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代王宫待了约莫有一月,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时光匆匆,与尚青也有十几日未见了。相隔不知多少距离,没有手机,没有联系,亦不知他在哪,这个人消失了一样,剩下的只是思念和盼望。
这种感觉并不好,我的在乎与思念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间将我淹没。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如此想念他,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也这般想念我。
那种感觉,失落又沮丧。
我走出房门,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椒房殿,椒房殿的灯还亮着,有个侍女带我进去。
我坐到阿姊身旁,“夜已深,阿姊还未就寝?”
“整理一下竹书。”
我就静静的看着她整理,“这么多。”
“可去过那文尚斋?”阿姊说,“那儿的竹书才多。”
“三梦有幸去过。”我小声同阿姊说,“有一友人在那当差,他偷偷带我进去观过,却是很多书。”
此时有一侍女端着一晚羹汤进来,端到阿姊面前。
我问,“这是何物?”
“王后娘娘身子虚寒,时而要喝些补身子的羹汤。”
我转头对窦漪房说,“阿姊,我略懂医术,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
“好。”
我扶上她的手腕,一边把着脉,“有点体寒,可得保重身体。”
“好。”窦漪房拖长音说。
此时阿姊端起那碗羹汤便要喝,我闻着味道不对,不知是何物,我的心突然怵了一下!
“别喝!”
“何事?”阿姊满脸疑问。
我接过那碗细看,仔细品闻,“这碗羹......”我也有些许疑问。
“你去抱只鸡来。”我对灵芝说。
不一会儿灵芝便抱了一只鸡回来。
我让灵芝给那只鸡喂那羹汤,一羹汤下去。不出一刻,那鸡便瘫死在地,应是加了红信石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鹤顶红,是谁如此歹毒要致人于死地。
阿姊看到这,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盯着眼前的侍女,那侍女被吓得立马下跪求饶。
侍女的反应很是慌张,此时已满脸泪痕,表情有些许狼狈,“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奴婢绝不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啊!”
我上前劝住,“阿姊,想必先前在花园中刺杀你的人与这下药是同一人。”
许是阿姊早已知道主谋是谁,她让我待在房内,出去叫人处理这件事,阿姊说势必要揪出下药之人。
这深宫暗斗,算是真见识到了。
她们出去办事儿,留我在房内等候,约莫一会儿,阿姊便回来了,我给她倒了杯茶。
我们一同坐下,阿姊对我说,“今日多亏了妹妹,又救了本宫一命。”
“阿姊何须客气。”我问,“可有查到凶手是何人?”
阿姊显得很是沉静,“知道又如何,这已不是第一次对本宫下黑手。”
“那阿姊就一直容忍吗?”
“后宫之事,深不可测。”阿姊对我婉然一笑,“你这般无邪,确实不可被锁在宫中。”
“我本无意深宫内斗,还是回去过我逍遥自在的日子为好。”
“决定什么时候回莲勺?”阿姊说。
“再过几日。”
“你一走,当真就无人陪我了。”
我抚上阿姊的手,“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三梦日夜思念的人也还在莲勺等我。莲勺离平城亦不是太远,若是日后阿姊想我了,唤我来便是。”
“那好,要是决定了什么时候回去,定要告知我,阿姊去送你。”
“嗯。”
在他人面前,彼此还是会用尊称。但两人独处的时候,竟会默契的用“你我”相称。
约莫二十几日的相处,倒让我们都有点不舍。
只是待得时日亦太长了,尚青还在家中等我,我想念他了,定是要回莲勺的。
回到长亭殿,兄长与祖父在殿中等我,确定了回去的时日。
尚青早之前把事情解决了,想必他们见过代王之后也死心了,不会再让我嫁给那代王了。
***
确定了归去的时日问便隔日就去告知阿姊,来到椒房殿坐了一会儿,便同阿姊去那花园中游玩,逛着逛着不知到了一处什么地方。
四处有侍人看守,中间处有一处芳草阁,有两人在其中看着竹书。
我问,“这是何处?”
“这是.....”阿姊说,“我们还是快些走才是,莫要扰了清净。”
这样说我就更好奇了,便不觉多瞧了两眼,“诶。”
眼神一定,居然我看到了金盛,他在哪作甚?是处理公务吗?
“阿姊,我瞧见一友人在那处。”
“何人?”阿姊问。
“过去瞧瞧便知。”我嘻嘻的笑着。
“也罢。”阿姊说。
我便拉着她朝金盛走去。
走到金盛面前,他还在那坐着,问便喊了他的一声,“金盛。”
金盛转过头看我,我好似看到他眼神中晃过一丝惊讶。
我随之同阿姊介绍了一下,“这就是金盛。”
奇怪的是,阿姊和侍女都朝金盛行了个礼,倒叫他,“代王殿下。”
代王殿下?这是何玩笑?
我一头雾水,“金盛,他们是叫你吗?” 又转过头问窦漪房,“阿姊,你是喊他吗?”
我更加疑问了,金盛是代王殿下?
“如此玩笑,岂能开得?”
金盛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只留我一人在那。
这情形,好像只有我一人不清楚作何回事儿。我倒是有点不知所措,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说这是命运?倒也是,如此反转,亦不止一次了。
金盛起身对我说,“是我瞒了你。”
听他这番说辞,定是阿姊也知道。
“你们一同瞒我?”我问。
“是我让王后莫要对你说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是我过于天真?“这亦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不同我讲?”
我寻思着,家中祖父也是个侯爷,难道地位竟低落到不能知晓王孙贵族了?莫不是看不起我,才这般瞒我?
他没有回我,我看他没有任何表示,便沉住气....
起初是我机缘巧合救了金盛,如此看来,他亦是深不可测之人,才会瞒得滴水不漏。
难怪之前我同他唠叨代王的事时,他会说许是代王钟情于我。也难怪我与这代王素不相识,他会发名帖来家中。原来并非素不相识,只是大家把我当傻子瞒罢了。
想来我救他一命,倒坏事了。
说了尚青的事情,还在他面前奚落他。虽说我对他无意,但确实把他当作友人,若他对我有情意,想必金盛当时心里定是很不好受。
本来我很是生气,因为他骗了我。我也同他说过,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但反过来想想,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想到他心里的憋屈,我的气也消了许多。
金盛说,“早些日子就想给你赔不是,后来你又受伤,便没有同你讲。”
“你是刘恒....”我仍旧感觉很可思议,还是要再三确认,“那金盛莫不是你的字?”
“是。”
果然,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竟瞒了我这么久。”
如今再想起在他面前说的一些话,我便觉得脸蛋滚烫得很。
若是这样,那我与阿姊的关系,不就很是为难了?
我转身要离开,金盛叫住了我。
“你要去何处?”
“我去寻王后娘娘。”
“不怨我了?”
“我可有说过怨你,怕就怕阿姊心里不舒服,你可得同她解释一番。”我对金盛说,“我与阿姊这几日的相处,想必你也知道了。”
“略知一二。”
“阿姊待我如亲姊妹,我定是与阿姊一条心的。”我朝金盛行了个礼,“日后还望姊兄多多包涵。”
我之前在同他闲聊的时候已经表明立场,尚青应该也同金盛说了。
如今不用多说什么,他也清楚了吧。
***
我去找阿姊,她已经回椒房殿了。
侍女说她自个待在房里,我进入房内,找到阿姊的身影,坐在她身边。
“阿姊心中可会责怪三梦?”
“何来责怪?”阿姊回我,“与殿下谈拢了?”
“嗯。”
阿姊问我,“可怨我们瞒你?”
“不怨。”我说,“只是阿姊你应早同我讲才是。”
“这几日相处,阿姊也真的把你当妹妹了,阿姊很是喜爱你。”她握住了我的手,“若是你肯留下来跟随代王,也甚好。”
“阿姊,这话可不能这样讲。你是我阿姊,三梦本无二心。且不说我对代王有无情意,只因为你是我阿姊,我就不能有夺阿姊夫君之心,更何况我对代王殿下本就无意。”
她没有说话,而是注视着我,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阿姊对我说,“那我们就许一辈子姊妹。”
“好。”我笑着说。
我猜阿姊这个做法是为了让代王死心,而我不仅是想让代王死心,更想要阿姊安心。
我与窦漪房当真情同姐妹,又因她长得与素子一模一样,便更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所以那天我们义结金兰。
拜了苍天,拜了大地,许诺一生一世,喝了结拜酒,此生便是姊妹。
我很是高兴,晚上留在了椒房殿食饭,与阿姊一同畅饮。
就这样,这件事情便告了段落,这也是我与阿姊故事的开始。
我回去之后同兄长说要快点回莲勺了,择日便坐马车回去。
走前金盛来寻我,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金盛没有讲其他的,只同我说了一句,“漪房的姊妹就是我的姊妹,他日来平城,本王定好生招待,不要生分了才是。”
“好。”我对金盛笑了笑,“你要好生对阿姊。”
金盛亦是识大体的人,想必他也会放下。
而我心系尚青,就想快马加鞭回莲勺,见到我心爱之人。
***
一波三折,缘来缘往,无非就是这样。
舟车劳顿的赶路让我很是疲惫,回到莲勺的那天晚上,尚青又潜入我的房中寻我,见到他的脸,我抑制不住喜悦,抱住了他,依偎在尚青怀中取暖。
暮色温柔,尚青也温柔。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什么话都不用说,这样就很好了。
他此番前来竟是同我告别的,明日就要回封地去处理事务了,所以才匆匆赶来寻我。
我刚回来他就要离去,毫无交集的生活轨迹吗?是不是无论在哪个时空,异地恋都不好过。
我不知该言语什么,心中纵然有万千不舍,也未有丝毫怨言,等他回来便是。
接下来又是没有尚青的日子,又是一番枯寂了。
***
尚青走后没几日,匿之便稍人来同我报喜,丽娘已有两个月身孕,听到这般喜事,我赶紧让人准备些贺礼去探望匿之与丽娘。
十一月的天很是寒冷,已有数月未见丽娘,见到她时,她坐在床边,身上裹得很厚。她见到我面带喜色,不过脸上还是尽显疲惫。
每逢匿之不在,我们便会聊点家常。丽娘的日子过得亦不是太舒心,虽说有匿之的宠爱,但是那巴珊也没有少给脸色丽娘看。同在屋檐下,定会被那巴珊欺负。这朝代就是这是这般不公,丽娘也很是憋屈。
丽娘如今还怀有身孕,就要更加小心了,我再三嘱咐丽娘身边的人要好生照看着,就怕那巴珊又起什么坏心思。
***
阿姊也给我捎来了信,信中她与我说了,后宫早就对她起了杀心,那人觊觎阿姊的位置很久了,多次从暗中下手,想就此除掉阿姊,将其取而代之,但多次又被我机缘巧合相救。
这亦是命运,才将我们俩带到一起。不过即使阿姊知道了谁想杀害她,也无可奈何,因为没有证据,便只能忍着伺机而动。
阿姊同丽娘一样,若日后我嫁于尚青是这般模样的话,那我宁可不嫁,巴巴的要争取那一个男子的爱,斗生斗死,受那委屈作甚。
这世间男子千千万,想必在这西汉我也能找到这样一人,我定是不能委屈求全的。待到尚青归来时,我要与他再诉一次,让他铭记于心。
***
尚青离去已有两月,快过年了,他还未归来。
我不知道尚青的封地在何处,好似是很远的远方,在这信息交通如此落后的朝代,仿佛一只囚鸟,什么都不知道,视野也变得很小。
这几个月我与阿姊都有书信往来,这一来一去都那么久了,也算是有个可以谈心的人。
虽说我与丽娘也很是交好,但同匿之、阿姊的感觉又不同。
我与丽娘也很是交好,平日里吟诗作乐也经常有话聊。而匿之是我的知己,我与他倒有几分默契,匿之年长我许多岁,就同兄长一般偶尔可以宽慰我。与阿姊的话,往来谈心倒又多了些亲切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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