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边陲斗艳 匈奴军师劝王进军

确说张奂自进了安定郡军营,就拨点军马,可是这军马确实让他犯了大难。本来安定郡有几千军队,但是被巫术下了蛊毒之后,士兵精神恍惚,心智全无,个个目瞪口呆,如行尸走肉一般。

蛊毒是西南和西北蛮夷用不传巫术制造出的一种毒性很强又能迷惑人意识的毒药。大巫师居住在离单于中军大帐四十五里的黑虎山。四十五里暗合九五之数,黑虎山原名虎山,匈奴以黑色为尊,改名黑虎山,又有黑虎掏心直指中原的暗意。

在养蛊之前,大巫师把养蛊地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人不准进入大巫师清修之地,日常饮食清淡,净身吃素,跪在月亮神神位前向鬼神祷告,之后在养蛊厅中央,挖一个大坑,埋藏一个口小腹大的大瓮缸下去。等到农历五月初五那天,就到野外里任意捉数百中种爬虫回来,毒蛇、鳝鱼、蜈蚣、蟾蜍、蜥蜴、蚯蚓、大绿毛虫、螳螂,蝎子、蚰蜒……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虫,而且一定要在端午节的那天捉回来,子时阴气凝结,鬼门关开启之时放入瓮中,否则养不成蛊。

把这些爬虫放入瓮内以后,大巫师早晚各一次向鬼神祷告,默念咒语。如果咒语被其他巫师盗听,那就可能将蛊盗取,自己养蛊不成,还会被蛊毒反噬,轻则伤身重则毙命。在以后的一年之中,那许多毒虫在瓮缸之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只,这只毒虫在吞了其他毒虫之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能飞能跳,会浮水能变幻,善于隐藏和遁逃而且寿命极长。

通过巫师的秘密咒语,在想要被毒的人食物饮水衣物上释放蛊毒,让人精神迷幻,神志不清,蛊毒在人体内渐渐吞噬人的意志,最后能让魂魄消散,慢慢毒发身亡。同行的诸子百家见到如此景象,也心生畏惧,不想这蛊毒还能如此威力,可让军队在这么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想来若是自己被这毒虫选中,会是怎么个下场。

张奂问营中副将道:“我军中有多少人马?郡治下有多少人口?仓库有多少存粮?”

副将从容答道:“本郡治下十二万人口,听说要打仗,跑了一大半,本郡东就是冀州管辖,百姓大多去了冀州。原有这里兵丁四千人,不过历来没有发生战事,朝廷将兵丁减少到两千人,后又抽调一千人到敦煌郡戍边,本郡还剩下一千兵,昨天查止,中毒的士兵有七百多人,剩余的除了老小,真正能派上战场去前线打仗的,不足二百人。至于军粮嘛,开始朝廷是按月发放的,近几年发的粮食越来越少,存粮也无从谈起,库里军粮最多能支撑半个月,而且都是军里垦荒屯田,从牙缝里挤出来,辛苦攒下的一点。”

说着那副将竟哭死了,越哭越痛,引的听者都悲伤起来。张奂也不自觉伤痛,心中悲感升起,也跟着掉下泪来,心里想道:“不足二百人,还要打仗,还要平叛,缺兵少粮,叛军要是围而不打,不出二十天,不费一兵一卒也能把他们这些人困死在安定。如果打来,二百兵士根本不能守一个时辰。那时只能城破人亡,以身殉国了。”想着更加没有头绪。

这时营中一人大声笑起来:“张公带我们奔赴几千里,不是来听您哭的吧,况且还没有开战,张公就开始想着以身殉国了。那我们是来陪张公殉国呢,还是就地遣散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呢?”

张奂也吃了一惊,自己刚想的什么,居然被他一眼洞破,其他人更是惊诧,同行日久,不知发生了多少事,想过多少事,有正大光明的,也有猥琐阴暗的,有阳谋也有诡计,这人能随意洞穿任何人的意图,做搭档是很得力,这要是对手,岂不是自己像个透明人。原来这人是名家名无伤,好霸道的读心术。

只听名无伤又道:“各位不要太多顾虑,我只是观察张公面色悲伤,顺着意思说几句罢了,并不是江湖流传的什么读心术。所谓读心者,只不过是精气神外露于表,察言观色而已,大家各自安好就是,不必大惊小怪。”

医家孙道成道:“自前日从路上遇到第一个中毒的人,孙谋就开始想解毒之法,翻遍医书,见《神农本草经》有记载此类毒解法,本地医者只按普通的神智错乱抓药,只会错上加错,中毒更深。只是本草经的解法也是只解其一,不解其二,能解身体,不能解元神,这招魂引魄的事情,还得依靠老和尚卖卖力气。”

只见那老僧双手合十向众人揖了一揖道:“招魂引魄本事老衲分内之事,待我准备法器,老衲观望此类毒较为阴狠,需要在阳气最盛之时,以我教大成佛法化解。”老僧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是掷地有声句句入耳。张奂一边命人按方抓药,一边搭设法坛。

午时三刻,老僧登坛做法,诵的正是那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众人远远的围看高僧施法,只有那农家邓诺在帐中横卧在坐踏上,斗笠盖住整个面部,呼呼大睡,孙道成轻声唤了他几句,只见他缓缓掀开斗笠道:“自古以来就是农家少闲月,这我好不容易离开了锄头犁耙,歇上它一歇,你喊我干什么,再说了,他老和尚做他的法,我睡我的觉,我又帮不了他什么忙,还能让我拿着锄头去除妖啊?做不做法的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拿斗笠蒙了脸呼呼睡去。

孙道成自讨个没趣,但看帐外时,却正是佛光满照,天空中霞光万千,众人无不惊叹又心悦诚服,一路上走来这老僧一言不发,不曾想这和尚还有如此高深法力。原来这几个平日里不显眼的名家,医家,佛家,居然个个都是身怀绝技。那老和尚将袈裟像空中一抛,念动箴言,整个天空布满金星雨点。一炷香功夫,中毒军民已经恢复自如。孙道成开出药方,每日饮用三次,三日之后,身上所中蛊毒皆可全部除去,与常人并无二般。

这时在南匈奴中军大帐,李齐正在苦苦劝说且渠伯德发兵。这且渠伯德单于自誓师之日起,已经挨磨了近半个月,大军只推到黄河边上,未能西行一步。

单于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看汉军这边并无军队对峙,沿着黄河望去,除了孤烟落日,竟然看不到汉军有任何防守的影子,连百姓都走的干净,看起来像是坚壁清野,似乎有埋伏。

东羌军队已经推进到长城脚下,向南越过长城向正南就可以直攻安定郡,向西南可以直插武威郡腹地,本来就是给南匈奴打副手,牵制东面冀州和西边武威的援军,以免被汉军抄了后路,可是这南匈奴要是不出兵,东羌军队如果真的越过长城,立即就成了汉军的首要目标,从后援部队直接成了前锋,到时候如果是输了,怕是再也跨不过长城逃命,就算是能杀出一条路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待汉军援军到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汉军追杀匈奴的战例比比皆是,从秦至汉,虽然说匈奴在小范围的讨到一定的便宜,但是长远的对耗下去,国力悬殊太大,匈奴最强盛时候还没能抗住几年,何况现在这个寄人篱下的情景,东羌自比那强盛匈奴国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匈奴强大时,有披甲骑兵四十万,每个骑兵配备三匹战马,机动性极强,可日行军近百里,可是汉军就在扩张到的地方建造城市,开垦种田,迁内地人口居住,一步步扩大到长城边缘,在边陲又布有重兵防守,匈奴被一步步慢慢逼到死角。匈奴想直接逼近汉朝首都无异于痴人说梦,长城距长安尚有千里,今都城定在洛阳,中原腹地,九州通衢,远离边境,小范围的战争也只是皮癣之疾,再也难以对汉朝朝廷行成大的威胁。单见这两支军队来时杀气腾腾,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观望,再也不上前一步。

李齐对单于道:“原本汉军弱,我匈奴大军强,又全是骑兵,趁汉军没来得及防备之时,在安定郡内迂回穿插,只能奇袭,不能对峙,我匈奴大军贵在神速,打完就撤退,汉军回防时已经晚了,况且汉军没有准备,又被瘟疫所困,这是天祝我匈奴的大好时机,当取不取,必受其咎。现在我军已经耽误了半月,但是现在正是刚开春,天寒地冻,汉军粮草难以快速运到,况且大军集结开来还没那么迅速,当务之急是我奇兵迅速越过黄河直插安定郡心脏,那样东羌军队才会安心越过长城给我军扫清身后的障碍,若要再等下去,怠误了战机,东羌一定会引军而退,那时候汉军会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咱们。请大王快快决断。”

且渠伯德听完,仍有些疑虑,但是开弓已经没了回头箭,现在骑虎难下,想退已经不可能了,于是终于掷出手中令箭:“传令各部,进军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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