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算不得久，但是对于正在成长的少年来说却是久的，对于老朽的世间来说也是。
少年俊朗了不少，行走间，龙行阔步，器宇轩昂！
只是这洛川却透露出一股腐朽的味道，任凭怎么掩盖也遮不住的死气弥漫。
一个女孩儿替这少年整理着衣服，手法温柔。
“书音姐姐，其实没必要如此隆重的……”
顾南浔苦涩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只高半个头的女孩儿苦涩笑道。他这一身衣服已经换了又换，试了又试，在这忙活了一个时辰了。
“要的，为什么不，小少爷可是要站在第一的，不穿隆重点怎么行。”顾书音头也没抬地继续寻思着，嘴呢还不时碎碎念，“是白色好呢，还是黑色，亦或是大红色，喜庆……”
顾南浔见此不由头大，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是就随便穿一件就好，没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去做这毫无意义的事。他还想着打完回来睡觉呢。
不过顾南浔还是好奇这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么相信恭喜你一定会赢，“书音姐姐就那么确定我会赢？”
“还是大红色吧，像个状元郎……”
顾书音总算抬起头来，她与顾南浔的话语声几乎同时落下，他再次打量了顾南浔，“就红色了，你去换吧。”
顾南浔无奈啊，他发现他着实不会与女孩子沟通啊，这真是一个技术活儿。
顾南浔只好站起身来，取了那件大红袍子，一身通红，十分纯粹，无其他花纹。他看了一眼，他是第一次穿这种大红袍子，着实不太适应，顾南浔咋舌，有些退缩地问道，“一定要穿？”
“要穿！”
顾书音毫无商量的声音响起，顾南浔默默地拿着衣服去换。
不想换也得换！
顾南浔走后顾书音眼睛里溢出笑容，樱唇轻启，低声呢喃，“小少爷，这世间如果你不能赢那想来没谁会赢了……只因为你是顾南浔就够了，因为我恰巧也认识一个姓顾的少年，他……很善良！”
这个比顾南浔年长五六岁的姑娘在看着顾南浔时眼中有光，那种无条件的光，它来得无理，刁蛮任性，可是贴在人的心室壁上却会一暖。
这段话顾南浔不知道，不然的话或许他会笑醒的。
只是换个时候或许是笑哭吧……
……
在洛川在高处，祭台前，顾白羽，顾白言站在最前面，身后站立了不少中年人，他们神色肃穆。顾白羽兄弟二人不动，他们便不动，他们不姓顾，但是他信顾！
“你们倒是早，老头子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倒是让你们久等了。咳咳……”
顾安颤颤巍巍地走着，身子骨给人一种随时会被风卷走的错觉。
顾白羽和顾白言一左一右扶着顾安走到祭台前。
顾白羽开口道，“叔叔来得不晚，刚刚好！”
顾白言也如是说。
“顾老言重了，我等后辈在此等候多久也是应该的！”一个虬髯大汉上前一步，拱手鞠躬道。
或是有人起了头，众人纷纷效仿。
“顾老言重了，我等后辈在此等候多久都是应该的……”
声音不大，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你是白家老大吧，你爹还好吗？”顾安眯着眼笑着看向白大。
白木良听闻此话恭谨地答道，“劳顾老挂念，家父他身子骨只是弱些，其他的倒是别无他恙。”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顾安接连感叹了好久，直到顾白羽叫醒了他，“叔叔，可以开始了。”
顾安看了一眼祭台前搭建起来的百丈演武台，轻轻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
顾白羽让顾白言找来了椅子让顾安坐下，然后自己走到这一众汉子的面前，正了正嗓子，“洛川武会，现在开始！”
随着顾白羽话语声落，下面一片轰然，七嘴八舌地说着，说着谁又是谁的白衣少年，谁又是谁的心中所念。年少永远是一个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如一页长诗，韵味十足，且余味绵长，够读好几年！
洛川很少这么热闹了。尤其是近些年来，人人自危，那种对于明天是否还能活着的忧心压在了很多人心头上。
生存与死亡不是那么好选择的。
“白木良，是你来还是我来？”
一个彪悍直爽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看着那个虬髯大汉不客气地说道。
“钟兄依旧如此急性子啊……”白木良故作感叹地说着。
钟耿不屑地瞥了一眼，嘲讽地说着，“我啥时候与你很熟了？”
“这……”
白木良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啥，只能苦笑地看着众人。
“这什么这啊，要上就上，不上就老子上，真是磨磨唧唧，软蛋！”
钟耿毫不留情面地讥讽白木良，话语声可谓是难听。
可笑的是，白木良除了眼神微动之外并不反击，反而笑着道，“既然钟兄如此急切，那不如钟兄去吧，小弟就不与钟兄争了。”
钟耿见此嘴里又骂道，“真是虚伪，小人……”
只是一直如此可不像话，所以顾白羽只好示意顾白言。
“咳咳……钟耿你说什么话呢，不得无礼！”顾白言故作呵斥。
“白言大哥，他……”
钟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撞见那张肃穆的脸，也觉得不太好，就叹息一声，慢慢走到演武场上。
顾白羽看着钟耿走到演武场才对着白木良抱歉一笑，“钟耿这人说话难听，白兄可莫要计较，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白木良嘴里没说，可是心里早已经把顾白羽给骂了个遍，“老狐狸，早你干嘛去了？现在出来当好人……”
只是想归想，话不能如此说，所以白木良面上依旧带着笑，话语声中有着宽容，“顾家主说笑了，钟兄是爽利人，心直口快，他如此说，必然是我白木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白木良日后一定三省吾身。”
“白兄果然是有大度量之人，心胸非一般人能及啊。”顾白羽故作感叹地说道。
“不过，白兄，钟耿说话你莫要计较，可得记在心里啊。”
白木良本来低头听着前半句时觉着这顾白羽还算识趣儿，还会意地点点头，可后半句却让他觉得意味深长，他一抬头就撞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白木良心底一颤，眼神微动，扯动嘴角，有点心虚地说道“顾家主说的是，木良一定铭记在心！”
对于顾白羽这个笑容他不得不心中发颤，他虽然可以耍一些小手段，可是顾白羽的底线他可不敢去触碰，那不是简简单单的说触碰就触碰的，整不好是要死人的。
顾白羽说完之后不在在此问题之上去纠结，他看向那方圆百丈的演武台，看看那个一身大红的儿子，不由苦笑。
“既然都到齐了，那不如开始吧。”
顾白羽依旧是那个慵懒样子，好似对啥事都不上心一般。
钟耿站在演武台上不耐烦地喊着，“比武开始，本次演武采用守擂的方法，谁站到最后谁就是这最后的赢家！”
钟耿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此的话就会出现车轮战的不公正打法，所以下方这群十二三岁的少年议论纷纷，有少年对此不满，就欲与钟耿理论。只是钟耿一个怒目圆睁，就给吓得退了回去，就再也没了不满之音，就算有也只是埋在心里，不敢声张。
钟耿今日本该在那关山城的，若非顾白羽叫他回来他可不愿来这看见那个白木良，也懒得与这么一帮小屁孩儿在这扯淡，太没意思了。
“你们谁先来，不来的话咱们就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钟耿不耐烦地看着这群小毛孩儿，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
顾白羽无奈一笑，嘴里无奈地说道，“钟耿，你要是再这样可就军法处置了，我管不了你了，那关山侯呢？”
钟耿神色悻悻，不好意思地一笑，“一定一定。”
“开始吧。”
虽是如此说倒是一时谁也不愿作那出头鸟，一旦站上去就只有守到最后，不然就是失败者。没有人愿意输，所以所有人都在等着哪个冤大头或者哪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上去，所有人都抱着渔翁得利的心思。
在远处的苏锦年摇头一笑，利字当头，谁也逃脱不了。
只是苏锦年一旁的顾好冷笑地讥讽地看着苏锦年。
不管这二人如何，可总得有人先迈出那一步，顾南浔等了很久，可是还是没人上台，所以他慢慢地走了出去，慢慢走到台上，一身红衣如画，此时算是这小子最风流之时。
苏锦年嘴角慢慢展开笑容，笑意温醇，“吃得起亏，敢吃亏，有本事吃亏，这也算本事！”
只是在苏锦年一旁坐着吃酒的顾好皱着眉头，“吃亏也算本事，算屁的本事，这走出去莫不是要被人欺负，还是贼一点好。”
苏锦年听见了顾好如此说，但是他并没有反驳，道理的对错不是一概而论的。
不论二人的言辞，反正顾南浔是站了上去。
台下一时轰动，有人喊小少爷，小少爷，也有人不觉得顾南浔可以，投以不信的眼神，只是这些顾南浔都不是很在意。
顾南浔看着远处那个嘴角永远带着一抹坏笑的男人，看着身穿儒衫的苏锦年，还有苏锦年身旁那一身红袍的老爷子，看着顾白言，看着顾安，最后看着两个女子，林梓涵和顾书音。
顾书音笑着朝他挥手，他朝着顾书音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如果不打我可就赢了哦。”顾南浔看着场下这百余名少年，他们大多与顾南浔相仿，最多也就差个一两岁而已。
顾白羽无奈地看看钟耿，再看看顾南浔，装作没看见。
钟耿嘿嘿笑着。
白木良也赔笑着。
苏锦年在远处笑骂了句“臭小子。”
好好先生倒是说了一句“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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