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朝局百官上表 以身说教权宦悔悟

马融团花锦绣的大马车在街上格外惹人注意。曹腾早守在门口等候多时,远远的就看到车队仪仗,曹操对曹腾道:“爷爷,这人好奢侈,就是家族显赫,也有点太铺张了。那么大排面,迎亲一样。”

曹腾道:“你一个孩子家懂什么,人家是名门望族,又是当世无可匹敌的大儒,收弟子数千人,自比孔孟。到他来时,你不要多嘴,此人心高,现在年纪也大了,外人不要非议。”

马融刚下了车,一眼认出了曹操,笑着抚了一下他的头:“你就是阿瞒吧,今年多大了?师父是谁呀?”

曹操抬头盯着马融道:“回爷爷,阿瞒今年虚岁十六,我师父是城东二河村的王先生。”

马融想了想,这京城附近儒士文人大部分都有往来,平时自己开坛论道,以文会友,京畿附近读书人挤破了头的来听课,就连外州文人也慕名前来的不计其数,马融自引以为豪。可是这个二河村的王先生,还是第一次听说。城东地势平缓,大多数是以耕田种地而生的农人,没听过有人隐居在此地。于是问曹腾道:“曹大人,这城东二河村的王先生是哪家的子弟,参习的又是哪家言论”

曹腾拱拱手回道:“这王先生是世居二河村的,喜好读书,平时务农为生,习的是杂家学派,平时也是不拘一格,张然明平叛时,应朝廷征召,自荐跟随,在前线也是立过战功的人,从安定回来后,张然明就推荐到我府上,日常教育我这几个孙子,很是用心。”

马融心里有些惊奇,洛阳城里还有这样的奇人,但是想着自己是文坛领袖,此人却没有去过听书讲经,心里自是一阵失落。

曹腾见他面色不悦,引开话题道:“阿瞒近日常奏《水仙操》,我们府上都是肉眼凡胎,识不得这曲子,刚好请先生指点一二,也够他终身受用。”

进了内堂,曹操拿出那卷琴谱,马融仔细看完,又细细品了一番,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看的旁边的曹腾和曹操有些摸不着头脑。约一盏茶功夫,马融对曹操道:“阿瞒啊,你会弹奏这个曲子,来,给我弹奏一遍。”

曹操按谱子奏完,马融思索片刻,对曹操道:“你觉得这曲子怎么样?”

曹操道:“大音入耳,如赴云霄,有时候此起彼伏如山峦叠嶂,有时候声切音急如滔滔江水。”

马融笑着道:“这就对了,这曲子呢,就是一个人的感悟,醉生梦死是感悟,万物更始也是感悟。忠君爱国是感悟,普度众生也一样。这《水仙操》本来就是上上之极品,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你小小年纪能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管家通报望见袁家的车子已经拐了弯,进了路口,马上就要到,曹腾命曹嵩引着马融进了客厅落座,自己去接袁汤。

袁汤到了曹府门口,曹腾扶着他下了马车,一阵寒暄之后,携手进了家。

众客人坐定,曹腾坐了下首,曹嵩屏退了仆人,亲自端茶倒酒。曹腾引着喝了一盅酒,袁汤喝的滋滋有声,喝完夹了一块鲈鱼蒸豆腐,酒味醇厚,鱼肉鲜嫩,止不住夸道:“好酒,好酒。喝起来不是洛阳世面上的烧酒,像是杜康老酒。”

曹嵩忍不住赞叹道:“听说叔父是尝尽天下美酒,闻上一闻,便知几年陈酒,品上一品,就知道出自哪家酒坊。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袁汤很是得意,继续说道:“这造酒等同泡茶,讲究的就是水好、曲好、料好。水、曲、料有差异,酿出来的酒就味道各异。同一种环境,取酒时间不同,酒味也就变了,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马融见他侃侃而谈,说的恰当,看起来确实是对酒深有研究,不禁在众人劝说下,多喝几杯,觉得身暖气轻,飘飘然然。

曹腾看时机成熟,将进了大狱和陈番的计策说了一遍,马融当即变态,回去后立即给各州府做官的学生去信函。袁汤道:“这事,大将军什么态度?”曹腾将上午品茶赏话的事简单说了,袁汤轻轻叹道:“好个装糊涂的高手,自保的手段确实高明呀,两边都不得罪,这么以来,不管是哪边有了问题,也都怨不得他,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他了,我们袁家也明天上奏。”曹腾听完跪拜道:“谢二位大人救命大恩。”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曹腾命曹嵩送二位大人大家,自己斟酌半夜,写完奏折已过了三更。

第二天,天刚亮,众大臣就进了宫,只是皇帝在四更天时才睡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起,大臣们在门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起来双腿麻木,膝盖生疼。

进了寝宫面见皇上,见他精神好了些,袁汤问了皇帝这两天的饮食起居,又进献了北邙山李真人炼制的丹药,皇帝龙颜大悦。随后才将折子呈给皇上。

刘志看了一下奏折,对众臣道:“袁汤劝朕,不要大开杀戒,虽然他们结党营私,败乱朝纲,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要有君王之度量。大家的意见呢。”

众臣将折子都一一呈上,皇帝看完,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求宽恕陈番李膺的折子。也有几个要严惩朋党,杀一儆百的。刘志对众人道:“折子朕都看过了,再等等,看各州郡是怎么个态度,稍后再加处置吧。”

退了早朝,侯览向刘志秘奏道:“这文武百官众口一词的保陈番李膺,给成晋刘质说话的也大有人在,这么看,肯定有人居中联络。圣人云君子不党,这他们上下动员,已经先是有罪在身,为党人辩护开脱,就是暗指皇上您的旨意有问题,这些人的心思险恶,望皇上明鉴。”

皇帝暗自叹口气道:“还是等等吧,看看天下官员心思,毕竟民意难违,很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难啊……今年的雪下的好,瑞雪兆丰年,来年要大丰收喽。”

曹腾出了皇宫,太阳出来照的雪地上,映的白花花的光,刺的眼睛睁不开,但是心里确实像这太阳一样温暖。正要上车走时,见曹嵩带着亲兵抓了一个百姓,赶上前问他怎么回事。

这曹嵩领了司隶校尉的官职,主要负责监察朝廷百官,这管理地方治安不是他的分内职责。曹嵩见曹腾来问,伏在曹腾耳上说了几句,曹腾震惊道:“还有这等事?真是胆大妄为,从哪里来,就给他送回哪里去,让侯大人自己发落。还有,你让侯览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

原来这竟然是侯览派出去监视百官的小黄门太监,假扮平民百姓在洛阳四处探听消息,秘密向皇上奏报。

侯览被抓住了把柄,脸色铁青的去见曹腾,磕完头,见曹腾没让他起来,只能跪着答话。曹腾只是问家常琐事,侯览一一对答,又从进宫说到当下。这侯览自进宫时候,曹腾已经是中常侍,见侯览机灵,一直是照顾有加,走一步提一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只听曹腾道:“我们都是国家的人,忠心侍候皇上是本分。要是越俎代庖,私自监视朝廷命官,被告上来,谁也保不了你。”

侯览知道这事要是捅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文武百官日常里又多有得罪,这下被他们抓住机会还不得往死里整。登时吓得一身冷汗,头磕个不停,撞在硬地上嘣嘣作响,脑门上印出血来:“曹大人,我鬼迷心窍,贪恋权利富贵,做出这么多不是人的事来,您就看在我侍候皇上和您比较用心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曹腾端起茶杯,吹凉喝了一口,见他诚心悔悟,抬抬手道:“起来吧,以后该怎么说话,怎么办事,都懂了吧。就算今天你压倒了别人,总会有人再压倒你,福祸相生,不要那么大戾气。能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哪天再栽了跟头,还有条路走。我能抓住你,你以为别人不能?为什么不抓?是因为你本事大?你错了,是你对别人还有用。等真要短兵相接拼个死活的时候,人家一句话就治你于死地。”

侯览听完声泪俱下,叩拜道:“曹大人,属下全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做这等混账事。”

等曹腾走后,侯览愣愣的站起来,待在原地许久,思绪万千,近年来得势后确实不把公卿百官放在眼里,可是仔细想想,人家好歹都是朝廷命官,师徒同门、亲朋好友关系众多,更别说是公卿世家,累世巨族了,那些根基深远,像枝繁叶茂的大树,自己一个宦官,无根无底,在人家眼里又能有几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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