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姜先生在吗？”
这天，我正在和洋子，陈药二人商量着遣返广州的事，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小心探问的声音。
我们三人止住谈论，齐齐望向门口，只见一矮小老妇站在院门口满脸踌躇，眼里尽是急切。
“大娘，您是来找我爹吗？他现在人不在家。”我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说道。
“啊，不不不，我是来找他儿子，姜小先生的，我听说他已从他外祖家回来了。”大娘急忙摆手道。
“呃，我是他大儿子，不知大娘你是要找……”
“您就是姜小先生！？哎哟~姜小先生救命啊，我听说您神通广大，求求你救救我家孙儿吧！”
我话还没说完，老妇便赶忙向我哭喊，求我救人，她一骨碌的就跪了下去，直直把我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上前将人给扶起来。
“大娘，有事您慢慢说，可不能给我磕头啊！”
……
之后终于将人扶到院中坐下后，我才了解到这个大娘是我们隔壁屯一户黄家姓的普通农户。
只因我在外婆家帮忙解决了高磊一事，附近十里八乡多少都听到了传闻，这位大娘便是其中之一。
据她描述，她的孙儿在办完他太婆的葬礼后便高烧不退，就算送去了镇上医院检查也说没其他毛病。
只是这烧不仅没降反而越来越严重，镇上的医生都建议他们转去县里医院看看，毕竟镇上的医疗设备比不上县城里的。
家里人想想也是，正想着办理转院手续，谁知还没等到他们转院，医生就通知他们说，孩子就剩下一口气，估计不行了，让他们早点带回去操办后事。
家里人一听这消息是哭的哭，晕的晕，根本无法接受，孩子他娘甚至想要寻死。
这时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便说是不是孩子给撞邪了，最好是找个先生来看，恰巧又听说了关于我的事，于是便立马找上门来。
前夜他们其实有来过一趟，只是我们还在外婆家尚未回归，只能先行回去，今天在知道我们回来后，便立马找上门来，这才出现了刚刚一见到我就下跪求人的情景。
……
我在听完后，并不十分确定那小孩就是遇见了邪事，毕竟会因为各种隐藏疾病而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数。
我将这话说给老妇人后，她哭着说就算现在再赶去县城恐怕也来不及了。
刚才她出来的时候，那孩子的气息相较于昨天更弱了，现在求上门来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你就去看看吧，兴许真的缠上什么东西也说不定。”洋子在一旁劝说道。
“好吧，那我先去看看，至于回广州那事，等我回来在继续商讨。”我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谢谢，谢谢！”
于是，在老妇人的道谢中，我收拾了点东西，便随她前往邻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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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们马不停蹄的快步走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抵达了一处建有二层半水泥砖房。
才到门口，我便察觉到一阵阴霾笼罩着整栋房子，门口撒的碳灰还在，大门上还挂着不少白布还未撤去，地上的鞭炮灰烬也还没扫。
进门后在大堂的供桌上还摆着贡品和还未燃尽的香，整个一楼安安静静，唯有从二楼传来隐隐的哭声。
“姜小先生，请跟我来，我儿媳妇他们的房间在二楼。”老妇人回过头来客气的说了声，便自觉在前头引路。
一到楼上，不少人都挤在一个房间门口议论着，见到我们来，纷纷让路的同时，更多的是向我投来意味不明的眼光。
我没有搭理，只跟着大娘进到屋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两、三岁的稚童不省人事，床边趴着一个年轻女子哭的不能自己，估计就是孩子的母亲。
“素枝啊，我把先生请来了，先让他给豆豆看看吧。”大娘走过去扶起女子道。
那个叫素枝的抬起红肿的双眼看了我一眼，本想要说什么，可又停了下来，随即走到一边默默流泪。
我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下打量了一圈，翻了翻那孩子的眼睛，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开口道：“今日是你们家中先人逝世的第几天了？”
众人一愣，不知我如此何来一问，不过人群中，一位年岁看起来很高的老人倒是回了一句：“算上今天，就是第七天了。”
“嗯，问题的源头找到了，你们出殡那天是不是也让孩子跟着了？”我看向老妇人道。
她明显一愣，顿了两秒才道：“豆豆作为家中长孙，自然是一同前往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点点头，说：“是没什么不对，那在送完葬后，孩子可有回头？”
“这……”
老妇人迟疑，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碌，自然没有过多在意到孩子到底有没有回头。
“有，豆豆曾经是有回过头的，他当时还说太奶奶叫他呢，我以为他调皮乱讲，只是出口训斥了几句，谁知，谁知回来后没多久他就，就……”素枝说着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
“出殡起灵时，送葬莫回头；尤其是家中的孝子贤孙就更是忌讳。”我幽幽道。
“哎，说起来啊，当时还没出殡的时候，豆豆就经常有说他太奶奶陪他玩，还给他水果吃呢！”
“对对，我也见着他从供盘里拿水果吃了。”
“哎，你不知道吗？听说啊，小孩子在七岁前都是阴阳眼的！”
……
素枝此话一出，人群里又开始议论纷纷，我站起来道：“孩子的太婆应是不舍得小重孙，想要将他一块带走。”
“啊！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豆豆啊，要是豆豆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呜呜~”素枝听后，身子虚晃了下，幸好站在身旁的丈夫给扶住了。
之后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求我救孩子，我吁了口气，这才道：“幸好头七未过，孩子还没断气；今夜她老人家定会回来，到时我在跟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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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遣散众人后，便又急忙做了一些吃食邀请我吃，我随意吃了几口，想想该给老爹他们去个电话，说明今晚会晚些归家。
在这期间，我给豆豆服了一些香炉灰水，魏叔曾说，家中常年供奉的香灰不仅有一定驱邪化煞的能力，也会得到供奉的祖先的庇佑。
所以，我给豆豆服用炉灰水的作用其实是要将豆豆最后的一丝魂魄留存体内，以防万一他那太婆若是听不进劝而强行将人带走。
……
晚上，七点刚过，我便叫他们将家里的灯都熄掉，然后进到屋里不要出来，我则拉了把木椅正坐在堂里。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阵阴风吹过，一道暗影从大门口，一步一步瞒珊地朝着堂屋走来。
在经过堂屋的时候，还向我看了几眼，随后准备登上二楼。
“你确定就这样带走你的重孙？”
黑影一顿，收回踏上台阶的脚，转身看向我沙哑道：“你看得见我老太婆？”
“不仅看得见，还看得很清楚。”我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木椅说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黑影质问道。
“人呐，死了就是死了，何必过多留恋红尘，留着给后人一个念想已经很好；干嘛还要做出伤害自家子孙的事？”我平静道。
黑影：“……”
“难道你真的舍得这么小，这么活泼可爱的重孙儿被你亲手杀死么？”我看着黑影道。
“婆婆！求你放过豆豆吧，他才三岁不到还是个孩子啊！”
我一听，竟是老妇人的声音，只见她没一下便走到我身旁对着黑暗里跪了下来。
她本身是看不见的，只不过并没有听从我的话关在屋里，而是躲在一旁，会有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根据我个人说的言语推敲出来的。
“金虎他已经走了，我只有宏明这一个儿子，现在好不容易看着他结婚生子，如今您若是将豆豆带走，可比要了我的命还要难受啊！”
“我自认这些年待您犹如亲生母亲，豆豆可是咱们家未来的传承，可不能带走哇~”老妇人一边哭诉，一边磕头道。
我看向黑影，只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黑暗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也好，与其让我这个外人劝说，倒不如由最亲的家里人控诉。
过了许久，只听黑影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走到门口，消失了。
我轻叹了口气，扶起一旁的老妇人说：“快起来吧，她已经走了。”
老妇人愣了愣：“那我孙儿……”
“没事了，他很快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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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小豆豆的烧便退了，呼吸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妈妈，太奶奶呢，她还睡在木盒子里吗？我刚刚好像看见她醒了，跟我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小豆豆醒来后，天真的问起自己的母亲。
可素枝根本不知道该要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去解释，只能抱着豆豆不停痛哭。
看样子，孩子的太婆是放下了，只是还是有些不舍，继而给小家伙托了梦。
看着被自家父母拥抱流泪而一脸茫然的孩子，我转过身去对老妇人道：
“明天，到老人家坟头里给她多烧一两个童男童女，想必是她过于寂寞，又还没享尽儿孙福，脑子一糊涂这才有了这次的事，以后逢年过节可别忘了给她烧上几注香。”
事情办妥，我便跟他们道别，在拒了老妇人递过来的不少礼品和手电后，拉起背包沐浴在姣好的月色中往家里面赶。
到家后已快九点，在将背包里的物件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红包。
我拆开来看，里边卷着三百五十块钱，想必是那老妇人趁我不注意给偷偷塞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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