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进了四月,已经有了回暖。过了清明正是是踏青的好时节,自从下葬了曹腾,这曹家人在家中守孝无所事事,曹操心想刚好凑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这亳州城北门外有一条大河,名叫涡河。起源与尉氏,留经八百里注入淮河,是淮河第二大支流,至亳州地界,涡河水面平阔,岸高水缓,自古黄河发大水时,到了涡河这里都顺河道而下,不淹两岸百姓,所以就有个“水不俞涡”的说法。
这日曹操早早的收拾妥当,饭都没用就带着个随从出了门。这亳州城虽然比不上大都市洛阳,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市面上的小摊商贩赶早集,顺着路两边摆满。曹操自打出生就没离过洛阳城,来亳州这些天曹嵩看的严,也没敢出过门。这初次到这市面,看哪哪新鲜。
曹操就这么漫无目的又心怀好奇的逛了一圈,腹中有些饿了,见一小贩在卖吃食,一个小炉子上面坐一铜壶,壶嘴呼呼的喷着热气,旁边桌案上摆着一摞小碗。见那小贩随手抄起一个小碗放在案上,打上一个鸡蛋,捏一撮熟面粉,放上葱花撒上盐,提起铜壶边倒水边搅拌,一碗注满,滴两滴油,喷香的一碗鸡蛋鲜汤端给食客。
曹操在那摊子看的出神,小贩笑问道:“客官要不要来一碗,后面有座儿。”曹操道:“给我们一人来一碗尝尝。”
那商贩机灵,边做汤边回道:“听客官说话,不是本地人吧。”曹操道:“原籍就是这里的,打小没回来过,这还是第一次回老家。”
小贩道:“看你这衣着打扮,敢情是在外面做官的子弟。”曹操点了点头,那小贩接着道:“前年京城做大官曹老爷回来探亲时,还从我这摊子上喝过汤,只夸我这汤做的好,临走时候还给了我赏钱。真是大好人啊。”
曹操听他说的应该就是祖父曹腾,微笑道:“他老人家喝你的汤,夸你的汤做的好,也是你的手艺正。”
说话间两碗汤做好,那小贩给端到摊子后面的小方桌上道:“这汤要趁热喝,凉了就腥了。”曹操拿起勺子热热的喝了一口,一股鲜香,问那小贩道:“你这汤叫什么名字,开水冲鸡蛋,竟还能做出这美味。”
小贩笑道:“客官您外地刚回咱家,不知道这汤,咱们这管这叫撒汤,冲鸡蛋的水不是开水,是炖了一夜的鸡汤,捞肉去渣,只滤出来这清汤来,这穷县比不了大城,这个汤做着简单,价钱也不贵,街面上的人都喝的起,只在这个地界有,出了门想喝还喝不上呢。”
喝完汤,随从将两吊钱给那小贩,小贩道:“使不了那么多,一吊也用不完。”说着就要找钱,曹操道:“拿着吧,赏你的,曹老爷都夸过你的汤,我喝着也不错。我也姓曹。”那小贩连声道谢:“这姓曹人家可都是大好人啊,以后您家里一定官越做越大。”曹操听着舒舒坦坦的向城北走去。
来到这涡河边上,只见那河边两岸垂柳滴翠绿,万紫千红迎暮春。青年男女往来络绎不绝,孩童戏水,妇女浣衣。河对岸敲敲打打,围满了人群,走近看时,见圈子中心有一人膀大腰圆,穿着道服,头裹黄巾,身后十几个人同样这打扮。只见那人向台下一拱手道:“我等是冀州人氏,姓张单名一个宝字,是太平道大良贤师张角的胞弟,今日初登贵地传我太平无上之法,信我太平道者,道祖太上老君保佑诸位无灾无祸一世平安,学我教秘传教法者,五年能符箓治病,驱鬼降妖,入道十年既能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习二十年者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曹操在京城早听过这太平道,黄河渡口时又见到张角踏水过河的神技,难道这太平真经还真有那么厉害。
直接张宝身后小道拿着一把宝剑,走到张角面前,太阳照在剑身,寒光闪闪,忽的一剑刺向张宝喉咙,张宝躲也不躲,直挺挺的拿这喉咙去硬顶那剑尖儿。众人大惊失色,惶恐的张大嘴巴,心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啷一声,那剑像是刺在了铁石之上,剑尖竟折断了。再看那张宝,竟然毫发无损。众人看了更是疑惑。血肉之躯竟然能把剑生生折断。
张宝抱拳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这只是我太平道的低级法门。”说完两手向空中虚抓了一把,撒向众人,出手时便成了铜钱,众人哄抢起来,曹操暗自吃惊,这京城市面也没见过能空手抓出钱来的法术,那普通人家学会了这个,哪里还用去劳动耕耘,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少人都坏在这一个“财”字上,曹操从地上抢得了一个,果然还真是市面上流通的五铢钱,仔细查看,与平时所用竟一模一样。
众人只顾哄抢,那黄巾张宝撒完几把,对众人道:“今日太上老君派我来此地传道,能入我道以后自然不愁吃穿。”说完几个道徒开始发印有太平字眼的经书。
此时人悄悄的伏在?张宝耳朵上说了几句话,张宝立即神色慌张的的收了东西,骑马带人沿河上游急去。不一会,一大队官军将这看热闹的人给团团围住,原来自张宝来亳州传道这两天,已经有三家富户失窃,被盗者大都是珠宝金钱,又听人举报太平道人撒钱收徒,怀疑是跟这失窃案有关。但是张宝早早在远处安插好了望风的人,还没等官军到这边,这边早得到消息一溜烟的跑了。
众官兵围着群众,审查半日才给放了,官军再去追张宝,哪里还追的上,象征的追了几里路,返回县衙交差了。
曹操本来好好的性质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捕搞得兴趣全无。已经是正午,只得殃殃的回家去。
太平道的老巢安在亳州正北五十里的芒砀山上。此山是整个豫东区域的唯一山群,山多林密,便于藏匿。
但是山上多有汉诸侯墓群,沿山开凿,都是石室暗道,遮风挡雨很是方便。
自从张宝转到这豫东活动传道便看中了这块地方,不愧是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风水宝地,自从到了这,张宝在短短几年间在各个县郡发展道徒数千人,他们白日里各自忙着营生,晚上出来从事道事活动。自此这太平道日益壮大,引起朝廷的戒备,加上这些人中流民较多,良莠不齐,张宝又是心术不正,见钱眼开,带上十几个人坐上土匪勾当,时不时发生偷盗抢劫的事来。官军派兵捉拿,每次都是让他张宝跑掉,围山搜山又不值当,就这么搁着,让张宝越来越大胆,居然只身带几个随从跑到了这亳州城边。
他就这样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你打我跑,你搜我藏,和官军玩起了躲猫猫,就在周围村庄传道,一般不进县城。最近是做了几手大买卖没失手,胆子越来越大胆,大城不敢去,这小城还是敢来的。可是真听了官兵捉拿,还是心里发怯,毕竟敢明目张胆对抗朝廷的肯定是死罪,这偷窃抢劫就算被抓到也能活着走出来。
回到芒砀山,道徒问道:“咱们那么多人,朝廷官兵就那几个,咱们为什么要跑,看他们追了几里就回了,也不敢追嘛,不如把他们打回去,灭了他们威风。”
张宝道:“你以为他是怕我们才不追?要是怕,早就让朝廷调大兵来了,到时候山一围,就是不费一兵一卒,饿也能把咱们饿死了。你以为咱们抢几家就有钱了?那官府才有钱,今天剿匪,明天剿匪,只要我们不除,他们就不会断了军饷,我们和他们碰过面没?压根就没见过面,人家就把钱拿到手了,真把咱们全抓了,下次他们吃谁去。”
道徒愤然道:“他妈的官府可够黑的,这么一盘算下来,咱们提着脑袋给他们挣了钱。”
张宝道:“这不废话吗,从古至今,哪听过小老百姓能种地发家的,去去,给我弄点酒来,晚上你们几个再到其他地儿踩踩点,瞅准机会干他一票,不干当官的,惹不起,不干城里的,怕出不来,就在哪些村子里的地主家敲一笔,别太多,就他半年的收成。”道徒得令,下山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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