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浔走后顾家一下子冷了下来,好似全世界都静了下来。
顾白言回那顾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纯粹是住在了关山城。顾白言不时教教人练剑,不时也随同那关山城将士谈谈笑。
顾白羽到是只是沉默了不少,其他倒没啥,偶尔随同顾白言喝喝酒,或者是去那关山城与那钟耿练练手,当然钟耿只有被虐的份儿,只是钟耿倒也乐此不疲。
顾白羽不曾说过收钟耿为徒,钟耿呢自己也明白,自家这不正经的男人本事大着呢,能不能做师徒那是缘分使然,强求不得,故这耿直汉子从不曾提起过。至于那远去的少年,钟耿到是将之当作了小师弟。钟耿看着那个日益话少的男人,在心底暗道,“小师弟啊,你这个爹啊,着实是外表啥也不在乎,其实底子里呢比谁都舍不得啊……”
顾白羽除了来这与这半个徒弟过过招,便是去那观月楼与红袍儿老头儿共同坐在那观月楼看万里长城,看那纵横八千里外的阳关。
苏锦年自阳关而来,如今顾南浔也随之而去,这苍凉古道到是不寂寞。
“白羽,你就这么忍心这臭小子一个人在外走江湖?”顾好盯了很久那八千里路云和月,然后对白衣男子说道。
“不忍心,不忍心又如何呢?”
“您是知道的,这洛川又能支持多久呢?也就三年五载罢了,这三年五载之后,万一我一不小心没了,谁来护着他?我总不能让这臭小子也随我死在这洛川吧!”顾白羽也直愣愣地看着那八千里阳关。
顾好沉默,对于此他不是不知,他知,且十分清楚。可正是因为清楚才叹息不已,这个洛川算来算去似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顾白羽没等顾好回答,他本来就没想过谁来回答,这答案在他心里。
“这臭小子走远些,去得久一些,长点本事,见点世面儿,等他回来时哪怕老子不在了,他也可以哭着鼻子骂我一顿,然后好好活着,不是吗?”
顾好吸了口气,脸上的疤痕疙瘩丑陋地蠕动,看上去触目惊心。
“所以,所以那个教书先生明知不可能有那救世之道还是前去大楚?”
顾好如此说道,对于那个教书先生其实他还是佩服的,哪怕苏锦年不过众生之境罢了,可是苏锦年所做的事不是那一点修为,半句话语说得清楚,道得尽的。
“有那么点私心在里面,所以动了点儿不聪明的行当。不过苏锦年的离开不过是必然而已,他本就欲要救世,这不过是附加其上的一点可有可无的‘闲事’罢了。
您知道的,他们读书人就这点臭脾气,不然的话当年陈先生早就入那儒家圣人之境,又何至于自困大楚,自封北安书院这数千年之久呢?”
顾白羽唏嘘道,说着这秘辛,说着无人知晓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所以这群穷酸就是事儿多,真多,麻烦的要死……”
顾好如此说着,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来,“可是这读书人也比世间大多数人可爱得多……”
“是。”
“可是你就不担心这臭小子半路夭折了?他可是才虚堂之境而已,这大楚虽不是中原,众生满地走,但是那山河之境还是有不少的。万一哪个不开眼的给你家那小子一刀或是一剑可不得了,那可不是一个窟窿可以解释的了。”
顾好很好奇地看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虽然在顾南浔面前表现的一副啥也不在乎的模样,可是私底下谁不知道顾白羽有多护犊子。昔日顾南浔偷偷跑了出来,险些让那大妖给毙了命,顾白羽表面上呵斥了怒骂了顾南浔一顿,可私底下却是当晚就提刀出境来,朝着那大妖砍去,林柒与皮休愣是没敢阻拦,若是阻拦可就得分生死了,那不是皮休与林柒愿意看见的,只要顾白羽不做的太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只是那个男人那晚屠戮了十万妖族啊,其中光是山河大妖就不下数百,妖族可是元气大伤。
只是让顾好很意外的是顾白羽嘴角浮起神秘一笑,“不会不会,那小子命大着呢。”
顾好好奇地说道,“你如此放心是因为你那两道本命刀意,还有那一道护体刀气?”
顾白羽摇摇头,避过了这个问题。
顾好见此倒也没再纠缠。
顾白羽虽未明说,可心底却对自己说道,“若是如此你个臭小子还是折损在了大楚大地之上,那便是我顾白羽没本事,护不住自己的儿子,那也是你臭小子福薄命薄,那时便算不得什么,怨不得别人。”
“对了,你个小子不积极了?”顾好突然一阵调侃。
“呃……”
顾白羽一愣。
“你不是戏言那关家小妮子作你家那臭小子的媳妇儿?怎地,转性了,不做此话了?”
顾白羽苦涩一笑,难为情地看着顾好。
“唉,您就莫要取笑我了,那不过一句戏言笑话罢了。”
“哈哈……”
顾白羽只有苦笑,他着实曾想过若是顾南浔与关山月二人若是有那么点儿心意,便让他二人一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儿。其实顾白羽还是怕日后顾南浔无依无靠而已,怕他到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若是昆仑那个剑客知道击败他的那个无名刀客竟是如此矫情之人怕是要气愤吐血三升!”
顾白羽大笑,嘴角上扬,颇为自豪地说道,“做一次父亲,矫情一些没什么不好。没这矫情本事才是无能。”
顾好听了不由翻白眼。
二人一时没了话题,故沉寂了下来。
一阵后,顾好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白虽说那不过你昔日一句戏言,作不得数,可是那关韩山却是当了真,关家那小妮子又是一个宠父亲的人,可偏偏她似是于南浔无半点意思,有也只有那姐弟之情罢了,这事儿怕不是成了她一大心结。
且那林家小子对她似是有些意思,这加在一起可就乱成一锅粥了。你若是有那闲空,找个机会与那固执的关老头儿说说,莫要因此毁了那小妮子的一生,也莫要因此让南浔那臭小子愧疚终生。这东西说来不过小事,可人间这些七七八八看不上眼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扎在人心上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顾好长吁短叹地说道,眼中露出落寞之色。
顾白羽沉默一阵,苦笑,“会的,等我抽个时间吧,去与那家伙说清楚。”
“嗯,也好。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顾好摆摆手,自顾自地擦拭这离别钩。
离别钩啊离别钩,你倒是落得清闲,啥也不管,不闻不顾……
顾白羽慢慢转身走下了观月楼,暗自叹息。
顾好就守着离别钩,守着这观月楼以终老了……
于顾好而言,那年手中离别钩伤了那个姑娘,让其死在了自己怀里,那一刻之后,好好先生就死在了江湖,而顾好随离别钩葬在这观月。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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