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在准备饭后的水果,余老师跟着她在一旁帮忙,想起上次于玺跟她说起关于时槿领养的那个孩子的事,这次正好她在,就问她林志手术的事怎么样了。
时槿手里刷着盘子,应了一句,说,手术很成功。
林志是下午4点做的手术,那段时间她自己也在手术室里,一直到晚上8点,高医生让人过来告诉她手术结束了。虽然过程漫长而煎熬,但是重要的风险都控制住了,手术很成功,肿瘤切除得很干净,高医生说愈后效果会很良好。虽然林志现在仍然需要待在ICU里接受观察,不过时槿相信,挺过了最难的一关,只要不会发生恶性转移,林志很快就会度过危险期。
余老师听到她怎么说,连连点头,说:“这样就好,你应该也就放心了。”
时槿没说什么,面色似有隐忧。李牧看了她一眼,转头说道:“师母,我和小槿今天值夜班,晚上都有手术,下午能不能就蹭老师家了。”
“当然行啊。”余老师说。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加上时槿难得回来这么一趟,余老师很高兴,当即叫于院长准备他们年轻人喜欢的跳棋,陪他们来几盘。不过于余缠时槿要紧,她才刚来两盘,于余就要拉时槿回房陪她看电影。于院长向来知道自己抢不过女儿,转而趁兴在跳棋行又虐了李牧几把。
不过是严冬再不平常不过的一天,因为微末的惬意和满足,连小小的琐屑的家常都像是从筛子里筛下来的珍珠。
于余出国的时间最终定在一个星期后,刚好时槿轮休,也一起过来送机。不过漂亮的人在人群中总是非常显眼的,时槿往那里一站,本来低调的几个人,一下子倒感觉像是站在了放大镜面前一样,所有人经过都要往那瞟一眼。
于余抓住她的手就跟她开玩笑:“姐,要不以后你每次出门,都像那些个大明星一样戴个口罩吧,把脸捂严实一点。”
时槿摘了墨镜,说:“那我是不是还得雇个助理,请几个保镖,再高调一点?”
“那就是如假包换啊。”于余笑出声,“以后我和你一起出门一定不跟别人说你是我姐,免得被人拿来跟你比较。”
她往她身上上下扫了一眼:“不用,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不是亲姊妹。”
于余:“……不带这样打击人的。”
离登机只差十分钟,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余教授看了看眼里只有时槿的自家女儿,叮嘱道:“到了德国要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给你姐的朋友添麻烦,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姐是谁啊,我肯定也不能给她丢脸对吧,您就放心吧。”
“你姐是谁啊,我还不知道你姐是谁啊,都快把这当成口头禅了,就不能低调点?”
于院长果然是才高八斗,这说话的艺术,开口直接把人给绕晕了。
于余吐了吐舌:“那您自己还不是一样嘛!”
上次他请一群老友到家里下棋,老家伙们一个个的都不给他面子,名为找他下棋解闷,实际上都是向他炫耀自己的高徒多么的有出息。于院长先是默不作语,然后漫不尽心落子,说:“改天让时槿过来陪我们下下吧,她棋艺我教的,倒比我好。”
好家伙,将军!她当时可是在边上全听到了的。老于还不是傲娇,不肯承认,时槿比他优秀。她问他,有个怎么出色的徒弟感觉是怎样,他还能怎样,骄傲呗!
于余说:“爸,我就要登机了,您不说点什么?”
这送儿千里终须一别,于院长心里也不舍,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情绪一来,眼睛先红了。“到了那边,没人会像我们这么管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吃点苦受点累都得自己受着,别动不动就哭。”
于余说:“我知道了爸,您别舍不得我。”
李牧本就暖心,但他话不多,就一句:“到了那里,记得常给家里打电话,要钱的地方,别不舍得。”
言尽于此,饶是刚才一直装作无所谓的于余,现在也是离别的不舍多过向往自由的快乐。
几个人送她去登机口,就时槿没说什么。于余眨巴眼睛,问她:“姐,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时槿想了半天,说:“好好读书。”
于余本来也不指望从她那里听到什么煽情之类的话,想了想说:“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爸妈就麻烦你照顾了。”
时槿点头,最后加了一句:“早去早回。”
好吧,于余想这句话起码应该包含有祝她平平安安,一路顺风,万事如意等等,很多层意思。
从马尔代夫转香港,再转上海的本次航班,于今日下午三点准时抵达。韩旻在马尔代夫安安静静度了两个多星期的假,今天到上海。
机场人流量大,他穿着深蓝色长款风衣,黑色铅字裤,运动鞋,都是低调的男士品牌。
进站隔离通道外站着接机送机的两拨人,时槿一行人站在靠边的位置,他在手扶电梯上,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时槿穿着一件黛青色大衣,浅色牛仔裤,黑色的马丁靴,微卷长发披在肩上,清素,却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握着拉杆的手不自然握紧了,他感觉到手心被掐疼了一般,可是人却被挡住了,从电梯上下来,费了不少时间。而人群这边,时槿感觉到有一道强烈而隐秘的目光,转过身,却并没有找到那道目光的来源。
离他们不远,来接机的于敏和方回都看到了韩旻,怕他没看到他们在哪里,于敏冲着韩旻又喊了一次:“韩律师,这里。”
声音很大,时槿本能朝耳朵辨认的方向看去,这一次,却是和一个人的视线相撞。
是韩旻。
他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一秒钟扩亮,又像拧紧的螺丝钉有力的收缩了回去。两人中间还有不断来往的人群,身后是那一对拨开人流朝他走过来的男女,不过半秒的时间,时槿已经转过头去。
韩旻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腿,刚想要迈出去,肩膀就被人用力往后带去,一双强劲的手蛮横地横在了他身前。
方回靠了过来:“老三,你愣在这儿干什么呢?小于都叫了你好几次了。”
韩旻见是他,拉开他的手,再看过去时,时槿已经不在了。
方回往他看的方向扫去,“你在看什么?”
他像是没听到,把行李扔给他,往前走去,方回一脸疑惑地追上去。
等追到了机场外面,日光往人身上一照,让人不自觉眯起眼睛。韩旻站在一辆大巴的前面,站得很倔强,表情也是。
“老三,你到底在找什么?”他跟上去。
韩旻像是没听到他在问什么,过了一会,他才说:“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
这句话带着无奈与失落,于敏有些担心他,问:“韩律师,你还好吧。”
“没事。”
理智已经回归,虽然心脏跳动的速度快的让他有些失控,但是思考是没问题了。他认得方回的车,自己直接过去。
于敏说,开车这种小事就让她来吧,方律师你好好陪韩律师说说话。
有人代劳,方回自得乐意,不过他还是上了副驾驶座。韩旻现在是低气压,他不想这团乌云最终是把他给罩着了,所以趁它还没飘过来,自己先躲开再说。
车子上了机场高速,于敏问坐在后座的韩旻:“韩律师,裴律师今天赢了一个大案子,说在六号江南请客,你是......”
“回菊园吧。我有点累了。”对方直接回绝说。
应该是会有点累的,但......于敏和方回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个人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有于敏和方回这对亦师亦友的活宝在,车里的气氛总不会太沉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事务所近来发生的事,又问他在马尔代夫休假的情况。韩旻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没有不耐烦,也会轻言笑语,就是不说话的时候会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菊园A-5座,韩旻拿行李下车,跟他们道别。
这里是浦东靠外环的别墅区,都是独门独户的三层建筑,自带一个院子。院子由高高的绿植墙筑起,藤本月季和蔷薇从三楼爬上顶楼,里面种着高大落叶乔木、灌木和果树,进门入口的台阶下是一丛海棠和两棵银桂。
于敏见看不到韩旻人了,忍不住问:“方律师,我怎么感觉韩律师有点不开心了。”
方回也早看出来韩旻情绪不高,不过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也猜不到。他转过头,又拧起眉:“我说,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于敏说:“方律师,你不觉得韩律师是在生你的气吗?”
方回一脸不解:“生我的气?生我的气干嘛?”他又没有哪里对不起他!
于敏摇了摇头,她发动了引擎,打算路上再说。
方回抱着手臂沉思,他又看了于敏一眼想到了什么,几乎是茅塞顿开。
“我们刚才是不是跟她说了林梦的事?”
“……好像是。”
“那就对了。”他打了一响指,很肯定地说:“也是啦,这突然听到刚分手没多久的前女友又有了新对象,换做我也会有点吃味。”
“那韩律师是还喜欢她吗?”
“他吗?”方回啧了一声,摆摆头,“他我可看不明白。”
不过提起林梦,他觉得真是可惜了,当初多令人羡慕的一对啊,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惜没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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