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鹤雪

邱鱼道:“没关系,你再试一次看看。”

云梦犀摇头道:“我入定花费了太多精力,现在疲累的很,只怕就算再来一次,也看不到什么。”

君如珪也道:“寻根究底之法的确耗费精力,一次之后需要很多天才能用第二次,她这几天只怕不能再用。”

邱鱼顿时急了:“那怎么办啊?”

君如珪想了一下:“鹤雪凌霜离这里多远?”

“鹤雪凌霜所在的白茅山在南边良渚州,如果我们现在动身,马不停蹄地走,至少也要八九天才到。”邱鱼答。

君如珪摸了摸下巴:“八九天还行,总比我们在这儿干等着强。”

邱鱼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白茅山。”

“去白茅山?”

“是。”君如珪点头:“因为既然云姑娘在潜意识里看到的就是那里,那么就是说她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就在那里,我们若是带她亲自到那儿体验感受一下,说不定她就能记起来。”

当然,君如珪这个提议不光是为了云梦犀能恢复记忆,更是因为他觉得那个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和黑齿啮铁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黑齿啮铁,所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邱鱼抓了抓脑袋,看了看云梦犀,傻里傻气问道:“梦犀,你最重要的东西在白茅山上?”

云梦犀把头别一边去:“我怎么知道?”

“你现在问她也没有用。”君如珪道:“只有我们到了,让她亲身经历一下,或许才有答案。”

君如珪的提议最终被所有人接纳,特别是邱鱼,甚至急匆匆的当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他收拾了行李,又去给君如珪买了匹好马,第二天一早,三人便辞了住地,往白茅山所在的南边进发了。

他们一路南行,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马不停蹄地跑了七日,终于抵达终点:白茅山下。

当君如珪亲眼看到云梦犀潜意识中描述的风景之时,意外的被它的美丽深深触动了:广袤无际的平原上田地整齐如棋盘,一条弯弯的河流蜿蜒其间,在阳光下面闪耀着粼粼的波光,再加上上面徐徐移动的各色帆船,整个大地好似一条流动不息的美丽锦缎,而一边的白茅山高耸如云,的确如云梦犀所言巍峨雄壮,着实令人震撼。

不过风景归风景,正事才是最重要的,领略了白茅山下的雄奇壮美之后,三人开始商量如何上山。

因为白天不方便,他们最终商定,先在山下村庄里住了下来。

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农户家住下,装作过路人到村子里打听白茅山的地形道路,并暗中准备好上山的用具。

一切就绪,第二天一入夜,他们带上备好的物品,开始向山进发。

虽然是晚上,他们还是不能走大路,不过他们已经打听好了除了主道,还有数条偏僻无人的小道可以通往山顶。

不过小道危险崎岖,走起来很艰难。但幸好他们三人都是功夫熟练的练家子,又备齐了钩子绳子等登山用具,他们一路攀爬,虽然速度迟缓,倒也还顺利。

走了一个时辰,忽然遇上了几个从山顶下来巡夜的守卫,不过邱鱼早有准备,他藏在树丛里,几枚翎羽箭飞过去,将他们解决了。

三人继续向上攀,大约因为靠近山顶,巡逻弟子越发多起来,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邱鱼用一样的法子扫清障碍。

然后三个人换上了这几个人的衣服。

再走了约半个时辰,三人抵达山顶,也就是鹤雪剑派的所在地:鹤雪凌霜。

这里巡逻守卫之人更多了,时不时来一队人,步伐整齐地走过去,邱鱼刚才一路杀人杀上来,对这些人倒是毫不畏惧,坚持说自己杀了这些人继续前行便是,是君如珪可不想他打草惊蛇,他按住邱鱼,耐心地让一队对人马走了之后,见四周无人,才继续前进。

他们沿着鹤雪凌霜的外墙走了一会儿,抵达一扇紧闭的小角门。很少说话的云梦犀忽然指着那门道:“从这里进去,里面没人。”

邱鱼楞了楞,似乎有些犹疑,不过还是伸手推了推那门,不过门闭得很死,根本推不开。

君如珪抬头看看院墙,道:“这墙不高,咱们从上面越过去是。”

邱鱼先抬头看了眼围墙,又观察了下左右,见周围没人,朝院墙后面迅速退几步,然后加速朝墙面跑,抵达墙面时顺手一攀墙,身体向上一跃,如狸猫一般跃起,落到近乎一丈高的墙顶上。

他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又如鸿羽微尘般轻盈,看来他不光箭术不错。

到了墙顶,邱鱼猫腰朝四周观察一番,然后朝下面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上去。

君如珪先蹲在墙下,让云梦犀借着自己的肩膀跳上去,之后他像邱鱼那样,一跃而上,攀上墙顶,最后,三人一齐跳入院墙。

院墙下面是一个小院子,云梦犀看了一番周围,道:“你们跟我来。”说完她朝右侧一道小门走去,邱鱼和君如珪虽然好奇她为什么主动带起路来,不过此时不便多问,就跟了上去。

云梦犀穿过门,进入一条走廊,然后又穿过几个院落,这样走了许久,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巡视的弟子。

就这样,三人在偌大的复杂的鹤雪凌霜内部,一条走廊接着一条走廊,一个院子捱着一个院子,一栋高楼掩着一栋高楼之间快速行进,通行无阻约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了一个雅致小巧的阁楼前面,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他们清晰的看见阁楼牌子上面四个烫金的大字:残月拂风。

这就到了?

邱鱼实在好奇,问道:“梦犀,你怎么知道怎么找到这里呢?”

云梦犀微微皱眉,回答答:“我顺着感觉就来了。”

君如珪心道:她在潜意识就看到了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肯定很熟悉,不过她不是浊水帮的人吗?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难不成她过去来过?他心里想着方错曾经对他说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能够关联到此地的地方,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

邱鱼两步跳到阁楼门口,就要伸手推门。

君如珪忙道:“先别推门,万一里面有人呢?”又看看云梦犀:“这阁楼还有别的门可以进去吗?”

云梦犀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君如珪默然片刻:“我们先转一圈,看看再说。”

于是,三个人便沿着阁楼的墙壁,慢慢摸过去。

他们蹑手蹑脚走到阁楼右侧,然后又沿着右侧到了阁楼背后,此时,他们发现这里有一扇龟背锦花窗,嵌藏在月光下的阴影里,远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扇窗,三个人一致认为这里是进入阁楼的最佳地点。

君如珪拿着窗户下沿,先朝里推了一下,又往外拉了拉,窗户没动,看来这窗子应该是拴住了。

他给邱鱼打了手势。

邱鱼过来,从靴子里掏出早备好的一把曲形匕首,将刀尖插入花窗的缝隙,然后一点点拨动。

不一会儿,窗内发出一声轻微的撞击声,邱鱼抽回刀,抓着窗棂将其朝外一拉,窗户开了。

邱鱼轻轻将窗户拉起,然后将脑袋伸进屋子,不过此时屋子里黑的跟锅底一样,啥都看不见。他缩回脑袋,给君如珪打了个手势。

君如珪接过窗户,将其撑高,邱鱼一手撑在窗台上,轻轻一跃,跳入了黑黢黢的屋子里。

然后君如珪让云梦犀进去,最后是他自己。

进入屋子,君如珪为了外面的的月光能够照进来,用撑子撑好窗户,然后,三人一个跟着一个,慢慢朝屋里走,没一会儿,因为外面的光线再加上眼睛也适应了黑暗,他们开始可以模模糊糊看清楚一些东西了,如屋子的隔架,桌子,凳子,书架等。

不过他们看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云梦犀说过的那个架子床。

邱鱼回头问云梦犀:“床在哪儿?”

云梦犀看了一遭周围,手指向左边的一道门:“去那门外看看。”

三人进了那扇门,越过屋子中央的雕花屏风,果然,一个偌大的架子床呈现在三人面前。且如云梦犀所言,冰裂纹雕花,雪白绫纹纱帐,铺着海棠花样的香色床单,上面整齐的叠着宝蓝色的织花被。

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并没有人睡在上面。

“怎么没有人呢?”邱鱼好奇道,并站直了身体。

云梦犀和君如珪也站起来,君如珪又看看四周,回头道:“反正没有人,邱鱼,你把火绒点起来。”

邱鱼听话的掏出火绒,吹燃。

昏黄的光照亮的屋子,一切变得清晰而明亮,屋子里的陈设更显精致华丽。

所有人看了一转后,注意力还是落在那张大床上。

特别是君如珪。

其实他来白茅山的这一路都在思考,并反复揣测筐子里面可能装着的东西,因为总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定和方错所言的那把黑齿啮铁有关。他甚至觉得那筐子里放的就是那把刀。不过他如此执着也是有理由的,比如:那可是君如珪的遗物啊,而且,君如珪是云梦犀的老公啊!所以,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对云梦犀无比重要,以至于她的潜意识牵引她去寻找,那么除了黑齿啮铁还有什么呢?

他立即抬脚,朝床走过去。

到了床前,他蹲下,一把将下垂的床单掀开。

目光投入床下,借着昏黄的火绒之光,他看到了床下,黑色的背景之上,果然有一个白色的大筐子。

他的心脏砰一下跳起来。

这时邱鱼和云梦犀也凑了过来,邱鱼道:“梦犀,这个筐子就是你潜意识看到的那个对不对?”

云梦犀道:“就是这个。”

邱鱼迫不及待道:“快把它弄出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君如珪伸手抓紧筐子边沿,一把将筐子给拖了出来,然后,另一只手掀开覆在筐子上面的白色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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