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心中一喜,见月弄寒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很是高兴,笑着问道:“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又突然想起这里是泷日国的王宫,她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一把将月弄寒又推进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低声道:“你快点走,这里很危险的。”
月弄寒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责怪道:“刚来就让我走,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我可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你的。”
凌汐池狐疑道:“你找我做什么?”
月弄寒道:“当然是来带你出宫的,我看了王榜,知道你被封了公主,要嫁人了,我怎么能让你嫁给别人呢,想着想着,就到这里来了。”
凌汐池道:“你这话说得不真,我可是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你怎么可能来带我出宫。”
月弄寒以为她生气了,埋头低声道:“我从没有想过要隐瞒我的身份。”
凌汐池又笑了起来:“没关系啦,你这个身份我认识你还赚了呢,说出去多有面子,你说是吧,三公子?”
月弄寒见她笑得纯真的模样,心头一热,问道:“那你跟不跟我出去呢?”
凌汐池摇了摇头。
月弄寒不解地问:“为什么?”
凌汐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沉吟片刻,说道:“因为我嫁的是瀚海国的太子啊,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也不用怕有人追杀我了,而且还有很多钱给我花,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多好啊。”
月弄寒温柔地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你想要钱花,想要吃好吃的,想不被人追杀不一定嫁到瀚海啊,寒月国可比瀚海国有钱多了,你跟我走,我每天都让很多人陪你玩好不好?”
凌汐池知道月弄寒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现在根本走不了,她的胸口有些闷,埋下头道:“我现在是泷日国的公主,我只能嫁给瀚海国的太子。”
月弄寒不笑了,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那我们就不做这泷日国的公主,只要你同意和我出宫,我可以保证,你说的那些我都能给你,我可以护你安好。”
凌汐池还没有回答他的话,忽然一道寒芒如从九天而落,快得不带一丝风声,朝月弄寒直刺过去。
她脖子一凉,一股森冷的气息蔓延过来。
这种气息她太熟悉了,心道不好,这是杀气,是叶孤野!
她想也没想,一掌便朝杀气袭来的地方拍了过去,冲着月弄寒嚷道:“喂,快闪开呀。”
叶孤野侧身避开她那一掌,手中剑光如月华般一转,仍是势不可挡地朝月弄寒而去。
急剑,如闪电惊雷,牢牢地锁住了月弄寒。
千钧一发之际,凌汐池一把扑上去,将月弄寒扑到在地,寒光擦着她的面颊呼啸而过,一缕发丝顺着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叶孤野一剑刺空,顺势一转,锋利的剑带着剑气,直刺月弄寒心脏部位。
“住手!”
凌汐池张开双臂挡在月弄寒身前,冷冷地看向叶孤野。
叶孤野急忙收招,剑在她胸前生生停住,而叶孤野握剑的手却有一滴滴鲜血顺着剑柄落了下来。
显然是强行收招,剑气反噬伤到自己了。
虽然叶孤野已经收剑,不再发动攻势,可是他眼神中的死亡气息却越来越重了:“擅入宫者,死!”
凌汐池与他对视,眼神坚定而刚毅:“我知道,但是我大婚在即,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触了霉头。”
叶孤野冷哼了一声,收回了剑,不再发动攻势。
凌汐池转头看着月弄寒,说道:“你快走吧,这次我们放过你,下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月弄寒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苦笑道:“原来我如今连一剑都避不过了。”
凌汐池知道他中了雪舞耀阳的毒,身体已是每况愈下,他也曾与她说过自己时日无多,她不想再将他卷入到她的事中来,她希望他能平平静静地走过最后的时光。
看着叶孤野那冷漠无情的面孔,她伸手扶起了月弄寒,低沉着嗓音道:“月弄寒,你不必这么对我,我是自愿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忍心看我被人摆布,但是瀚海我非去不可。”
月弄寒的声音有些晦涩,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凌汐池咬着唇,摇了摇头。
月弄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眼中确定什么,问道:“这难道就是你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吗?”
凌汐池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要进宫的,就算那天没有发生那些事,我还是会想办法进宫的。”
月弄寒不再说话了,他埋着头,似乎挣扎纠结了很久,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鸣镝,郑重地交在了她的手中,低声道:“我不勉强你,这个给你,如果你后悔了想离开,可以用这个来找我,无论在哪里,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来带你走。”
凌汐池想要还给他,因为人情债最是难还,她还不了这份情。
可月弄寒不由分说地捏紧了她的手,那支鸣镝被牢牢地扣在了她的手中,他看着她,轻声道:“答应我好吗?这样我会觉得我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凌汐池埋下头,看着月弄寒紧紧抓着她的手,问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月弄寒望着她的头顶,轻声道:“对于你来说,我们是萍水相逢,可对我来说,不是。”
凌汐池抬头看他,对上了他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弄寒笑了笑,说道:“从仙水镇开始,我就跟着你了,我看着你一招一式开始学武,知道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我没有见过这么勇敢,这么坚毅的姑娘,同样,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凌汐池心中十分震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月弄寒最后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萧瑟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慢慢离去。
他挺拔的身影在凄清的月光下更加清寒,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伤。
凌汐池呆呆地看着月弄寒远去的身影,鼻头有些发酸,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人竟是叶孤野。
叶孤野的眼神很奇怪,里面缱倦流动着的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神里看到除了冰冷以外的东西。
她出现幻觉了?
还是这家伙发现原来人世间还是有情义的,开始转性了?
凌汐池甩了甩手,才猛然记起,刚才叶孤野为了她收势过猛将右手震伤。
她连忙伸手去拉他:“谢谢叶大人的手下留情,走,回玄璟宫,我给你包扎包扎。”
叶孤野避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凌汐池看了看他鲜血淋漓的手,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右手的虎口处好像也很痛。
她抬起手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她的右手虎口处和叶孤野一样,也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来。
明明刚才她没有受伤的呀,那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叶孤野适时出声道:“同心蛊。”
凌汐池皱起眉头看向他:“什么玩意儿?”
叶孤野:“同心蛊,西北蛮荒部落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蛊毒,一般两只一起养,以活人鲜血为引,加以四十九种毒花毒草毒虫喂养,养到五年的时间,蛊毒会具有灵智,最后用人的血进行认灵,认灵之后,同心蛊会认主,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连服七天那认主之人的血液,两人再同时服下同心蛊,从此便会心脉相连,终身彼此牵绊,一个人受伤了,另一个人也会跟着受伤,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跟着一起死。”
以血认灵,凌汐池这才想起被关的那些天里她天天喝的那种带着腥味的汤,突然有种想要拍死自己的冲动。
她问道:“你就是那个被同心蛊认主的人是吗?是不是我被关在密室的时候就已经喝过你的血了。”
叶孤野嗯了一声。
凌汐池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想要干呕的感觉在接触到叶孤野冰冷的眼神后,又被吓了回去。
她气得牙痒痒的,好一个寒战天,原来那个时候就在密谋给她下蛊了。
原本她还保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因为那次在风满楼,蓝鹰的毒根本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再加上她服用过轮回果,便以为自己是百毒不侵的,所以自然而然就没有把那天叶孤野给她吃的药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毒,那特么是蛊!
她倒不是怕死,因为寒战天还要利用她,不会让她那么快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叶孤野脾气那么怪,出去很容易被人砍的,要是他哪一天得罪了一个比他还厉害的人,那自己不是跟着遭殃吗?
难不成自己一辈子都要和他绑在一起?
那她还怎么活!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叶孤野冷声道:“你放心,事成之后,陛下自会为我们解除同心蛊,我也不想一辈子同一个麻烦的人绑在一起。”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汐池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谁是麻烦的人,谁稀罕和你呆在一起。”
尤其是放着那样一个东西在身体里,真是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叶孤野又不说话了。
凌汐池抬起手掌看了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处理伤口。
于是她上前一步就去抓叶孤野,嚷嚷道:“走,马上给我回玄璟宫,我要给你包扎伤口!”
这时,一阵甲胄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一队卫兵从他们躲藏的宫巷前奔了过去,远远地有呼喊声响了起来:“抓刺客。”
凌汐池探头一瞧,心道不好,是负责宫中护卫职责的羽林军,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月弄寒离开时走的方向。
她回头严肃地看了叶孤野一眼,仿佛在告诉他让他装作没听见,不准出手,语气却带着哀求:“你回玄璟宫等我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叶孤野竟然没有拒绝她,转身离去。
凌汐池舒了一口气,朝那队士兵的方向跟了过去,与此同时,她屈指一弹,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石子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最后一个卫兵头上。
那卫兵扭头一看,只见身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假山之后。
“在那边,追!”
眼看着自己成功的吸引了所有火力,凌汐池心中有些高兴,正准备找个机会甩掉那队羽林军,闪进玄璟宫时,她只觉身后一阵疾风掠了过来,一道人影自她头顶翻过,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
凌汐池打量着他,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将军,剑眉入鬓,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只是那看着她的眼神,怎么像猫看到老鼠一般闪着亮光。
只听那人一脸按捺不住的激动欣喜,说道:“好呀,终于见面了,来过两招。”
凌汐池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并不打算出手,可那人招呼不打一声便一掌递了过来,然后,她便被一掌拍进了旁边的池塘里,狠狠地呛了两口水。
琴漓陌说她五行缺水,这哪里缺水了,她简直天生就和水犯冲才是。
左煜有些疑惑,因为他见过她出手,他甚至毫不怀疑,眼前的人动起手来,几乎能把他头盖骨掀起来,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一掌打入了水中。
凌汐池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道:“我……我是璟枫公主,我迷路了,找不到玄璟宫的方向,快救我,我不会水!”
左煜挠了挠头,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她和璟枫公主的联系,大叫一声不好,然后跳下去将她给捞了起来。
在护送她回玄璟宫的时候,左煜跟在她身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不出手,你应该还手才是啊,果然是个奸诈的女子。”
他口中奸诈的人扭头看着他,一脸惊疑:“啊,小将军,你是在说我吗?我不会武功啊。”
黑夜中,左煜似乎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他又嘀咕了一句:“我比你大。”
凌汐池心想,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病。
至那以后,玄璟宫外的巡逻次数比起以往整整多了两倍。
凌汐池经常赶在巡逻军队过来的时候,特意倚在宫门上,像是极力证明自己是个良民似的,一脸无辜地看着从她面前走过的部队。
那夜那个小将军有时会扭头看看她,然后她会回以他灿烂一笑,大声道:“小将军,辛苦了啊,我会给你好评的。”
然后她便会看到她口中的小将军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她不知道,他之所以那么辛苦的在她宫门前晃悠,是真的很想找她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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