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夏烟离从大牢里接出父母的尸身,举办了简单的葬礼,以前同父亲交好的官员无一人前来吊唁,亲戚也无一人问候,只有夏烟离跪在灵堂守着父母的棺木哭泣。

出殡当日,夏烟离抱着父母的牌位。遇上了高头大马的夏堇年,他身着红袍,身后跟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夏烟离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同印象中说娶自己那人的影子重合了,“烟离,等我及笄之年,娶你可好?”夏堇年的话还在记忆里回荡,可那日刺目的黄色绢帛更是刺眼,眼前这一幕,自己幻想了无数次,如今,他迎娶的却不是自己。夏烟离抱着灵牌,以为夏堇年会给自己让路,没曾想,牵马的小郎却走上来让她给夏堇年让路。这话,听着多刺耳……周围传来嘈杂的议论“本该是平王让路,怎的这般……”“让什么路,这是罪臣……”“死者为大啊”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年传来。

夏烟离抱着牌位缓缓跪了下去“臣女,夏烟离恳请,王爷让路……”夏烟离沙哑的声音飘起,夏堇年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伴随着夏烟离磕头的声音“臣女,恳请王爷让路,晚些该误了时辰……”

“时辰?本王娶亲误了时辰谁来承担?你吗?罪臣之女?”夏堇年冰冷的声音响起,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无奈之下,夏烟离带着殡葬队伍让了路,也误了下葬时辰……

“爹,娘,女儿不孝……”

夏烟离回到侯府,将自己的珠钗以及下人们的卖身契一同分发了下去。自己只留下侯府夫人的一只钗子。“今日你们便散去吧。”遣散了下人,夏烟离回到房间,思索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发配边疆,充当军妓……想到这里。她笑了,扯着嘴角露除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小姐,喝点茶”怜月端着水进了房间。“你怎么没走,放下水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小姐,你别赶我走,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走了你该怎么办?”怜月抱着夏烟离哭着说。

“别哭了,你跟着我也不是办法,我,我明天……”说着,夏烟离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知道的,我明天要去哪儿……”

“小姐,我不会走的,要不我们逃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侯府小姐,只是我的姐姐,可以吗?”怜月蹲在地上拉着夏烟离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姐,打小我就跟着你,你不要赶我走,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儿。”夏烟离将她拉了起来,“你不走,你跟着我,只能。只能去边疆,我也保护不了你,你走。”说完,她背过身去,“小姐,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夏烟离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让你走!滚哪……”

怜月拉着她的衣袖“小姐,月儿不走……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说着怜月就蹲下去捡碎片,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嫣红的血蹭得地上四处都是,“小姐,不要,不要赶我走。”抽抽搭搭的声音不断在夏烟离耳边萦绕,她蹲下去抱着怜月“月儿,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两人说完话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还等不到天明,嘈杂的声音便吵醒了她们,衙役们拿着文书举着火把照亮了整个侯府。

“求求你们,让我和我们家小姐一起去吧,求求你们了……”怜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磕头。一旁的衙役看不过去将她拽开了,顺道踹了几脚“滚,不要妨碍我们办差事,耽误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夏烟离被套上枷锁和镣铐。带上了囚车。她上囚车前看了一眼怜月,摇了摇头。

为了给夏侯府留点颜面,押解囚车的队伍天不亮就出发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路途并不愉快。一同的人除了夏烟离,还有其他的女人,听说,这些女人都是家里卖了的……

夏烟离看着天,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车轮压在石砾上的声音,一切都是这般的重复着。

约摸着过了一月,队伍算是到了边疆军队。衙役交了差后便离开了,接她们的是一名四十有余的老妇人“孩子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命人,如果有出路,也不会被卖到这里……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舍得这么糟践……”老妇人说着摸了两把泪,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可每次见到她都会为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落泪。

临近日落,夏烟离一群人被送去梳洗,也给她们安排了一顿宴席,吃完这顿,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压抑。

她们被送进不同的房间,耳边是呜咽声,是撕扯声……

这一切,与过往所经历过的日子完全背道相驰,昔日在王府里欢笑的日子如今自然不复存在。

冰冷的牢笼囚禁起来的好像从来不是夏烟离,是昔日受尽万人敬仰的王府。昏黄的壁灯将眼前的场景衬得又凄凉了几分。“功高盖主是吗?我早该想到的,爹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我早该想到的,父亲早就让我跟着母亲前去祈福,我为什么不听…”

牢狱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寒冷刺骨的凉意,发冷的馒头。还有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好了的伤疤结了痂又渗血。反反复复,黑色的血干涸的凝固在破烂的衣裙上。

不知是什么时候,牢房里的灯刺痛了眼,夏烟离睁开眼睛,抬了抬头,露出一个并不美丽的笑:“怎么,终于想要弄死我了是吗?”

“夏小姐就是这样想的吗?就没想过,手刃仇人吗?”坐在桌前的人把弄着手里的茶杯。

“报仇,呵,我又何尝没有想过?现在这样?刍狗一般?你告诉我,用什么报仇?”夏烟离嘶吼着,扯动了伤口,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来的人裹得很严实,走进时,夏烟离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那人捏住她的脸,感叹了一句,随后松开手。

夏烟离再醒来的时候,四周的景象变了一番,身上的伤也被处理好了。听闻当时名动京城的夏府千金,死在了牢狱里面。

时间一天天往后推移,救她出来的人没有同她说过要教她什么,也没同她说过外边的事,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只是,她看清了那日救她的人,依旧一袭袍子,不露出半点马脚。

棋盘上的黑白两子,错落有致,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云涌风动,“与我对弈半局?”

一局结束,已是月上梢头,“夏小姐,当下的局势,早不是眼下这般平静了,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当局者想让你看到的罢了,这天下…早就不太平了。”话刚说完,他便起身向屋子里面走去,留夏烟离一人坐在桌子前沉思着。

翌日,夏烟离扣响了紧闭的门。“先生。”

“进。”

夏烟离合上门,穿着袍子的人处在桌案前,写着什么。见她进来后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上前一步,跪在长者面前,“还望先生指点。他日手刃仇人,夏烟离甘愿为奴为婢。”

“夏府的千金,不是已经死在牢房了吗?”闻言夏烟离抬头看了一眼,许久不曾抬头。

“往后便叫厌离吧,我定会辅佐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也算是,偿还了侯爷昔日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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