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早餐

“当然知道。我刚起床就有人报告我了。”

“对于这件事,大小姐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莫思侬听来有些烦躁:“只能说明守卫太草包,防卫更是一塌糊涂,关得这么严密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救走了,真是无话可说——”

“大小姐说得对,”叉叔道:“有些守卫的确草包,防卫更是一塌糊涂,不过老头子我向大小姐打包票,总体来说,我们整个堡垒的守卫都是不错的,他们身手不错,尽职尽责,将堡垒重重护卫,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人能从牢房里将莫识君救出去。”

“是吗?”莫思侬似乎有些怀疑。

“是,但是莫识君还是被救走了。所以以老朽看来,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叉叔顿了顿,继续:“我昨晚凌晨时便接收到了莫识君被救走的消息,我立即查看了他被关押的牢房,又让人清点了在堡里的守卫,找出了被害者的尸首。我检查了所有尸首,我发现被杀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乎一刀毙命。从堡垒各处,到莫识君的牢房,再到接近大门的区域都是如此。这种死法只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武功卓绝,身手速度无人能敌。二,就是守卫们都认得这个人,如此一来,他先接近这些守卫,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突然下手,也可以做到一刀毙命。”

“而我从昨夜守卫的报告,知道并没无外人闯入我风啸堡,所以做这件事的,显然是我堡内之人。而老头子很清楚我们堡内之人的身手,能做到一刀毙命的,老朽的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们的底细我更是一清二楚,我敢拿性命担保,他们绝对不敢背叛大小姐。所以,这只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死去的守卫都认识的人。”

“另外,从他出堡的道路看,他对咱们堡垒的道路布局非常熟悉,完全知道那里道路最近,哪里的防卫最为薄弱。”

“当然,我们堡里几百号人,相互认识的人很多,而且清楚防卫布局的人也不少,特别是一些头儿,所以这个范围很广阔的,还不足以寻找出救人的嫌犯。于是,老头子反复思考,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那就是,出去的道路。”

“他救走莫识君之后要离开堡垒,而我们堡垒与外界相通的不过两条:一条是下面那道门,然而那道门根本没有钥匙,所以他从那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二,就是大门的梁桥。”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他这两条路都没有走,他和莫识君根本没有离开堡垒,还藏在咱们堡里什么地方呢。”

“不过我觉得第三种可能也很小,而且若他们真的还在堡垒中,搜出他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我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二条:梁桥。”

“昨夜有不少人通过梁桥出入堡内外,不过绝大多数是去海岸巡视的巡卫,他们的底细背景我也都了如指掌,应该是清白的。除了这些人,便是在昨夜寅时末左右,大小姐的客人,污血教少教主君如珪曾经带着同他一起来的姑娘,去了陆地。我听大门口的守卫说,君如珪说是因为那个姑娘身体不舒服,所以他便带着她去陆地散心。这个缘由听起来有点勉强,不过他是大小姐的贵客,所以没有人质疑,更没有人阻拦,于是他和那位姑娘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通过梁桥离了堡垒,去了陆地。”

“哦,对了,去的时候他还顺手带上了桥上的巡卫老季。”

“而他们三人去了陆地之后,没多久古怪的事便接二连三发生了:先是陆地方向炸开一个火炮,火炮虽然有些远,但还是被堡垒的人发现了,我们派出了数名高手前去查看,然而直到现在,去查看的人还没有回来。”

“快到天亮的时候,君如珪带着那位姑娘回来了,然而老季却没有跟他们一起,我们的人问起老季来,君如珪回答说是半夜老季看到那个火炮,所以离开了他们去查看,于是他们就此分开了。”

说到这里,叉叔停顿下来。

莫思侬等了等,道:“你继续啊。”

“大小姐,”叉叔道:“这不已经很明显了吗?君如珪此去陆地,疑点众多,比如那位身体不适却要去陆地的姑娘,还有消失的老季,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炸开的火炮,还有我们派出去却也消失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很难不让人对他去陆地的真正企图产生怀疑。”

莫思侬道:“你说说君如珪救走了莫识君?”

“君如珪是大小姐您的贵客,我们堡垒里几乎人人皆知,他可以不在任何人防备的情况下接近我们的守卫,一击即杀,而且他熟悉堡垒的道路,能够随便走动,若是他要救莫识君,岂不是易如反掌?”

莫思侬没吱声。

“而且,”叉叔继续:“他救人的方式也很容易推测出来:他出去的时候是和那位姑娘一起出去的,所以莫识君应该是假扮了那位姑娘。他在牢房里将那位姑娘的衣服给他穿上,然后和他一路同行,夜晚灯火晦暗视线不清,或者他故意让他遮掩住脸,这样也是可以蒙混过关的。而到了桥面,他们在半道上又叫上了老季,至于他们这么做的缘故,我一开始以为老季是和君如珪一伙的,这么做无非是帮他们逃走,后来我联想到那个炸开的火炮,我认为老季应该是被他们挟持了,而在老季企图反抗逃走的时候,便扔掉了那枚火炮。而之后,我们再去岸上寻人的人之所以消失,我想应该是遇到了岸上接应君如珪他们的人,中了他们的埋伏。这,就是他救走莫识君的整个经过。”

莫思侬听罢,沉吟片刻,道:“叉叔你分析得有理,君如珪的确有重大嫌疑。不过你有没有想,君如珪为什么要救莫识君呢?莫识君是四大门派之人,而他们污血教和四大门派可是势不两立——”

“污血教和四大门派的确势不两立,不过,污血教说不定也想要莫识君——”叉叔略作停顿,然后压低声音:“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是君如珪做的,和污血教无关。”

莫思侬似乎没听懂他的话,没吱声。

叉叔又停了一会儿,问:“……大小姐,不知您对君如珪的来历背景有多少了解——”

莫思侬道:“他是君不恶的儿子,过去是君家堡的少堡主,现在是污血教的少教主。”

“大小姐只了解这些?”

“你认为我还应该知道什么?”

叉叔用力咳嗽了一声,道:“大小姐应该还知道,他在被他爹救出岣嵝山之前,在玄晟门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还拜了袁重山为师,是他的三弟子。对吧。”

“我知道这个。”

“那么大小姐没有考虑过,他可能和玄晟门还藕断丝连?”

“不会。”莫思侬口气虽不轻不重,但很坚定:“君家堡曾被四大门派所灭,他们君家和四大门派有血海深仇,他不会蠢到和仇人勾结。”

“可他当初为什么要去玄晟门,拜袁重山为师?”叉叔不依不饶问。

这个问题让莫思侬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说:“这其中可能有很复杂的缘故。”语气却有些迟疑。

“是,这其中的缘故的确很可能非常复杂,”叉叔道:“这不也正说明了,君如珪这个人,有很多方面我们还是没有摸透的。大小姐,您说是不是?”

莫思侬没回应。

“大小姐,”叉叔继续低声:“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君如珪这个人动机不纯。在白茅山的时候,我们才刚刚拿下鹤雪不久,三大门派就行动了,我当时就觉得,我们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实,还是走漏了风声,我当时就有些怀疑他。不过那时候咱们事物繁杂,没功夫调查这些事,再加上大小姐您将君如珪他们奉为上宾,虽然老朽到现在都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便没有公然质疑什么……而到了这儿,大小姐,咱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可以藏身避世的堡垒,可您又偏偏把君如珪叫来——”叉叔的口气明显很懊恼了:“你叫来了他还不算,你还带他参观堡垒,你还让他到处乱跑,你……哎,”他叹了口气:“您瞧,还不到一天,就出事不是?”

莫思侬还是没吱声。

“大小姐,”叉叔继续:“我敢用我半条老命给您保证,莫识君绝对是君如珪给救走的,这是我再三调查加思考得出的结论。我保证,他接近大小姐您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他看似污血教的少主,不过他的内心很可能已经投向了四大门派。真的,我发誓!大小姐,咱们不能再纵容他,让他恣意妄为。他昨天可以救走莫识君,今天说不定就能杀了你我,将四大门派给放进来。大小姐,你都看到了我头上的伤了,咱们不能如此被动了,你现在给我一道命令,我马上就去把这小子抓起来。”

然而莫思侬沉默片刻,却声音平静道:“不忙,你先做你的事,至于君如珪……我自有考量。”

“大小姐!——”

“叉叔,我知道你很急,不过现在不是抓他的时候,该怎么做我知道,你不用管。”

“大小姐,你可不能——”

“叉叔,我还要吃早饭,你能不能让我吃了饭再说。”

听莫思侬口气如此决绝,叉叔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忿忿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叉叔出去的时候,君如珪为了不撞见他,藏在了大门后面。

他等叉叔走远了,这才从门后出来,他整了整衣襟,走进大厅。

莫思侬见到君如珪时,立即显出同往常一样的愉悦和热情,就像从未经历和叉叔的谈话一般,并用清澈的嗓门道:“啊,君少主,您终于来了,快请。”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君如珪笑笑,过去,坐下。

莫思侬拍了几下手掌,旁边来人,奉上早膳。

君如珪看着桌上的东西,多是一些软糯的甜点,加上茶和牛奶等饮品。

“君少主快用膳吧,今天有些事,所以早膳捱得有些晚了,希望君如珪没太饿着。”她依然笑意盈盈。

“莫大小姐总是那么客气。”君如珪也笑:“不过我倒不客气了。”说完,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红豆薏仁糕便吃了起来。

莫思侬微微一笑,先喝了口茶,然后也用起膳来。

两个人就这么吃着,一时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莫思侬吃下了三块糕点,她放下筷子,拿起方巾擦擦嘴角。

“这些糕点和茶点和外面的有些不同,不知君少主吃的惯吗?”她望着正在吃东西的君如珪,道。

“对我来说,没什么吃不吃得惯的。”君如珪回答说:“只有好不好吃的。”说完他又放了块糕点在嘴里,慢慢嚼,品。

“君少主是说这早餐好吃,对吧。”莫思侬微微歪头,一双妙目凝望他。

“是。”君如珪点头:“其实这也是我喜欢你这里的原因之一,无论是甜点,海鲜,还是什么菜,都做的这么完美,我都不知道该称赞莫大小姐您的品位呢,还是该称赞你厨子的手艺,或者皆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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