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网吧的霓虹灯在雨夜中闪烁，像一只疲惫的眼睛。张大春坐在柜台后面，机械地刷着身份证，登记上机信息。凌晨两点，网吧里只剩下十几个熬夜的常客，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香烟混合的气味。
"36号机加十块。"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拍下皱巴巴的钞票。
张大春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好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交班还有四个小时。夜班总是这样漫长，尤其是下雨的夜晚。雨水拍打着窗户，张大春下意识摸了摸左腕上的疤痕，那是十年前车祸留下的。父母在那场车祸中丧生，只留下他这个十二岁的孤儿。
"网管！耳机没声音！"角落里有人喊道。
张大春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备用耳机走过去。经过23号机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屏幕吸引——那是《斗争》的游戏界面，玩家正在竞技场中激战。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能感受到键盘的触感。
回到柜台，张大春偷偷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斗争》的图标在桌面上闪闪发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输入账号"春风吹又生"，密码是母亲生日。
游戏加载的几秒钟里，张大春的思绪飘回一个月前。那时他第一次接触《斗争》，仅仅两周就打上了全服前五十。游戏里没人知道"春风吹又生"现实中只是个网吧网管，更没人知道他曾有个名字叫欧阳春。
"三杀！漂亮！"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欢呼。张大春操控的角色在战场上如鬼魅般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致命。他的操作行云流水，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
"网管，开台机。"
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张大春的专注。他抬头，看到柜台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黑色长发，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穿着米色风衣，与网吧里邋遢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份证。"张大春习惯性地说。
女子递过身份证，张大春扫了一眼：叶雪，25岁。照片上的她比现在青涩，但眼神同样锐利。
"要多久？"叶雪问。
"通宵三十，到早上八点。"
"就通宵吧。"她付了钱，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张大春的笔记本屏幕。"你也玩《斗争》？"
张大春下意识合上笔记本。"偶尔玩玩。"
叶雪嘴角微微上扬。"'春风吹又生'？全服排名四十八的那个？"
张大春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你认错人了。"
"操作风格骗不了人。"叶雪的声音压低，"我观察你很久了，欧阳春。"
张大春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十年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你是谁？"他声音沙哑。
"23号机。"叶雪没有直接回答，转身走向网吧深处，"有空过来聊聊。"
张大春盯着她的背影，胸口发紧。自从父母去世后，他被远房亲戚收养，改名张大春，过去的身份仿佛被彻底抹去。这个陌生女人怎么会知道？
他犹豫再三，还是走向23号机。叶雪已经登录了《斗争》，她的角色"冬雪"站在竞技场中央，头顶着醒目的全服第十二名标志。
"坐。"叶雪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大春警惕地坐下。"什么忙？"
"游戏里的忙。"叶雪调出一个任务界面，"'暗影迷宫'副本，我需要一个搭档。"
张大春皱眉。"那个副本两个人不可能通关，设计就是五人本。"
"理论上不可能。"叶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如果是'春风吹又生'，也许能创造奇迹。"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需要最好的。"叶雪直视他的眼睛，"报酬五千，现在付一半。"
她从钱包里数出二十五张百元钞票推过来。张大春盯着那叠钱，相当于他半个月工资。
"为什么是现在？"他问。
"副本首通奖励今晚重置。"叶雪点击准备按钮，"考虑好了吗？"
张大春深吸一口气，收下了钱。"给我五分钟准备。"
回到柜台，他快速登录游戏，查看"暗影迷宫"的资料。这个副本以变态难度著称，全服至今无人通关。叶雪的角色装备精良，但缺乏爆发伤害，这正是张大春擅长的。
他回到23号机，插入自己的鼠标和键盘。"先说好，失败了钱不退。"
叶雪笑了。"我喜欢自信的人。"
游戏开始，迷宫地图展开。张大春立刻进入状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角色如臂使指。他很快发现叶雪的操作同样精湛，两人配合默契，一路突破常规打法过不去的关卡。
"左边走廊，三秒后会有暗影守卫刷新。"张大春低声提醒。
"你怎么知道？"叶雪惊讶地问。
"守卫刷新有规律，看地面纹路变化。"
他们顺利通过第一区域，来到中央大厅。按照常规打法，这里需要五人分散站位，但张大春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你引开BOSS，我去破坏能量核心。"
"那不可能！核心有秒杀机制！"
"相信我。"张大春已经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叶雪目睹了令她震惊的操作。张大春的角色在致命技能中穿梭，每一次移动都精确到毫秒。当能量核心爆炸的瞬间，他的角色以1点血量幸存，而BOSS进入了虚弱状态。
"现在！"张大春喊道。
叶雪抓住机会，一套连招带走BOSS。屏幕上跳出金光闪闪的首通公告，整个游戏世界频道瞬间沸腾。
"这不可能..."叶雪盯着屏幕喃喃自语，"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大春耸耸肩。"天赋吧。"
叶雪关闭游戏，转向他，眼神变得严肃。"欧阳春，我需要你加入我的战队。"
"我叫张大春。"他固执地说。
"随你怎么称呼。"叶雪拿出一张名片，"职业联赛，年薪三十万起，奖金另算。"
张大春愣住了。三十万，比他五年工资还多。"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天才。"叶雪站起身，风衣下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而且，你和欧阳家有关系，不是吗？"
张大春如遭雷击。"你到底是谁？"
"明天中午，名片上的地址。"叶雪向门口走去，又回头补充，"带上你的身份证，真正的那个。"
雨还在下，叶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张大春回到柜台，发现她留下了一个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段十年前的新闻视频：著名企业家欧阳城夫妇车祸身亡，独子下落不明...
视频中的男孩，正是十二岁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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