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谈笑间，车子已经开到了一家酒行门口。
谭荣的心里已经敲起了小鼓，却也不得不故作镇定地打开车门。
“等等。”谭荣不得不先松开车门把手，转过身来。见谭荣风平浪静，程九继续下套：“我听程天说，这些酒行如今都坐地起价？”
还不等谭荣回话，程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如今世道这样乱，采买不好做，今天我帮你主持公道来了。”
谭荣仍是低头不语。
这样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程九打开车门率先下车，心里想着，看来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这家酒行效仿西洋式的装潢，所卖也都是些进口洋酒。有伙计在门口接待，见程九一行人开着轿车又来势汹汹，因而客气地迎上来，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带到一间包房：“您三位先在此休息片刻，稍后……”
话还没完，得了程九暗示的程天率先发难：“去叫你们老板来。”
许是这种事见得多了，伙计丝毫不慌，仍然镇定地接话：“没问题，只是小的眼拙，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程九心里乐，果真是洋酒行，别处都称客人“老爷”，只这里叫“先生”。
程天开口语气不悦：“这是我们青龙堂程九爷，金豪赌场的东家。”
伙计听到程九爷还纳闷着呢，但金豪赌场的名字却如雷贯耳。却依然镇定地叫来走廊的侍应，耳语了几句，侍应一路小跑着走了。伙计转过身来，马上打开一旁的展示柜，略略一扫后取出一瓶红酒，熟练地打开，放在一旁。
又从玻璃柜中取出另外一瓶白葡萄酒和三个玻璃杯，依次摆在三人面前：“程九爷，我已经差人去叫老板了。这是我们店里顶好的白葡萄酒，您尝尝。”倒酒依旧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红酒我也帮您醒着了，醒好了马上帮您倒。”
程九停下写写画画，抬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动作。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不喝酒。”
伙计有些尴尬，但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微笑。一旁的程天和谭荣也眼观鼻鼻观心。
“这酒怎么卖的？”
若想买酒，自有负责采办的伙计，东家怎么会亲自来。伙计想不通，便先献献殷勤：“什么卖不卖的。金豪赌场是我们的大主顾，您若是想喝，啊呸，想要哪种酒，吩咐一声我们就给您送去了。”
见程九不说话，伙计怕是说错话了，便只得找补：“不知道程九爷是宴请用，还是在赌场供客人喝呀？”
“生意用。”程九能觉察出，谭荣的眼神偷偷往这边看。
伙计想了半天，只得实话实话：“桌上这瓶是上等白葡萄酒，若是普通客人买，一瓶约莫3块大洋。”“但若是程九爷这样的大主顾，约莫30块大洋可以买一箱12瓶。”
谭荣的汗滴落下来。
话音刚落，酒行的老板走了进来：“程九爷，您久等了。鄙人姓郭。”他伸出手。
程九并不起身，也不搭理，却将头转向一旁的谭荣：
“你看看，这是老板吗？”
谭荣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马上低下了头。额头布满汗珠。
程九故意提高了声音：“好嘛，郭老板，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郭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控告打得措手不及：“程九爷，这当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他马上转向谭荣：“这谭先生是赌场的采办，我认识的。谭先生，您向来是爽快人，快跟程九爷解释解释。”
“我刚问了这伙计，”程九没给谭荣留余地：“这顶好的酒，单买也只要3块大洋一瓶。可我们赌场的账簿上，每瓶酒少说都要5块大洋。”
谭荣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凝成了大颗。
“郭老板，您给我个解释。是你们欺负我不懂，拿便宜货糊弄我；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故意高价卖给我们酒。”程九咄咄逼人。
“这绝不可能，”郭老板一口回绝：“天地良心，程九爷，您的赌场是我们的大主顾了，每个月6000瓶酒，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发生像您说的这样的事呀。”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