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生活不易

彭飞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无奇的成绩考上了普通大学,在打酱油了三年之后他在父亲的关系下进入了一家国企,但因为性格莽撞得罪了公司领导,下场自然是与那安逸的生活说了拜拜。

失去工作后的彭飞在家中足足呆了一年,在这一年中陪伴他的只有游戏和网络,还有就是父母整日里的唠叨,让其找一份工作好好养活好自己。

但没权没势的家庭一切都得靠自己,终于在浑浑噩噩了一年之后彭飞立志考公务员,但因为学历上的差距让其无法跨过第一道审核,最终这个梦想也就成为了泡影。

但在这一年的考公之中,彭飞学会了很多东西,通过大量刷题对于一些知识也有着一定的掌握,机缘巧合之下,地方招聘协管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彭飞还真的考过了一道笔试的关卡进入了第二轮的电脑测试。

在大学期间,彭飞学习的专业就是计算机技术,所以这一次考试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但为了不让机会失之交臂,他还是拿出了存放了三年的书本,一章一章的复习起了之前学过的成绩。

在考试的那一天,彭飞本来是不抱着太大的希望,因为在同学和周围人的谈论中都充斥着一个话题,那就是只有送钱你才能跨过第二道的计算机测试,即便你考了第一名,在暗箱操作之下你的成绩也会被改变,而这样的事情彭飞也多有耳闻,所以真当进入考场的时候,他那紧张的心态反而变得洒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将近两个小时的考试过后,彭飞走出了考场,看着、听着周围考生谈论今日的考试,他反而没有在意其中的得失,开着父母送给他的小破车,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县城,等待着考试结果的出现。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期间彭飞没有接到任何的电话,也没有在考试网上看到任何的消息,直至突然有一天市上招考办打来了电话,让其在一个星期后前往市区参加培训。

这个电话可让彭飞高兴了许久,带着忐忑的心情于星期一来到了市上准备好的酒店,在里边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培训,所示培训其实更像是一场庆功宴,因为所为的培训知识讲师在上边讲,至于下边的学生大多玩着手机,要不神游于天外。

彭飞自然也不例外,根本无暇听讲,反而是幻想着自己有了一份工作,而且还是政府机构,未来的日子肯定会好上不少,不至于也不会被别人瞧不起,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在机关做事那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但当彭飞真正的走入机关之后,才明白了这里的水有多深,才明白其中的尔虞我诈、其中的算计有多么的狠辣,在初开始工作的六年之中,彭飞几乎被当作了一个小人物,呼来喝去、不理不睬,在机关中更是没有丝毫存在感。

而那些能说会道,能与领导攀上关系的人则会大放异彩,明里暗里的补助不知领了多少,出外游玩更是一个不拉,至于彭飞则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因为领导根本就没有通知他,甚至于旁人都没和他提起过。

作为初出茅庐的小小员工,彭飞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只想着你们不理我,我不理你们也就好了,自己只要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那才是最为舒服的。

因为这个想法,接下来的几年中彭飞就如同一个透明人,在单位中毫无存在感,即便他有着能力,有着自己的想法,但他却把这些东西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如同宝贝一样不让别人发现。

本来嘛,不善交际的彭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也想着自己一辈子这样过去也非常的舒服,钱虽然不多也能养活自己,朋友不多,但也少不了酒厂潇洒,在那段时间中彭飞可谓是活出了自己,活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问题也就摆在了面前,那就是结婚,对于此彭飞有些畏惧,也不敢主动去搭讪女孩子,在他二十多年的单身生活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女性朋友,跟别提主动与女孩搭讪了。

所以在刚开始时,彭飞有些不适应与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聊天,更是有些忐忑和坐立不安,但随着见到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他的那份不安倒是渐渐的消失,在女孩面前也能释放出自己独特的气质。

果不其然,在二十七岁那年彭飞遇到了生命中的女孩,二人一触即合开始了一年多的恋爱,在这段时间中鹏飞更是突破了自我,干了一些自己之前只敢想却不曾敢干的事情,让其整个人仿佛获得了新生,开始了一段疯狂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中,鹏飞放弃了朋友,放弃了酒友,整日都和女朋友鬼混在一起,形影不离不说,电话费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与此同时,彭飞的钱包也开始急速干煸,但对于此他毫不在意,反而是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日子,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不出意外,一年后彭飞正式结婚,开始了新的人生,虽然在这个过程中间少不了磕磕绊绊,但彼此间的爱和相互理解,还是让二人诞生出了爱的结晶,一个稍显瘦弱的婴儿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之中,而往后的日子也看似幸福美满。

但好景不长,当生活中一件件必要的事情摆上台面之后,彭飞才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孩子的费用,买房,买新车,这些都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切,而之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老婆也露出了母老虎的獠牙,整日唠叨个没完没了,这让彭飞心神俱疲不知该如何应对。

彭飞上班的工资不多、也不少,总的下来一年也就三四万左右的样子,这样的收入放在这个时代的前几年来说感到安逸,但放在煤炭行业爆发的这几年来说,则显得非常的磕碜。

因为但凡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征地,就是分钱,一家老小下来分个百八十万都是小数字,更有甚者人头八百万,一家子足足分了上千万的现金,小鸡变凤凰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主题。

但可惜的是彭飞的家庭无房无地,也不是村子里边的人,所以这些好处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缘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入股煤矿的机会,可是因为家底实在是有些寒酸,这个机会也被目光短浅的父亲从身边溜走。

堪堪几年过来,彭飞的家庭依旧是那番模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没有任何的惊喜,反倒是周围的朋友、同时,邻居各个换了新车,住上了高楼大厦,生活惬意不说,出门说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土豪的气味。

“哎!你家分钱了吗,我们这里可是分了一块,你那怎么样?”

这样的话彭飞听了很多,心底更是羡慕不已,他想着若是自己也有那样的好运气的话,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会和她们一样,吃穿不愁,豪车无数,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

但妄想总归是妄想,生活依旧要继续,直至08年经融危机的到来,让得这个遍地黄金的小县城才得以回复平静,满大街的豪车不见了踪迹,人们的话题中也多事感慨,曾经的不屑一顾,曾经的大口吃喝,在那段时间消失了踪迹,反而每一个人都恢复了本来模样,生活也再次回归了正轨。

对于普通人来说,金融危机什么的对其影响很小,或者可以说忽略不计,因为他们既没钱投资,也没有时间去挥霍,所以整体下来日子依旧与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可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教育、买房就变得越加的急切,老婆整日里唠叨不断,甚至于吵架的时候都提出了离婚,离婚这个字眼在彭飞的大脑中如同轰天巨雷,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都有些瑟瑟发抖,每每老婆生气都不厌其烦的去安抚,无论对方如何打骂,如何去咒骂自己的父母,他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的彭飞在别人眼中或许是舔狗一般的存在,但对于一个从小就企望美好生活,和谐生活的他来说,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委屈去化解家中的矛盾,毕竟老婆发火只是一时气急,等心平气和下来生活依旧会如平常一样。

但好景不长,矛盾也在一点一滴的积聚,直至小孩子将要上学的时候,矛盾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的显现,因为好的学校需要附近的住房证明,但深处郊区、准确的说是古城区的彭飞来说自然没有那样的机会。

但新区的房子随便拿出一套都可以买到百万元的价格,这个价格足以可以与省会城市的房价媲美,一个小小的县城,一个人口不足三十万的小县城,这样的房价如同一座大山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可是上学的事情关乎小孩子的未来,彭飞在老婆无数次的唠叨之下最终贷款买了一套新区的住房,总价下来一百二十多万,三十年的房贷,光利息就要五六十万,压得这个家庭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了还贷,彭飞准备兼职,想要去煤矿工作,甚至想着跑网约车、送快递,但在一打听之下,这些煤矿的工作没有一点儿关系和金钱根本进不去,至于跑网约车,一个一眼就能看到边际的小县城,需要那个东西吗?

送快递到是一个好差事,但是在机关工作的彭飞却是抽不开身,因为快递需要全职,工资也高,但问题是当你立卡机关之后,你的身份和地位也将变得普通,周围人看待你的态度更加会变得明显,价值快递可没有养老保险这样的待遇,你总部不能一辈子都跑快递吧,即便你现在挣的多,但未来呢,当你事业之后呢,你还能靠什么赚钱。

所以看在左思右想之下,彭飞没能跨出那一步,整日里为了还贷而忧心忡忡,朋友和同事见了,只能口头上安慰几句,至于真正愿意借钱帮你渡过难关的人,不鞥说没有,但却杯水车薪,你总不能把自己的债务转嫁到别人的身上吧,彭飞可不想做那样的人。

在这股执拗之下,彭飞省吃俭用,但那点工资根本不足以还钱,无奈中的他办了好多张信用卡,目的自然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彭飞就与杨白劳没有任何的区别,旧债换新债、一利滚一利,债务没还清不说,反而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压得他开始抽烟,开始酗酒。

彭飞三十岁之前从没有抽过烟,喝酒也是零星的很,但随着生活压力的增大,抽烟这件事情宛若成长中必不可缺少的经历一般,很自然的就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之中,而老婆因为抽烟的事情更是和他发了无数次的脾气,按照彭飞以往对老婆的呵护,必然会戒掉抽烟的毛病,可是那股不曾消失的压力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多次都想着结束自己这一生,有一次甚至因为和老婆吵架自己撞在了墙上,那滚滚而下的血液吓得老婆和老妈都害怕了许久。

也好因为那次事件之后,一向脾气爆炸的彭飞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更是烟不离手,以前一盒烟他能抽一个星期,但现在一盒烟也就是一天的光景,甚至于一盒都有些不够。

至于为什么要抽烟,彭飞在刚开始时也有些不解,只是觉得抽烟的过程似乎能让自己的性情得以放松,紧绷的神经也能得以缓和,而随着一盒盒烟从指尖留过,彭飞也渐渐的明白了烟的作用,它就是一盒镇静剂,一盒能让你想死冲动出现之际,可以拉回你的救命稻草。

这样的说法有些极端,但对于彭飞来说确实事实,无法反驳,因为死亡的从动不止一次的从彭飞的脑中出现,甚至于在那么一刻,他走到了那高高的楼顶,看着脚下的车流想要一跃而下,但最终是烟救了他,是那烟草中的尼古丁让其放下了死亡的冲动,最终从那高高的楼顶走下,微笑着回到了自己该有的生活之中。

债务的压力已然让彭飞直不起腰来,突然犯病的父亲更是让彭飞整个人落入了深渊,脑梗、糖尿病,肝硬化,这些但凡说出一个名字的病症都能让人头疼不已,但当这三个病症放在一个人身上,那所要花费的金钱和生活的压力或许乎会彻底的逼疯一个人。

若彭飞的父亲是机关退休人员,他也不至于会被逼疯,若彭飞的父亲有养老保险,彭飞或许还能露出些许的笑容,但当这些都不存在的时候,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作为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人,彭飞又将何去何存呢。

无形、有形的压力让彭飞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的崩断,嚎啕大哭的他更是接到了一个短信。

“彭飞,我们离婚吧。”

看着这明晃晃的字眼,想着这一辈子自己的付出,嚎啕大哭中的彭飞彻底的绝望了,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出现家人的亲人,老婆与孩子又离开了他,救兵稻草,那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东西也没有真正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能看到的仅仅波涛汹涌的海水,漂泊的雨,还有一颗彻底碎裂的心。

那一刻彭飞与这个世界彻底的告别了,在坠落的刹那,他的脑中什么也没有,身体都仿佛轻灵了许多,那样子更像是一个得到解脱的罪人,在遭受了神所安排的痛苦之后,最终获得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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