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爆竹声声

大雪伴随着寒冬悄然而至,莲勺各处都宛如铸上了银子,亮晶晶的,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很是灵动。人们呼气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融入这雪白中,成了点缀。

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这是我在西汉的第一年。

我喜欢热闹,以往碰见这般热闹的节日都很少高兴。可不知为何,这盛大的春节将至,心中倒不那么舒坦。

快过年了,我等的人却还未归来,此时他在何处啊?

我坐在窗边,匿之来了。

匿之与我们家甚是交好,今年同往年一样,说好要一齐过年,这几日来往便勤了许多。

“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匿之问。

我没有回答匿之的问题,反问他,“丽娘身体可好?”

“还好。”

“算算日子丽娘如今已有五六个月身孕了吧。”我打趣道,“就要当爹爹咯。”

匿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你可得抓紧点,今年一过,便十六了。”

“我不急。”

“你那公子呢?可有来寻你?”

“他回故里了.....已有两月未见。”

是啊,我已经有两个月未见到尚青了,他为何还不回来。

***

快过年了,前些日子我写了书信与一些礼物给阿姊拜年。未出三日便收到了阿姊的来信,想必是早之前写的,阿姊心里也惦记着我。

尚青之前有来信,说在除夕之前一定赶回来。明日就是除夕了,却还未归来。我派人去马场询问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我的心越发着急了,这两个月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才耽搁了日子。

老祖父派人去把半月师父接到府里过年,今年府上的人多,应是热闹的一年。

我让亦如准备了一些粮食衣裳给杏花村的村民们送去,杏花村的村民让亦如捎了一些织品给我,我收下了。看着大家生活变好,我心里也高兴。

这几日我一直在家中帮忙处理事务,倒也挺忙,倒没心思去感伤。

***

除夕那日,一大早侍人们便忙上忙下,换上了红灯笼,很是喜庆。在白雪中带着红,又别有一番风味。

除夕那日按当地习俗,下午很早便做好了饭,大家在厅中一起用饭。

老祖父坐在最上头,我们都在两旁分桌,还有歌舞演奏,吃着酒也很是高兴。

一直到夜幕降至,大家还在厅中畅聊。除夕的习俗要守岁,通夜掌灯不能睡觉。

我便拿着个灯笼四处闲逛,亦如本想跟着我一起逛,我让她去食饭,与其他侍女们找点乐子,不用顾我。

就这样逛着逛着倒逛回了归院,一进到房中,灯火通明,我灭了手中的灯笼,坐下倒了杯水。

平日里都没有那么明亮,今日过年,房中光亮许多。许是我喝了些酒,看着倒有些恍惚,扑朔迷离中竟有些做梦的感觉。

我神不在焉,喝了口茶清醒清醒,转眼一瞧,竟看到尚青坐在我身旁。

不觉所以,手抚上了他的脸,“你出现在我梦中了。”

我不自觉的笑了,许是喝多了,才产生了幻觉。

“喝酒了?”他问我。

“小酌几杯。”我有点儿不悦,“你去哪儿了?为何许久都不回来找我。”

说着说着,心里一阵酸楚,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他替我抹掉眼泪,“怨我。”

我靠在他怀里,竟是有温度的,嗅了嗅,确实是尚青身上的味道,令我很是心安.....后来,不知怎的就睡下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天还是黑的,不知时辰。

脑袋有些许沉重,我按了下太阳穴清醒清醒。

瞧见一男子背对着我坐在茶几上,我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许悸动,这个背影.....

我激动得鞋都未穿,从床上越下奔到那人身旁,“尚青?”

“醒了。”

他转过头看我,瞧见他的脸时,我的委屈与郁闷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倾涌而出。

尚青上前拥住我,“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尚青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但双眉又紧皱着,倒像是苦笑,“我怎会儿不要你。”

我故作不悦不看他。

他抚摸着我的后脑勺,让我很是心安。

“都怨我,回来晚了。”

“是,就怨你!往后你要去哪儿,一定要带上我,不然就别去了。”

“好。”还是除夕夜,尚青定是赶着回来的,才会如此着急的来见我,他没骗我。

***

我们避开其他人,从后门骑马出去,到了后山尚青那个小山洞里。

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洞口已经被白雪埋住,尚青把雪清理了一下,洞口才显示出来。

尚青点了灯,起了炭火,我们就这样坐在石床边,洞周围有雪覆盖倒也暖和,尚青拿出羊毛毯盖我身上,我钻进尚青怀里。

仰望着尚青的脸,他生得很是好看,五官立体又精致,从前我见他的眼里带有一丝冷峻,同他在一起后,他的眼里只剩温柔。

我知道,尚青亦是爱我的。

“你会不会离开我?”我问。

“为何这样问?”尚青诧异的盯着我看。

“我怕。”

“怕什么?”

“就怕有一日你突然不见,那时候我都不知去何地寻你。”

尚青望着我,他的表情竟有点认真,“要是真有那日,你无需寻我,只需待在家中等候,我自会去寻你。”

“若是等也等不到,又该如何?”

尚青没有即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在家中静候一百日,若一百日内我未归来,你就向西去寻我,房屋上挂着红布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

“为何要向西?”我问。

尚青摸了摸我的脑袋,“向西走是繁华之地,其他方向怕你走失,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好,那我也同一样。要是我走丢了,一定要来寻我!”

“有我在,你不会走丢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尚青便捧起了我的脸,唇间突然一阵柔软,像雪融化一样冰凉,瞬间又温暖,慎入骨子里的颤栗。微冷的舌滑入口中,尚青的吻温柔又充满欲望。

“唔.....”我猛得一怔。

尚青继续吻我,轻咬着我的双唇。许久未见,两人封闭的情感在这一吻中迸发出来,我也随着回应他,他的舌尖温柔又炽热,让我不舍离开。

我感觉到尚青的手抚上了我的肩,慢慢的躺在了石床上,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呼吸开始变重,顺势不断的迎合他的吻。尚青吻得更用力,咬住了我的唇瓣,我脸颊两侧一阵闷热,受不住这般激烈赶紧抚开他。

我的头发已变得凌乱,尚青拨开挡住我脸的头发,他笑着盯着我,我也望着他。不料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我好似害羞,只好撇过脸不看他。听得他轻笑一声,在我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睡吧。”

我点点头。

他也躺下了,不曾解释,我也没说。

尚青是个君子,定不会对我做出出格的事。他从后背搂住了我,被他包裹住真的非常温暖,我便也安心的睡了。

***

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瞧见尚青在我身旁,他还在熟睡。

我认真的端详着他的脸,那眼睛,鼻子,嘴巴都要刻进脑子里。

尚青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猝不及防的吻住了我的唇,只是轻轻一点,便放开了。

“不知是何时辰,得送你回去了,若是让人察觉你不在家,定又是一番好找。”

“嗯。”我整理了一下衣裳,随尚青回去。

如今大雪天,骑马非常寒冷,那冷风划过我的脸颊,只觉一阵生疼。我赶紧捂住脸,过了一会儿,身体冷到一定程度倒没知觉了。

约莫一个时辰才回到府邸后门,下了马以后尚青同我说。

“改日我在你家周围买一处房屋,见面方便些,这大雪天也怪冷。”

“奢侈。“实际我很是高兴。

***

回到府邸后,我偷偷溜入房里。还好时辰还早,大伙没有发现我出府,不然被抓住定又是一顿骂。

我刚进到屋内,匿之随后就进来了。

“与你那小郎君出去了?”

莫不是我进来时被匿之发觉了,我羞得不敢看他。

“与男子出去彻夜未归,要是被你祖父与兄长知道,定是家法伺候。”说着,匿之倒头就走。

我一把拦住他,“好匿之,好匿之。我这还有一壶好酒,要不进屋同我唠唠嗑?”

我把匿之拉进屋内,让亦如去热酒。

“你可是瞧见我出去了?”我问。

匿之不曾回我。见状,我又换了一个表情问他,可他还是不说。

我问得不耐烦了,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会亦如热好了酒,我让她放下酒就可以出去了。

我给匿之倒了杯酒,匿之接过抿了一小口说,“好酒。”

“酒是好酒,那匿之兄,你是不是也得说一些我想听的话?”

匿之放下酒杯说,“我不仅瞧见你出去,还瞧见了你那小情郎。”

我不曾说话,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不知道落在何处好。

“今早路过后苑,那会儿你从后门刚回来。我料想到你定是同那小情郎出去了,便想一探究竟,这一探,倒瞧见我的皇弟,你说这巧不巧?”

我还是没有说话,眼神与匿之对上,他仿佛已经洞察一切。

我也不好再瞒下去,“是,那个是你的皇弟啊。好匿之,你可千万要替我们保密。”

“那你可得好好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匿之问,“尚青常年卧病在床,他的封地离莲勺也不近,你们是如何识得的?”

我还没有回答,匿之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竟然能骑马了....难不成尚青卧病是假,实则是躲在了莲勺?”

“是。”

“难怪我每次去封地寻他都瞧不见人。”匿之又问,“上回你在山中迷失遇野兽袭击,也是尚青救了你?”

“是。”

“那会儿我瞧他身影就很是熟悉,倒一时半会记不得是何人。”说到这,匿之终于展开了笑颜。

“想必匿之兄也知道事情轻重,千万莫要同外人讲才是。”

“这人无论是不是尚青,我也不会同他人说,更何况他是你的小情郎,我又怎会忍心拆散你们。”

“如此甚好。”

“这般一来,若真成了一桩姻缘,你便成我的弟媳了。”匿之打趣我。

“亲上加亲。”我给匿之倒了杯酒,我们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

早之前尚青说了要在府邸附近买一处房屋,择日便派人来寻我,我偷偷溜出府邸来到尚青的别苑。

那处儿别苑就在附近周围,约莫两刻钟就走到了。

我同尚青说了这件事,“那日半夜与你出去,归来时被匿之兄瞧见了,他再三询问,我亦不好隐瞒,便同他坦白了。”

“想必是时候上门提亲了。”

“上门提亲?”我稍加思索,“我怕不妥,若被歹人知晓怕会惹起事端。”

“无需担忧,只是如今我受吕太后威胁,娶你过门怕是暂且不能许你封号。”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我亦是识大体的人,婚嫁仪式无需大办,让你我家人知晓便可。你在东山有一处别苑,成亲后我们可以长居在东山,你看如何?”

尚青受吕太后势力所困,吕太后必定会在尚青身边安插眼线,将一吕氏之女嫁给尚青稳固势力。就同匿之一样,将那巴珊嫁于匿之,看守着匿之的一举一动。

尚青为了让吕太后放松防备,放出消息常年卧病在床。吕太后想来知道尚青成不了大事威胁不到她,再加上近几年朝中又有大变,无极顾暇尚青,尚青这才保得清净罢了。若是我固执的争执这些虚无的名利要做王后,那势必很难与尚青走在一起了。

斗不过那吕太后,还不能躲着吗?

可以不做王后,我也不在乎什么封号,只要他心里有我,能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好。

“可这样一来,你就受委屈了。”

“有你在,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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