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殿刘宏选神器 下朝路曹节警宦臣

听到曹嵩说皇上要铸造宝剑,众人议论开来,从三皇五帝说到当今,自承影、鱼肠,到干将、莫邪,再到日后各帝王所用宝剑,细细数来。但是这些传说中的名剑神刃多是在兵荒马乱中丢失,并没有哪把宝剑流传下来,铸造宝剑的工匠是谁,众人也是争论纷纷,不知道哪个铸剑大师铸造,也不知道他们后人所在何处。

袁逢道:“相传,大多宝剑是欧冶子所铸造,《吴越春秋》上有明确记载十大名剑,《史记》和《列子》上也有类似十大名剑的说法,但是宝剑名称、来历却又不尽相同。”

曹嵩接过话道:“正是如此,《史记》是我朝太史公司马迁所以作,故把我朝高祖皇帝所持的赤霄宝剑列入其中,但是王莽之乱后便不见了去向。而《列子·汤问》所列多是春秋时候的神器,距离现在已经五百余年,这欧冶子相传是越国人,而干将莫邪夫妻都是吴国人,两国一直以来都是敌对国,互相攻阀百年,但是欧冶子和干将却是很好的朋友。”

袁隗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铸剑大师,如何能铸得宝剑才是最关键所在。”

王甫仔细的听了众人讨论,他不懂铸剑,也只是听说过干将莫邪,甚至连他们生平都不知道,自然插不上嘴,但是说到如何找人,那就是他的强项了,忙凑上几句道:“虽然这个铸剑我不懂,但是这个找铸剑的人倒是不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海之内都是我大汉江山,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世上,找他们自然不难。”

袁隗问道:“怎么个找法?就算找到了,他们不来怎么办,又不能把刀架脖子上给人家逼着来,况且自古恃才之人多为傲物,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王甫笑道:“这个就不难了,有人为名,有人为权,有人为利。这些人大多是注重名声,可以让他们自行铸造之后进献上来,每个州可以选十把贡入朝廷。剑身可以打上铸造大师的名讳,从上等神器中选取四把极品,作为天子剑。只要是进献神兵的,朝廷都要给予褒奖,并让皇上钦赐“铸剑大师”丹书铁券,由铸剑师世代收藏。所铸剑被选为天子剑的,可以另赐给“中兴之铸”,这样全国的铸剑大师定会倾尽所能打造,从中选四把,似乎不难。”

众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请旨向天下征寻宝剑,明发各州郡。数日之间,便有一百余把宝刃进献进宫,皇帝自是看个外表,精美之下,难以决断。众大臣也是挑来挑去,那个都不错,不选哪个都觉得可惜。

曹嵩道:“古人云字如其人,这剑也讲究精气神三个字,剑品也恰恰如人品,君子厚德,小人寡义;君子行大道,小人取淫巧。观剑先观气,再观貌,宝剑能成,正是精气所聚集,用灵根之水萃取天地之灵气,终成为人剑合一,皆是天地造化,相传昔日干将莫邪夫妇给楚王铸剑,献出莫邪给楚王,楚王不满而杀干将,干将的儿子赤为了给父亲报仇自刎后把干将献给使者,而身不倒,后来楚王命人将赤的尸体、头颅在鼎中煮了三天,尸体不烂,跳出来怒视楚王,楚王当时吓破了胆,不久就惊吓病死。这正是人剑合一的典型。”

王甫接着话道:“千里马常有,正待伯乐了,咱们肉眼凡胎,不能窥视仙器,还是请皇上亲自选取为好。”

曹节的病越来越沉重,近几天上朝都是由仆人搀着,颤颤巍巍像摇摇欲坠的冬枣,

众人不知如何识从这百余把宝剑里挑出合适的来,这个马屁是拍不成了,只好将宝剑全部送进崇德殿请皇上自选。

百余把宝剑摆满了大殿,镶嵌珠宝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照的皇上脸色满面红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奢华的剑阵。左挑右看,看的眼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选哪个。

太尉胡广奏道:“皇上选的是中兴四剑,既然安定四方之意,可以从四灵神君选取。”

刘宏听了,一时参谋不透,问道:“四方神君者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却跟这剑有何奥妙的联系。”

胡广拱手拜道:“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此正是四象真君,对应季节又是春、夏、秋、冬,主掌天气时为温、暑、凉、寒,按五行又可分为金、木、水、火,陛下只需要将他们分定方位,每个方位挑选出更合天意的宝剑来。”

众人听完,无不赞叹,这太傅胡广日常也没参与收集遴选,连这些剑模样都没见过,居然一席话说到精髓,怪不得能做得这太傅之位,连宦官、三公大臣都要敬重几分,不但是学问高,关键时候的建议也是高屋建瓴,令群臣自叹不如。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众人将进献上来的宝剑按照铸造宝剑的不同方位分开,果然正如胡广预言,恰恰就有龙吟、虎啸、凤鸣、龟寿四把宝剑。

皇帝抽出龙吟宝剑,果然如龙吟之声,余音绕梁,仿佛青龙盘旋,一股春暖。虎啸宝剑一出,顿时风起,刘宏惊喜道:“果然是是云从龙,风从虎,绝世宝剑正应时景。”

又抽出那凤鸣宝剑,剑体通红,竟是炽热之气,龟寿通体冰寒,皆是绝世神兵,刘宏舞来,正是得心应手,称心如意。

曹嵩奏道:“宝剑已得,陛下之大功德得天赐神器,臣奏请在宣德殿西造藏剑阁,供奉国之神器。”

刘宏喜悦道:“曹卿家所奏正合朕意,朕就全权交给你,尽快监造,落成之日,朕亲自提写匾额。”

这日退朝,王甫与曹节同出宫门。王甫搀扶着曹节,轻声道:“自这曹嵩任了大司空以来,不只是掌控了国家财政,又在皇上面前露了大脸。眼看如今是炙手可热啊,不比他老爹那时候差。”

曹节边走边喘,费力回道:“一朝君子一朝臣,他老爹曹腾的手段你我是见识过的,虽然我们现在有势力,可是近些日子我身子越是不好,越是有些怕,并不是贪生怕死,生死毕竟是天意。那曹腾老大人当政时对上侍奉用心,又能礼贤下士,朝廷上下官员也对他格外敬重,如今我俩呀,只是以权压制百官,这权利是皇家的,怎么得来的东西终究会怎么失去,我怕这有朝一日……”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王甫轻轻拍着曹节的背,好让他咳的顺畅一些,若有所思道:“曹大人意思是怕有一天皇上会……?”

曹节点点头道:“古往今来,都是这个结局,赵高可是最厉害的宦官了吧,私下里称二皇帝,可是最后也是被皇上一句话诛了族。这个事,没几个能长久,现在百官是蓄势待发,看那袁氏兄弟,自不会和咱们争,可人家在咱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朝臣支柱,累世公卿,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正要是出了大事,立即可以翻云覆雨。这曹嵩虽然没有他老爹行的正,可是左右逢源的功夫可是青出于蓝。”说完又是一阵咳,用手帕擦拭嘴角,竟咳出血来。

王甫急切道:“曹大人你且安心养病,这些事就别想那么多了,毕竟现在皇上还是在咱们这边。”

曹节道:“我这病,大约是不好能熬过今年,我自己身体我自己还是清楚。你看那胡广,一不靠亲,二不带故,凭的什么让众臣敬他怕他,凭的就是他行事正直,君子立身,凭的就是一个正字,就凭这个就能百毒不侵。咱们在杀了窦武之后,看似已经控制了朝局,其实只是皇上默许,刚好也为他清除了亲政障碍,如果日后再出同样的动乱,死的也许是我们。”

王甫道:“曹大人多虑了,按当下局势,我们仍然是稳上风,居安思危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至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要我们尽心尽力侍候皇上,这天呀,塌不下来。”

曹节望了王甫一眼,叹气道:“你能侍候皇上,别人也能,况且他们都是读书人,文能安邦治世,武能开疆拓土定乾坤,你听过几个皇上让宦官管理政务还有军务财务的?说到底,这天下,到底还会是读书人的。”

王甫愤道:“又不是只他们读书,咱们也是整日看书参研各派经典,同样一本书,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咱们比他们读的都透彻。”

曹节立即驳道:“不一样,差远了,你就是读的再好,也是个管后宫的下人,咱们这号人永远上不了台面,他们表面上客客气气,一句一个大人,其实读书人打心眼里还是看不上咱们,又有了两次党锢之祸,虽然咱们暂时站稳了脚跟,可是他们心里早把咱们杀了几百遍了。”

王甫听完,只觉得从脚跟升起一阵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一下掉进了冰窟窿。

曹节接着道:“不过现在不用怕,以后还是要能缓和矛盾就缓和,真到剑拔弩张时候,不管是哪家胜败,都会让两边损失惨重。对了,董卓那边的秘报你收到了吗?”

王甫回道:“收到了,那张俭竟然从咱们眼皮子底下从山阳从容的逃到西域去,奔波数千里,咱们竟然毫不知觉,真是神通广大。”

曹节道:“既然能让他穿过洛阳让咱们毫无发觉,自然是大神通,就凭这盘棋,咱们已经彻底的输了。我眼看是没几天活头了,你们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行事,现在不比以前了。”王甫送曹节上车,茫然的望着车远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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