彩,仿佛刚刚看了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而这屠夫也就向主人家要看两斤五花肉几钱银子而已。因为这胖子屠夫高超的技艺与公道的价格,名声也显露在外,来请他做事的人络绎不绝,洪都府城北的屠宰生意倒是被他全包了。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那屠夫家里还有个生下来几年的小孩,不会走路,不会睁眼睛,不会说话,就连哭也不会,这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人问那屠夫老婆去哪了?屠夫总是摇摇头,闭着眼睛说:“孩子他娘难产去了。”人们并不相信这屠夫如此相貌能够娶到老婆,何况那孩子生的是如此的漂亮,都道那孩子是屠夫偷来的,每当屠夫听到这些话语,他并不怎么气恼,都是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因为他自己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曾一来到这世界的那天晚上,正是大年三十夜,邻舍见屠夫一人过年孤单,便邀屠夫来家一同饮酒,屠夫爽快的答应了。这夜,屠夫在家门口放了通爆竹,便提了壶好酒,拿了两提熏腊肉,去了邻舍家,等到了邻舍家,才发现自己准备给邻舍小孩包红包的红纸给落家里了,便央求着邻家女主人给自己拿拿,谁知不一会功夫,女主人跑了回来,边跑边叫着:“屠夫!你家孩子哭了!”
屠夫惊了,起身就往外走,便远远的看见自己家走火了。等邻舍家主走出门来,那屠夫早就不见了踪影,邻舍家主远远看着屠夫家,感觉没什么异常,便又返回房内继续喝酒吃肉。他不知就是这短短几秒,屠夫返回家中救出了自己孩儿并顺带把火给灭了。屠夫听见手中孩儿一声清脆的啼哭,便知道,这几年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几年,屠夫几乎每个星期都在为自己的孩儿运功冲穴,每次为孩儿冲完穴后,他都元气大伤,得恢复整整一个星期,才能再次运功。他孩儿的穴道被完全封闭了,这导致他的孩儿每天都处在假死的昏睡状态,这三年,他将这孩儿的头部周遭大穴还有足底两处大穴全部打通,他本以为打通了这孩儿的头部大穴,这孩儿自然会醒来,可是并没有,直到今天这孩儿才发出一声啼哭,这让他如何不兴奋!如何不激动!
这屠夫便是曾一的胖子父亲了,那胖子姓曾名良,字为善,但第一眼看见他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何况他的职业还是个屠夫。而他的儿子,当然姓曾,名字却和上辈子一样,单字名一,字元直。
曾良自孩儿转醒过来,便时刻守在孩儿的身旁,他看着自己孩儿那灵动的眼睛,知道孩儿并没有什么智力上的缺陷,便更为欢喜了,他想等下回再打通这孩儿胸口的不容穴,这孩儿的手就能动了吧,他和自己的孩儿说着话,想逗这孩儿笑,可这孩儿却总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偶尔发出叫声……
曾一自上回被冲开几处穴道后,便感觉手脚灵活了许多,但是他还是不能够自主坐起,而身前这胖子这几天对他是关爱有加,呵护备至,这让曾一终于确信这胖子是他的爸爸了。曾一这几天,天天听着他爸说话,刚开始还有许多话语并不明白,可后来他发现,这话语和普通话并非是大相径庭,只是音调有些不同,那些语法,语句并未有任何区别,所以后几天他爸爸对他说的话他都能理解了,只是他对舌头的控制并不怎么灵活,所以他就“啊!哦!衣!……”练习着舌头的发音。不过一天的时间,曾一就确定自己能够说出正确的词语了,所以他很自然的在想:“我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呢?要不要等人多的时候说句成语?再说段古诗?吓吓他们,让他们以为我是位神童!”曾一心里暗自盘算着。
这天晚上,曾良又将曾一放在了身前,他运尽全身真气,将曾一胸前不容大穴给冲开了,此过程过程凶险之处难以言表。那不容大穴乃是中枢穴位,它下控承满至气冲多达十一处核心穴位,上控乳根到人迎十处气门穴位,这一处不通则全身不控,不容有失。曾良将全身真气运达左手,按住曾一头顶头维穴,用他那左手特有的极寒真气一路冲至曾一的不容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穴冲开。待诸事已毕,曾良早以接近虚脱,汗水流至曾一身下,曾一看到眼前爸爸的模样,心头微颤,一声“爸爸!”脱口而出。
曾一学习的很快,他的新大脑比上辈子的大脑可好用多了,他很快就掌握了一门新的语言,可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完全的被他掌控,他现在能够做到的是,就是支自己的上半身坐在床沿上。曾一的小床被搬到了屋外屋檐下,因为他想看看屋外的风景。
曾良对这儿子感到意外,因为曾一从醒来到开口说话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星期!特别是他一开口就是对着自己叫爸爸,这让他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曾良却经常见这孩儿看着院外的风景,两眼无神,似是在思考些什么。曾良不禁有些疑惑,随即又想:“小孩子家家的,会思考个屁!”
曾良哪里知道曾一的心思,他确实是在思考,他心头有许多问题,但是他不能问出来,因为这些问题不是三岁小孩能问出来的问题,曾一只能自己思考,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想从身边的事物找出问题的答案。
首先他确认了自己还是出生在地球,因为太阳还是那太阳,月亮也是那月亮。刚还过完了元宵节,说明他还是生活在中华大地上。他用农历年估算着阳历年的日期,再在正午时分观察了两天篱笆投影的角度,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在大地的东南方向。可是他最想知道的一点他却确认不了,这是什么年代?他认为,投胎应该是向自己死后的时间去投,可是,他怎么像是投到了古代来了!他前世是个理科生,对历史一窍不通,也没有办法从这些人的服饰看出年代来。
曾良还是每个星期都为曾一冲穴,而曾一对身体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强了,曾一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还是无法正常站起,无法保持平衡。但是他知道他的爸爸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他想等他长大些,定要求爸爸将他那身绝世武功传给他。
许多天后,曾一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他将双脚放在地上,他没有穿鞋,粉粉嫩嫩的小脚丫接触着地面,感受着泥土的气息。而后,他用双脚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下定了决心,放开了扶在床沿上的双手,缓慢而又艰难的转过身来,对着几米开外的长凳发起了冲刺。他身体左右摇摆着,像是随时就要倒下的样子,但他没有,就当他离那长凳只有一步时,那长凳却被一只大手给搬开了,随后,他努力的停住了脚步,调整着身子,尽量保持着平衡,他不想摔倒,他有些诧异,看着拿着长凳的父亲,一脸茫然。只见父亲放下了凳子,用着和蔼的语气说到:“路上有了阻碍,便不能继续走下去了!等你学会了走路,我带你去城里瞧瞧怎么样呀?”
曾一品味着刚才父亲说的话,随后点了点头。
等到曾一真正学会了走路,他已经四岁了,不知曾一的穴道是否全部打通,还是怎样,父亲停止了每周一次的冲穴。曾一每天的时间大部分是花在了沉思与看风景上,虽然邻舍有两小孩,但是他并没有兴趣和他们玩,曾一在努力的回想上辈子的事,他不想忘了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事。他想要是有纸和笔就好了,那样就能将上辈子的那些学过的理科知识给写下来,因为他怕那一天将那些知识给忘了,他觉得以后那些知识能用的到。
夏日的清晨,风儿抚着草上的露珠,光只是在天边玩弄着朝霞,大地还有些昏暗,一切是那么的凉爽幽静,此时的乡间小路上,一个大胖子跟着个半大小不点悠闲的走着,大胖子带着斗笠,边走边用袖子扇着风,而小不点手上拿着根树枝,边走边劈着路旁的杂草,杂草下的蚂蚱蛐蛐便跳将起来,甚是有趣。
这是曾良曾一父子二人赶早去城里游逛,曾一有点兴奋,他自来到这世界,已经两年了,便一直是呆在那一片天地,见到的人也全是些乡野村夫,这回进城,应该能知道自己是在那个年代了吧!
走了几里地,曾一远远的便瞧见座大城,城墙很高,却不如天安门城墙那般有气势,而城门口已经排满了准备入城的贩夫皁隶,曾一曾良加入了队伍当中,等待着入城。曾一抬头望去,见到豫章两大字,而门上写着宫步门三个字,虽都是繁体,曾一却也认得,那这里便是南昌了,曾一心想。片刻后,随着一声传号:“门外正形,门开!”门外的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城门开启的吱吖声。门开了,紧接着就看见门两侧站着两排铁甲士兵,士兵手上拿着阴森恐怖的长戟,人群最前头有人应该是在例行检查。人群走动起来,人们手上都拿张红色硬纸,想必该是此地区的通信证吧,他看看自己的老爹,老爹手里也有一张。就这样,他们便随着人群进入了城内。
曾良带着曾一在城内转悠着,曾良本以为孩儿看见路上的风车糖人会抢着要他去买,他都准备去买了,可是曾一就好像没有看见那些东西般,自顾自的四处张望着。曾良有些疑惑,便向曾一说道“好孩儿,想不想要糖人呀?”曾一反过头来,看着曾良,像是没有听清似的。曾良刚想再次询问,便见曾一摇了摇头。曾良顿了会,又问:“那风车呢?”曾一还是摇头。
曾一一进城门,便四处寻找着,他想找出有关这个时代的信息,比如说,告示。不管是通缉告示也好,还是政策告示,一般告示都会有落款日期的,曾一就是想通过告示来得知自己所生活的时代,所以他没有注意身边的事物。待到他老爹连问他几句,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表现的可不像是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孩,便看着他父亲,露出了可以融化极地冰雪般的笑容,嗲声嗲气的说道:“我想要糖葫芦”,说着便拉起了曾良的大手向着糖葫芦贩子走去,曾一挑了根冰糖最多的山楂,便自顾自的舔将起来。待父亲付完钱,只听见身后有个浑浊苍老的声音叫道:“壮士!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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