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身子一震,如遭电击,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半晌后,才悠悠沉吟道:“兹事体大,再容我考虑考虑,我必须为所有人考虑。”
粉面书生闻言,面色剧变,第一次有些恼火的道:“前怕狼后怕虎,盟主这般未免太过小女儿作态,难道你就当真要看着武林盟被灭不成?”
风雪崖一愣,盯着粉面书生的双目,他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从来不问世事的神算子对此事会如此上心。
“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大兵压境,即便是朝廷想要灭武林盟,也拿不出太多兵力。你贵为武林盟主,号召五湖四海天下群雄,组成虎狼之师,我们完全有一搏之力!”粉面书生有些激动的接连开口,甚至说到最后都差点喊了出来。
风雪崖急的在原地走了两圈,这才略显为难的开口:“此番有劳先生,这事我还尚需考虑!”
“你……咳咳!”粉面书生心中大怒,刚欲开口却咳嗽不止,赶忙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却是一片片黑红的血液。
风雪崖大惊,赶忙上前:“先生这是怎么了?是否身患顽疾?近几日恰巧有几名神医正在武林盟做客,不如我且请来给先生诊治?”
“不必了,盟主还是好好考虑自己的生死吧,七日后本公子再来听盟主的答案!”粉面书生神色有些慌了,一把甩开风雪崖的手,气冲冲的离去。
没人注意到粉面书生离去时的浑身戾气,那是种本不应出现在他这般俊俏脸蛋上的表情。
关于朝廷与江湖的事,似乎从未分开过,作为武林盟之主的风雪崖也着实为此操过不少的心。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思考那么多,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选择并不困难。
风雪崖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便已放出了震惊武林的大消息,朝廷派出虎贲甲士三千,欲灭武林盟上下,择日讨伐!
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武林盟亡了,对江湖中那些七七八八的门派更加不利,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担忧,甚至不少名头极劲的大派,也都自愿前去助拳。
这些日子,武林盟可是极为热闹。
惊龙阁内,风雪崖挎着红尘刀,端坐在当中。而他身旁,足足坐着十三名老者,无一不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
“先前徐某不知武林盟要遭此大劫,这才来晚了些时日,还望盟主恕罪。”一名枯槁的老者充满歉意的开口道,他的身材细长,手掌如鹰,一眼便知是个高手。
“徐掌门不必如此,怎么样?神鹰岭的兄弟们到了多少?”风雪崖挥了挥手,急忙询问道。
那枯槁老者闻言,似是有些自豪的应道:“盟主,神鹰岭精英弟子共二百三十六人,我此番足带了二百人前来助拳!”
“如此甚好,风某在此先谢过徐掌门大义!”风雪崖闻言双目一亮,要知道这些精英弟子的功夫,若是跟虎贲甲士打起来,个个都足以以一敌二。
剩下那十二名老者闻言,也是各自接连开口。
“潼关铁拳门百名门人尽数已到,全凭盟主指挥”
“万花谷的弟子已在路上,明日便到。”
“我漕帮弟子已尽数埋伏在半山腰,只要那朝廷来犯,便先让他死伤一半!”
风雪崖听着众人接连发话,心中大感欣慰,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身子也不禁松了几分。
“飕!”
玄衣血色丘处机鬼魅般出现在屋内,这身法惊呆了众人。
此刻这屋里坐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种武学门类的最高境界,但却都没有看清玄衣血色丘处机是如何出现的。这般轻功,这样的年纪,又怎能不让人震惊?
“爹,武林盟天地玄黄四大堂的兄弟已尽数埋在山里,以烟火为号,现在只等朝廷来了。”玄衣血色丘处机一身戾气,从他脸上已找不出任何表情。
“玄衣血色丘处机少侠不愧是风雪崖盟主您的义子,这般年轻,武功就如此深厚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风雪崖拍案而起,欣慰道:“此番诸位前来助拳的大恩,风雪崖记下了,若是真能够击退来敌,保住武林盟基业,日后但有所求,风某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
莫问峰上,云浪卷碧空。
这地方似乎从来都是鸟语花香,世外桃源。
粉面书生躺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山石上,脚边冲着山泉溪流,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主人。”
越发美艳动人的侍女手捧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轻轻放到粉面书生身边,他知道粉面书生不会在她面前换任何衣物,似乎除了他那张俊俏的脸庞外,剩下的皆不可见人。
粉面书生轻摇白纸扇,仰望天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说这苍天到底是好是坏?”
长歌闻言一愣,接着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主人最近变得越发多愁善感起来。”
粉面书生瞧了眼长歌,用白纸扇轻轻挑起她绝美的脸庞,轻佻道:“你今日可是有心事?”
长歌咬了咬唇,接着微微摇摇头,没有开口。
粉面书生只觉得更加有趣,注视着侍女长歌的眼睛认真道:“天下人都骗不了我,你也不行。”
长歌凤目含泪,突然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抽泣道:“主人,长歌自小便被你带到这莫问峰中,已侍奉您多年,或许是我愚笨始终入不得您法眼,长歌想……”
粉面书生眉头蹙了起来,沉声道:“你想如何?”
长歌磕完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长歌想下山去游历江湖,看看这莫问峰外面的景色。”
粉面书生白纸扇轻摇,问道:“你当真要走?”
长歌点了点头,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楚楚动人。
粉面书生俊俏的面孔似是突然有些伤感,整个人靠近了长歌,柔声道:“人各有志,你早已还清了我养你的情分,要走我不会强留你,我能再吻你一次吗?”
长歌有些感激的看着面前这个俊俏的书生,不由分说的迎上前去,烈焰红唇猛地印在了粉面书生嘴上。
粉面书生似乎也动情了,如胶似漆,两人紧紧相拥着,互相索取着唇间的爱意,良久后,两人的唇才分开。
“长歌,你知道吗?”粉面书生突然贴在长歌耳边温柔的发问。
长歌还没从刚才的快意中清醒,不禁一愣问道:“知道什么?”
“我最恨背叛我的人!”粉面书生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还未等长歌回答,他的牙齿已经狠狠地咬在了长歌粉嫩的脖颈上。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长歌想喊,但嗓子却根本叫不出声,只是嘶哑着重重的喘气。
粉面书生的嘴角已经渗出不少血渍,大口猛吸着鲜血的他,似乎脸上都隐隐有了些许红润光泽。
长歌的脸色越发苍白,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粉面书生依旧不依不饶,约一盏茶的功夫,长歌的皮肤都已经瘪了下去,似乎只剩下骨架。
“哈哈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粉面书生猛地张开嘴扬天大笑,溅出雾般的血花。
话音未落,粉面书生已经一跃而下,脚尖连连自山岩上借力掠起,踏风而行,轻功十分高明。
江湖中从来都说粉面书生是个神算子,却从没有人知道粉面书生会武功!
粉面书生走了,莫问峰上留着的,只有那被活活吸成干尸的长歌,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挂着的微笑。
次日,破晓。
晨鸟吱喳,空气丝丝清冷,雪花依旧在飘,似乎想要将整个关山草原都掩埋。
而武林盟今日,早早已来满了客人。
风雪崖身居大殿最高的台阶之上,左侧站着玄衣血色丘处机,右侧站着斩风。而几人身下,则是熙熙攘攘的天下群雄,今日各大派都已到了,武林盟似乎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风雪崖俯视台下千百英雄,心中一阵感慨:“客气的话,我便不再说了,只是希望各位既然来此助拳,便摒弃门户之见,合力抗敌!”
“但凭风盟主调遣!”台下熙熙攘攘的英雄好汉此时此刻却回答的格外统一,有时候这些走在刀尖上的江湖人凝聚力比军队更强。
今日的武林盟,方圆二十里尽皆设有哨卫,漫天风雪之中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火盆上千个。甚至在半山腰还有备好的滚木雷石,只等朝廷的虎贲甲士来犯。
“诸位,让我们干了这碗酒!”风雪崖举起一碗美酒,大声招呼道。
玄衣血色丘处机是第二个举起酒碗的,他明白这代表什么,饮了这碗酒,便如同将生命系在了刀尖上!大殿内的群雄此刻也拿着分好的美酒,人手一碗的高举过头顶齐声呐喊着。
“飕!”
兀地,一道劲风猛地将风雪崖手中的碗击碎。
还未待众人反应,笑声已经自殿外传了进来。
“风雪崖你要当这群龙之首,可问过在下的意见?”粉面书生一袭布衣,摇着白纸扇从门外飞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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