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子一直没有着落,单位的领导也很人性化,多给了梁落两天的时间找房子,因为梁落在江县是长期独居,爸妈还是坚持给梁落找了一个小区的房子,虽说是小区,但找到的这个小区年代久了加上无人管理,也就是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住,可能还比不上自建房的环境,不过好在这房子很宽敞,但是有蟑螂,每次看见这玩意,梁落都要膈应好一段时间。
梁落被分到了办公室,除了办公室胡主任是男的,剩下的都是女性,办公室分两间,梁落没和胡主任在一间,她在另外一个办公室,一起的有一个比梁落小几岁叫李贞,另一个是三十多岁叫蒋岩,李贞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心思很深沉,看不通透,蒋岩是个老好人,大家有点什么问题都找蒋岩,蒋岩看起来更像办公室主任,办公室大大小小的事情没什么是她不清楚的,大家都有个共识-有问题找蒋岩,和胡主任一个办公室的叫张文,人看着挺和蔼的,跟梁落年龄相仿,在局里人缘不错,听说局里人说家里很有背景,张文没什么事业心,一心扑在带孩子上,胡主任三十出头四十不到,但已经秃顶了,脑门锃亮,妥妥的“地中海”,胡主任应该是典型的“老油条”,看着很勤勤恳恳、和和气气,脸上随时挂着的都是笑容,随你怎么说,最多就是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任何内心波澜。一旦你向他咨询点什么事情,他一般都会给你指到别的地方去,然后会告诉你:“小梁啊,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这边帮你协调解决。”
梁落没想到来局里会分配到办公室,她本来以为会去到和医学专业的科室,她一心想为防疫贡献电子机的力量,不负所学,疫情开始爆发的时候梁落刚刚辞去编外的工作回到家里备考,看着电视新闻的报到,自己也很想去一线帮忙,如果那时候她在岗她一定会请愿去支援,她作为一个医学生这种时刻闲置在家,总觉得自己白学了。现在形势虽然好了很多,但她还是希望可以做一点事情,只是没想到是来了办公室。
上班的第一个月,梁落就感受到这里的管理有多混乱,交接工作的人很多事情都没交接清楚,梁落手里很多资料都是残缺的,涉及其他科室的资料找人家要,人家就回答:“这个我们没有嘛,你去问问别人!”,上级又要催报材料,梁落只能晚上自己加班,有时候遇到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梁落只能去请教胡主任,可每一次胡主任都是热情的接话,然后让她自己去问和梁落交接工作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调走了,问他虽然也回答,但总是顾左右而言它,梁落发现每次都得不到任何答案和帮助以后她也就不想再问了,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没少碰壁,工作压力挺大的,她一直也没找到发泄的出口,有时候晚上做梦想还会梦见工作完不成被领导骂,有时也会因为工作难开展失眠,她的脸上也开始长了很多痘痘。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工作交接到梁落手里,梁落想拒绝但又因为初来乍到又怕得罪了同事和领导,自己一个人顶了三四个人的工作,一开始还好,还算能够平衡得了这些工作,但慢慢的发现有时候三四项工作会同时一起发文,写材料忙起来的时候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梁落开始越来越疲惫,每天上班回到家中连动都不想动,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每天早上起来都觉得全身都是疼的,可是胡主任就像不知道她有多忙一样,一直在给她安排工作,慢慢的连打扫会议室这种工作也变成了梁落一个人的工作。
到了年底考核,梁落更是没日没夜,天天赶材料,赶的大部分都是上一任没做的事,这时梁落突然想起来那个小伙子说:“我这工作挺轻松的,一年基本都是闲着,也就是考核的时候忙点!”,也对,他那么干当然轻松了,那么多材料都没有,当然是闲了,不过也有可能早知道自己要走,所以就不想干了。
补材料的过程梁落也没少骚扰她的上一任,可每次一问他就说就是照着上一年的改,在电脑上找,有的就有,没有的就自己添补,很简单的。梁落心想合着事情不是干出来的,是拿材料写出来的,梁落只能硬着头皮上,一方面并不了上一任大半年工作开展的情况,一方面对自己的工作也还没有彻底摸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东西赶出来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拿着材料去考核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要得全没有,梁落懵了,脑瓜子嗡嗡的,那工作人员嘴上也没留情面,一直在那骂骂咧咧,梁落脸上火辣辣的,她从来没被这么数落过,她接着问差得是哪些,后来发现人家考核的重点是医政部门主管的那些,而她自己的那一部分只是个配相的,她只得带着材料回来重新和领导汇报,但可笑的是人家说这个我们做不了,那个我们做不了,有的就这点。最后梁落没办法就只能再和胡主任汇报,胡主任打了个电话然后和那边说明了一下情况,又和医政的同事打了招呼,等再去考核的时候,那边的人也没有再为难了。
梁落心理挺失落的,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可是好像从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错了。不过好在事情最终解决了,很快就接近年尾,几个相处的好的办公室约着一起去吃新年饭,他们在巷子里找了一家牛肉火锅,梁落跟着打头阵的先去,在那等着,后来又来了几个人,才一到就叫老板赶紧上菜,人还没来齐,她们就先涮起来了,梁落觉得这时就开始吃不妥,她就一直没动筷。
“小梁啊,吃呀!别不好意思!”一个年长一点的同事说,她可能认为梁落第一次聚餐有点拘谨,不好意思吃。
“哦哦,好...”梁落只得应声,开始动手做蘸水,磨蹭着想等人来齐了再开始动筷。
“看他们进来了,胡主任!这边!”李贞挥着手大声喊着。
“蒋岩家里有事,来不了了”胡主任边坐边说。
“呵呵...我们都先吃着了...来来,赶紧多下点下点,胡主任来来,我给你夹...”其中一个人把半盘牛肉下到锅里,拿着筷子在里面转。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胡主任笑着说,梁落看着那人拿着筷子在锅里翻来翻去,怪膈应的。
桌面上梁落发现大家话一直都不多,本来在她的想象中大家应该是要热热闹闹的,但事实上氛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融洽,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各人自顾自的吃着,“来来,大家一起举个杯,新年快乐!”其中一个人提议大家一起举杯,可是大家并没有很热情,就只是举了个杯。
吃完饭大家就散了,江县主城区不大,梁落沿着路一直走回家,一路上很多地方都在挖路修排污,中午的时候下过一场雨,一路走来很多稀泥踩得满满一脚,梁落突然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回想自己在这的大半年时间,工作的压力,人际的处理,遇到点事情没一个人帮自己,每天下班都是泡面,外卖,江县的外卖又贵又难吃,泡面也吃到难以下咽,偶尔自己想做饭,味道先不说,饭好了以后总觉得没那么饿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如果不看点东西,总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一部手机就是梁落生活的全部,看着这一脚的泥,就像是自己,努力前进的结果只是给自己的生活加了很多不愉快的负累,像这双鞋子泥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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