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藏枫剑诀一引,身姿一动,竟将完整的夺花魂剑法使了出来。
只是他使的夺花魂却不再拘泥于剑招的形式,而是心随意动,意随心转,威力较之于她使出的夺花魂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听萧藏枫一边挥剑一边道:“夺花魂剑法以轻柔缓慢,以柔制刚著称,所谓四两拨千斤,触处成圆,避实就虚,方能避敌之锐,欲刚先柔,欲扬先抑,刚而归之于柔,柔而造至于刚,刚柔无迹可见,心中一物无所著,一念无所思,才可动静缓急,运转随心。”
凌汐池突然明白了,没有套路便是最好的套路。
这时萧藏枫身形一变,蓦地将剑法换成了八荒剑诀。
“而八荒剑诀,则是以一个变字著称,所谓的变,有形但为无形照,虚实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实从虚中转出,故有实际。实行清而空形观,神无可绘,真境逼而神境生,位置相戾,有形处多属赘疣,虚实相生,无形处皆为神境,故可三五步行遍天下,一人足以雄会万师。”
凌汐池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剑使得这般酣畅淋漓,第一次觉得有人竟与剑这般相配。
什么英姿勃发,君子如玉不过尔尔了。
此刻他已不是人,而是一个立于高山云雾中的剑仙。
抛开其他的不谈,这萧藏枫确实称得上一个极品。
人的本质都是崇拜强者的,凌汐池也不例外。
可她还记得自己的处境,当下硬生生地阻止了自己想要扑上去抱大腿叫大佬的冲动,故意将脸扭到了一边,鼻子中还发出了一声十分不以为意的冷哼。
落叶飞舞中,萧藏枫长剑一收,将剑递到了她面前。
他打量了一眼邪血剑,笑道:“好剑,只是剑会认主,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它眼神也不好,认了个傻主人,丫头你记着,万丈高楼平地起,练武切忌好高骛远,夯实根基才是正途。”
凌汐池哼道:“我不用你说教。”
萧藏枫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呀……”
凌汐池突然将头扭向他:“你要说教也不是不可以,你把你最厉害的功夫教给我,我要学最厉害的剑法。”
萧藏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剑有真意,世间剑法并无高低贵贱之别,有区别的是用剑法的人,任何剑法练到极致,则万物都可为剑,万般皆可为法,拈花飞叶皆可伤人。”
凌汐池狐疑道:“莫非就没有顶级的剑法了吗?”
萧藏枫沉吟了一下,道:“如要说顶级剑法,真要分类的话,这世上确实有两门剑法可并列第一。”
凌汐池连忙凑了上去:“是什么,你告诉我呀,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打败你了。”
萧藏枫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在做梦的眼神。
凌汐池的心痒痒的,完全被勾起了兴趣,也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对人家横眉冷对,拔剑相向,十分厚脸皮地说道:“你就告诉我嘛。”
萧藏枫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捏着下巴道:“告诉你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乖乖地留在藏枫山庄。”
凌汐池看了他两眼,拿着剑转身就走:“谢谢,再见,藏枫山庄我是一定要离开的,今晚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萧藏枫拉住了她,说道:“好了,我告诉你,这两门剑法,一为幻天四意诀,二为长空剑诀。”
长空剑诀?
月弄寒不是就会这门剑法吗?
凌汐池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的话,她就是死赖着不走,也要跟月弄寒学了这套剑法,不然也不至于跟人打架连别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时,只听萧藏枫又道:“可这两门剑法却已不单单只是剑法,而是使剑之人对剑的领悟,已达至以剑为心,人剑合一,剑我两忘的境界,有此境界之人,年轻一辈不超过三人,你那便宜哥哥算一个,他的剑法另辟蹊径,日后定能走在剑道巅峰,只因他学得并不是剑法,而是如何让自己成为一柄剑,恕我直言,他的剑法并不适合你。”
凌汐池白了他一眼,嘟噜道:“说了等于没说。”
可她心中却也无比承认这一点。
萧藏枫说得对,在这练武之上,她确实没有苦心钻研,逮着谁都想让别人教她,学得虽多,却都只是得其形不得其意,并没有领悟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漆黑的鹰飞了过来,乖乖地落在了萧藏枫的手上,只见他熟练地从鹰嘴里拿出一个鸽蛋大的东西,捏碎之后从中取出一张纸条来。
萧藏枫将纸条展开一看,嘴角展开一丝笑意,手上劲力一吐,那张纸已然碎成了一片片。
萧藏枫随手向她一抛,纸屑如雪花一般洋洋洒洒自她头顶落下:“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放你,既然你这么想走,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再说走也不迟。”
凌汐池疑惑地看着他,舌头突然又打结了:“去……去哪里?”
直觉告诉她,去了铁定没好事。
萧藏枫伸手揽过她的腰:“去了你就知道了。”
凌汐池没想到萧藏枫的轻功竟也那样好,不知比她的微灵步快了多少。
风在她耳旁呼呼刮过,她还来不及看脚下的行程,便已经来到了一片竹林中。
她跟着萧藏枫走了几步,才发现竹林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湖泊的中央,有一座小亭子,亭子四周挂满了白色的薄纱。
昏黄的灯光从白纱中透出,映照在湖面上,散发着粼粼的光,与惨白的月光遥相辉映。
凌汐池不解地看向萧藏枫:“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萧藏枫指向小亭,语气里有些看好戏的意味:“你没看见亭子里面还有人吗?”
凌汐池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一道人影正坐在地上。
那身影好熟悉,是……
“冰冽!”
她惊叫了一声,连忙捂紧了唇。
好在冰冽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萧藏枫笑道:“你怎么不过去看看,冰冽他可是差一点就死了。”
凌汐池一听,再也顾不上许多,跃过湖面,直朝湖心亭而去。
空气中有浓浓的酒味,也有着强烈的血腥味。
冰冽面向湖面坐着,英挺的背影透出无限的萧索,黑色的披风上沾满了鲜血。
他的周围扔满了酒坛子,还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
看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闻着那熏人的血腥味,凌汐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扑到栏杆上,干呕了起来。
什么都还没有呕出,紧接着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冰冽终于有了一些反应,扭过头来,看清是她之后,脸上露出了悲凉的冷笑:“是你?”
他边说又边用袖子卷起一坛酒,除了封泥,便往嘴里倒去。
凌汐池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将他手上的酒坛抢了回来,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冰冽冷冷地看着她,嘲声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你们想杀我是吗?”
看着冰冽完全陌生的态度,凌汐池有些疑惑,听他的意思,好像在说是她约他来这里的,莫非有人冒充她约了他?
她往萧藏枫的方向看了看,只见萧藏枫并未离去,倚着湖岸边的一棵柳树看着他们。
凌汐池又看向冰冽,说道:“冰冽,我没有约过你,你杀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对啊!”冰冽苦笑了起来:“我明知你不可能会约我,也明知你不可能离开藏枫山庄,可我还是来了,你……夜凉了,你回去吧!”
夜风阵阵吹过,他的声音散入风中,低沉得几不可闻,只是有种莫名的悲凉,直凉进人的心里。
凌汐池看见他这温吞吞的样子就来气,急道:“我在问你呢,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们对你动手了吗?你为什么在这里喝酒,蓦忧呢?”
冰冽冷笑着看着她:“关你什么事。”
凌汐池愣了一下,咬住嘴唇,反问道:“关我什么事?对啊,关我什么事,可是我想就算是陌生人,看着这种情况,也应该会关心一下吧。”
“陌生人?”
冰冽嘲声一笑,抱着酒坛子灌了几口酒,仿佛已经当她不存在。
他望着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是啊,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可是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快走吧。”
莫非这冰冽醉糊涂了,在和她赌气?
那她凭什么要让着他!
凌汐池气上心来,转身便走。
可是刚走两步,心里实在是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心想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走。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走到冰冽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夜深了,你该回家了。”
冰冽一把将她的手拂开,声音有些懊恼:“让你走你就走,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冰冽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并没有设防,就那一拂之力,她被推到了亭子的边缘,身体一个不稳,直直地栽进了小湖里。
凌汐池暗怪自己失策,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和一个醉鬼较劲。
这该死的冰冽,下手也太没轻重了,简直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悲哀,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曾与他生死与共,共同对敌,如今却变成这副境地,不由得哀叹一声。
当真是世事无常,时局多变。
呛了几口水以后,亭子里有一道身影一跃而下,抓着她的肩膀,翻回到了亭子里。
凌汐池被冻得瑟瑟发抖,只得蹲坐在地上,抱紧了身体。
冰冽冷冷地瞧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问道:“冰冽,这样你满意了?”
冰冽勃然大怒:“你……你难道不会躲吗?”
看着他涨红的眼睛,凌汐池有些哭笑不得,回道:“我倒是想躲来着,可你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你……!”
冰冽怒吼一声,吓得她全身一抖,却见他像个疯子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厉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凌汐池哑然,抬头无声地看着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见她冻得抖个不停,冰冽眸子一紧,伸手扯下亭子上的一块白纱,将她裹了起来,然后不知他突然又抽什么疯,像避洪水猛兽一般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拳头在身侧死死捏成拳,依稀可闻骨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凌汐池不明所以,伸着头看向冰冽的侧脸,问道:“冰冽,你究竟怎么了,你不太对劲啊。”
好一会儿,冰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头望着她,说道:“凌姑娘,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恨你在给了我温暖之后,又将它轻而易举地夺了回去。”
凌汐池一阵骇然,慌忙看向他的脸。
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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