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袖水仙子

再醒来,丹渠已置身于一个岩洞中,身旁的篝火烧的旺旺的,“哔波”声接连响起,带着一股木头的香气。

“醒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银发,丹渠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睡了三天三夜,吃点东西吧!”沉珂递上了一只青碗,碗中点缀着粉色的碎花瓣,未入口,就似乎品尝到了莲花那清苦的软香味。

“师父,师父呢?”丹渠准备接碗,却突然想到了深受重伤的坤戍,于是焦急的环顾四周。

沉珂迟疑了。

如果按命理发展,该是初恪等人被擒,丹渠孤身救人,最终亲眼看到初恪及与其志同道合之人被杀死,而星雁过来拿天心石,丹渠意欲带她逃走,二人被乱箭围困,星雁直接被射死,丹渠在重伤无人救治的情况下香消玉殒。如此便可成了她孤苦的第一世。

但在他费尽心机被擒,以为事情可以很快了结之时,本该死掉的赤潮却意外活着,完全改变了接下来的发展轨迹,更让天心石同丹渠的心脏形成了共生。事情的发展脱出掌控,他不得不设法脱困,找到原因。

大街上嗅到了小鬼的气味,刑场那一缕魔气更是让他有了不详之感,寻踪而来,却目睹了丹渠如此受伤的一幕。他用法术定住了众人,同时也发现了深中剧毒的坤戍,稳定住丹渠后,面具下的那张脸让他陷入了沉思。

魔君之子,看来魔宫也对失落的天心石产生了兴趣。

就在他想带二人离开之时,清冷的紫玲响起,魔尊的这个小儿,看来始终都没有脱离她的视线......

虽不知道魔宫的目的是什么,但有她在,这小儿应该不会出现了。

“他身中剧毒,我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脉搏。”迟疑了片刻,沉珂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师父......”丹渠捧着青碗的手颤抖了一下,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实在难以接受赤潮的又一次离开。

沉珂心疼的抬起手想为她擦下眼泪,最终还是慢慢收了回来。或许她知道了口中的“师父”并非赤潮之后,就不会如此难过。但,没必要知道了,接下来他会守护好她,帮她圆了这一世。

“你已获得灵石的灵力,运功试试看。”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沉珂仿佛落到了云朵上。温柔的腔调似是要溢出蜜来。这个女孩,就算是再遇上一百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沦陷。

“啊?怎么会?”丹渠的悲伤立马被转移,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明明只见了几面却仿佛认识了千年的男人。

沉珂不答,微笑的看着她。在发现丹渠心头已与其血肉相融合的天心石碎末之时,凡间的种种都说得通了......虽不知魔界盗取天心石有何意图,但魔宫的人想方设法靠近丹渠,一定会给她带来危险,希望坤戍离开后,不会再有其他人伤害他的渠儿。

丹渠诧异的运起内力,果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窜,起初只觉得霸道凶猛,很快就有难以控制之势,在竹林内晕倒前的感觉似乎再次重演,那些红红火火的影像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连在一旁试图遏制他的沉珂也被甩到一边。

胸内有火想吐,却始终找不到出口,丹渠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看着如同疯魔的丹渠,沉珂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这小小的女仙躯体根本无法承载天地精气所化的天心石,尽管自己已取了袖水提炼的至阴的蓬湖水给她服用,但如果不赶快将其压制,很快丹渠就会被这股亦正亦邪的力量所侵蚀,最终五脏俱焚而亡。

容不得片刻多余的考虑,沉珂立马翻身坐起,点住丹渠气血流动的两处大穴,借助仙术的运转将灵力注入她的体内。两股力量立马纠缠开来,难分难舍不相上下,沉珂的额头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丹渠也在不断的挣扎中凌乱了头发。

灵力越来越弱,由于近千年来的疏于练习,再加上他仙术的根基并非上乘,此时的沉珂已有些力不从心,但这股力量仍牵制着丹渠,他不想心上人受苦。

“你疯了吗?”就在沉珂准备孤注一掷,试图将全部灵力一次释放的时候,一道曼妙的身影袭来,愠怒的推开沉珂,接替了他输送灵力的位子。

“凭你的仙术,就算油尽灯枯也制不住这天心石的火力!”女子眉头紧蹙,生气的抛下这句话就开始专心同丹渠体内的力量斗争。

“我......”想反驳,话刚出口却发现自己一点底气也没有,沉珂颓败的坐在地上,想起袖水帮助他的一幕幕。自己虽是天界最老的仙,但向来是最不争气的那个,三万万年前三界混乱,若不是自己的父兄殒身丧命平息争端,如今的他断不会有如此地位。本以为会在岁月更换中像其他一些仙基不深的小仙一样化为虚无,但偏是自己寿命最长,万年的天劫均侥幸度过。也正是因为活的时间长,在天地万物的滋养下,自己的魂魄变得异常香甜,不时惹来一些禁不住诱惑的小鬼捣乱,如果没有袖水的一次次解围,他这个无籍散仙断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随着女子灵力的撤走,丹渠也缓缓的躺倒在地上。

“如何?”沉珂连忙上前查看,将心上人抱在怀里焦急的询问道。

还是这样!到底何时你才能看到我?女子冷冷的回过头,心里却荡开了一片涟漪:湖底的日子虽然孤寂的可怕,但游走的鱼儿,摇曳的水草都能与她为伴。若不是蓬莱仙气开启了她的灵智,如今的她仍不过是水底一棵没有意识的水草罢了。进阶升仙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水面上映出的影子,清冷挺拔,温柔的侧影处处透露着孤寂,随手散出的一缕仙气将她从湖底起出,让她少了很多挣扎。

“好好享受天界的繁华吧!”温润的声音沁入心底,袖水就是从这一刻打下了追随他一生的主意。这么好看的身影,这么温暖的声音,他定是天界独一无二的仙。

“如何了?可否压制住?”沉珂的焦躁将她拉回了现实。

“现下无事。但以她凡人的躯体,不出三天,必会被焚干心血。”袖水站起身来,巧妙的掩盖了心下的波澜,若他看不到,再等上三万年又何妨?

沉珂浓黑的眉毛揉皱成一团,他看不见袖水阴郁的表情,也无视了岩洞外瓢泼的大雨,怀中的人儿昏睡过去,连同他全部的注意力一起带走。这么凶恶的力量,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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