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吞灵

看着落在百米开外的黑色身躯,徐子涵没有犹豫,随着收回右拳的动作,左拳击出,同样狂猛的劲道像列车一般朝无声鬼半残的身躯碾去。在土石炸裂和呼啸的狂风中,空气爆散开一阵紫褐色的血雾,土石飞洒,仅仅一秒的时间,整个地形再度被改变了模样。

前一秒还是如同盆地般的区域被强硬的犁出一条道路,伴随着那四散的土块和紫褐色的雾气。不过仅仅转瞬之间,那些碎块和液体猛地向少女的身后聚合而去,漆黑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这片空间,没任何停滞,少女右拳向后方挥去。“嘭”的一声,那带着劲风的秀拳这次却被其背后的黑色身影稳稳抓住了,同样狂暴的力道和风压却没有再度击碎对方的身躯。

“哈——!”

随着咆哮声,黑色怪兽将少女猛地抡了起来,想要将之扣向地面,然而少女却反过来利用这股力道,并且在空中诡异的站住了脚,以此为借力点,反扣住了对方的手臂。吃痛之下,无声鬼回头看去,迎接他的却是一击猛烈的踏击,纤细稚嫩的脚掌将那长着巨大犄角的脑袋踩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阵破裂声。

“啊——!”

将那高大的身躯压制在地面上,并把袭来的尾巴一把抓住,然后右手猛然施力,随着无声鬼痛苦的嚎叫和骨肉碎裂的声音,徐子涵活生生将其一只手臂折断了。放开那断臂后,她翻手间化掌为刃,准备有进一步动作时,却感到一阵危机感,快速跳了开去,在她离开的瞬间,无数的尖刺从无声鬼的背部突刺而出。

嗖嗖嗖!

仿佛霰弹一般,那长达一米的乌黑尖刺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面对着可以洞穿金铁的子弹,少女在半空中做出防御的姿态,双臂交叠护住头部,双腿曲起,整个人微微蜷缩了起来。那些尖刺在接近到徐子涵身前数公分处时,在一阵乒乓乱响中,全数偏离了轨道,一层半圆形态的透明屏障将少女完全护住了。

“吼!”

轰——!

然后,徐子涵刚刚稳住身形,一道漆黑的光束便直冲面门,少女并没有闪躲和防御,而是发起了反攻,蓝色的光辉在左手汇聚成雷电之刃,直接将那光束一劈为二。猛烈的强风自正面压过来,少女的衣摆、长发与飘带猎猎起舞,随着阴影的投下,无声鬼那如刀片般的利爪向少女的头颅斩下,徐子涵左手横刀格挡,同时右手成爪猛击对方的腹部,蓝色电弧和气旋混成一道气劲直接将那高大的身躯冲的飞退出去。

她没有选择将对方再度击碎,而是选择击退,因为那强悍而高效的恢复能力,让徐子涵不得不调整对策。对此,少女在脑中思考着:高速再生?不对,是复原!那普通的攻击便无法奏效了,采取消耗战,耗尽对方的体力较为稳妥;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对方应该有着援军,再加上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还有什么隐藏的能力,现在已经耗得太久了,快速将对方消灭才是上策!

“载入,空境之花。”

打定了注意的少女看着再度狂袭而来的怪物,散去手上的雷光刀刃,无色的光华在空气中闪动,构筑出两个花瓣状的装饰从后脑延伸至眼角处,向前摊开右手,少女眼中的世界变了,颜色从视野中褪去,背景和物体均被黑色与简约的线条所取代。时间也仿佛被拉的很长很长,对方的那快速的动作如同定格动画一般在一帧帧的跳动着,在无声鬼的身影进入到某个距离的瞬间,少女的正前方的空间被等分为数个方块组成的透明魔方,而敌方正好被困在魔方之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虫一般,完全凝固了。

“嗯!”

这个情况自然也是落到了远方山崖上那两人的眼中,那高大异形的八只眼眸中再度闪过一抹惊诧之色,同时悍然出手了。几乎没有时间的间隔一般,金属和玻璃碎裂、摩擦般的声音扎进徐子涵的耳中,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她快速向后撤开,透明的方块被抛撒了出去。

方块如同石子一般划过空气,留下道道涟漪,落在土地上,弹跳着,滚动着,随着方块的运动,地面出现了一个个“牙印”,由深而浅。

“裂空闭元术式!倒也能理解卡弗罗伊那小子怎么会输了。”

浑厚的声音传来,巨大的异形身影将逐渐从那怪物化状态变回人形的无声鬼提溜在手中,如同捏着一只猫。

徐子涵注视着眼前铜浇铁铸般的身影,近两米高的身躯,自肩膀延展出四只手臂,胸前鼓起的肌肉间镶嵌着一枚宝石般的眼眸,而那如同甲壳类般的头部有着四对眼睛。在她观察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着她,对于他认知中唯二能够使用精灵力量的人类,对方也感到相当好奇,毕竟即便是在元界,精灵使的数量也是极其稀少的。

就在两者互相观察着时,跟着异形魔人出现的有着苍白色肌肤的青年向他抱怨道:“喂,你刚刚还叫我不要随便出手,结果自己倒是先动起手来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先把使徒带走。”

“不,这可是……我的目标!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异形身影头也不回的对青年吩咐道,不过后者有些不太情愿,如同小孩子一般,对于对方递过来的人类,青年毫不理会,径直地越过了他。

“唉——”

异形身影对于青年的行为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的动作,徐子涵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两人之间对话是元界的语言,她并不知道他们对话中的含义。

只是警惕着眼前的青年,当然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他身后的那个异形魔人身上。虽然这个怪异的青年给她感觉确实非常强劲,但和那个异形魔人完全不在一个境界,那是毫无疑问的甲级以上的怪物。

“初次见面,让我们来一场尽兴的战斗吧!”

青年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露出兴奋的表情,用熟练的中文说道。对此,徐子涵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色,同时在脑海中模拟着可能的逃跑路线。不过结果却是非常不乐观,先不说眼前的这个青年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他身后的那个异形魔人实在太危险了,从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并且轻描淡写的打破了自己的空间陷阱救下无声鬼的情况来看,绝对持有是空间能力的。

“现在这里有着两位S级,我的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少女做出了试图谈判的态度,她当然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准备的筹码恐怕完全不够看,对方会如此毫无顾虑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明两位S级能力者恐怕至少是短时间内脱不开身,而至于逃跑,以她掌握的空间武装想在一位空间能力如此强悍的魔人手下逃出生天的几率实在太小了,对方只要稍加干扰就能使空间的力量把自己撕碎。

果不其然,对方听了她的话语并没有在意,那青年看出了她的顾虑,轻佻的转头对那异形魔人说道:“你看……你把人家吓到了!”

“唉……随你便吧!不过…吃了苦头可不要怪我没警告过你!”

想着徐子涵那危险的空间招式无法在短时间施展第二次了,异形魔人也就顺着青年的脾性,带着昏迷的无声鬼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空气间,如同阳光下散去的海市蜃楼一般。

看到这一幕,徐子涵完全可以确定对方使用的移动方式是最高效且诡异的空间潜行,和现在人类所使用的曲速宇航技术、量子传输技术以及仅仅存在于概念中的空间折叠技术不同都不同。那是将自身或者目标融入到空间中,使之成为空间的一部分,然后在根据使用者的意愿在任意坐标显现的能力。这是一种极为罕见而且难以掌控的能力,是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空间能力,即便是被称为“上帝工程”的空间折叠都无法比拟的。

根据一些传闻,在元界某个古老的文明中曾将这种能力作为一种技术广泛应用,但那种传闻对于元界人来说都是神话故事一般的东西。现在也仅仅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赋能力而已,无论是人类还是元界人都无法将之研发成为一种“技术”。

“你看,爱唠叨的家伙已经走了!让我们开开心心的玩一场吧!”

青年语气和表情仿佛是在舞会上邀请舞伴一样的温和,但是那眼中悦动着的却是快要溢出来的兴奋和杀意。

“我拒绝!”

毫无迟疑且柔软的声音如同清风抚耳,同时,徐子涵那秀气的拳头自下而上直击青年的下颌。

嘭!嗖——!

青年被直接打得脱离地面,飞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在徐子涵攻击瞬间,他将双臂交叠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道。空中,青年放声大笑,“哈哈哈——不错!真是不错!不过你的力量不只是如此吧!来吧,让我们更加尽兴的战斗!”

“阿尔莱亚斯,捷德拉莫亚!”

随着青年的念出奇怪的音符,一颗颗血红色的水珠猛地布满了这片区域,在阳光下显得妖艳无比。下一秒,那些水珠中猛地睁开了一只只眼睛,整幅画面变得更为奇诡起来。在水珠出现的瞬间,徐子涵便想要撤离出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她只感觉身体一僵,本来准备行动的脚步也被迫停住了,整个人如同石雕一般矗立在原地,一些黑中透红的斑驳影子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身体,她不禁疑惑:嗯?影子?

虽然徐子涵想要速战速决的摆脱对方的纠缠,但是对方并不容易对付,而且完全不想放她离开;再者她担心那个异形魔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潜藏了起来,所以她的动作颇为小心,不敢完全放开手脚,但没想到居然还是在悄无声息间中招了。

“怎么样?我的精灵……也不错吧!”

青年轻巧的落在地上,看着被禁锢住的少女展开双臂,那动作仿佛表演的舞台剧演员一般夸张而不显庸俗。

“这是……精灵?”

听得对方的话,看着覆盖在身上的影子和漂浮着的眼睛,少女感到不解,她自身的能力便是使用精灵的力量,而对于现在这些诡异的事物给她的感觉却完全和精灵不同。

“是哦……被我……吃掉的精灵!”

听到了那面无表情的少女语气中罕见的透露出来一丝波动,青年像是要捉弄她一般,故意放慢了语速说出了让人遍体生寒的话语。而徐子涵闻言后,却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似乎刚刚表现出的不解只是错觉一般,这让青年有些皱起了眉头。

“不明的语言,吞噬精灵,咒灵师。”

根据对方的话语和行为,徐子涵很快推断出了某个结论,同时依据这个结论她大幅度调整了之前所计算出的战术预案。那双瞳在瞬间变作了无机质一般的冰冷,仅有的情绪没入了脑海的水面之下,双瞳紧紧锁住了青年的身影,同时无色的光华闪动,一双蓝白色战靴出现在了少女的双脚上。这个无声而快速的变化,让青年无来由的感到一阵危险,不过他可不会就这么被吓退,一瞬的惊愕之后,青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终于要开始拼命了!真的是太棒了!”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同时,青年抬起双手猛地合握在一起,那些静静漂浮着的眼珠似乎受到了刺激一般,刹那间涌出红黑色粘稠液体组成的浪潮,将少女完全淹没掉。

“哈哈哈——不更加努力的话,可就要变成我的粮食了!小家伙!”

嗡——!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挑衅一般,强烈波动顺着空间扩散开来,将那些液体与影子全数震散,猛烈的风压冲击得四周碎石与尘土飞扬。然而,青年却没有看到少女身影,她就这么消失了,这个变化让青年眉头一皱,“跑了……不对!”

噗呲!

就在他惊觉对方并没有逃跑,想要做出应对的瞬间,如同纸张被撕碎一般,秀气的拳头直接贯穿了青年的胸膛,拳风将他的上半身撕裂开来,少女带着完全超越了之前青年所见到的瞬间移动的速度以及恐怖的力量突兀的出现在了他身前。

这一击是如此的毫无征兆,如此的快狠准,如此的质朴而没有任何一丝花哨,视线翻转,青年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几乎断成两截的身体飞出去数米。然而在其落地之前,少女再度追击而上,一个闪烁间,那烈烈拳风轰击向青年的头部。

嘭!

如同陨星坠地,地面再度添上了新的伤痕,细密的龟裂呈蛛网状散开,手上有着击中的实感,但少女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放松,因为攻击被对方挡住了。只听青年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那格挡住拳头的手臂下传来,“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呢!”

随着话音落下,红黑色液体猛地从青年身上涌出,化作一道道尖锐的触手向着少女突刺而去。徐子涵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在悄无声息间与青年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谨慎的盯着那缓缓漂浮起来,并快速复原的青年。

咔嚓!

随着轻微的响声,一块块细小的碎片从少女的手甲上剥落,这个变化让少女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在此同时,对方也在紧紧的盯着她,而且气势与刚刚完全判若两人,青年虽然依旧保持那副戏谑而兴奋的表情,但是语气间却多了一丝愤怒:“喂……人类!别藏着掖着了,拿出全力吧!还是说……你已经害怕了,想留下力气逃跑呢!”

在他看来即便是脾气再好,但是身为强者也是有最起码的尊严的,所以青年试图挑动着少女的心情,然而看着那仿佛人偶一般毫无波澜的少女。青年微微皱眉,他感觉自己失算了,眼前的对手和以往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同,无论再怎么冷淡的性格,也不会毫无波澜,特别是这个程度的强者,对于自己的能力被人质疑或者侮辱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

然而这名人类却自战斗至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生气或者说活力,这种异样感就如同……机器一般!

“难道……我懂了!你这家伙……被自己的能力压抑住了情感吗!”

细细的重新审视了少女一番,再度对上那仿佛无机质的双眸,青年知道了问题的所在,他一直以对方是个较为冷淡的人,但事实并非这样,眼前的对手——是没有情绪的异类!至少在战斗时是这样!

这个发现使得青年脸色完全变了,就像是在享用美食的时候吃出了蟑螂一样的表情,那浮夸的表情变得寒冰一般,“哈哈哈……没想到居然我在和一台机器如此苦战!”

“那么……至少让我看看你的极限性能吧!人偶!”

忽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像是让人呼吸都要停止一般,粘稠无比,青年身形也发生了变化,红黑色的液体化作异样的甲胄将他包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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