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虎的目光转向夫人，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赵天虎依旧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更难看了。赵行烨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母亲，而赵夫人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程九已经惊呆了，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程天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只当是他给自己鸣不平了，而刺杀的这一段她完全没想过这么多，她想要制止程天，但已经来不及了。
“赌场的伙计谭荣、刺杀夫人的两个人，现在都在我手里，舵主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审他们。”
众人都消化着这段话的信息量，赵天虎眉头紧锁，被架在火上烤的李三依旧一言不发，反而是顾明远津津有味：“怎么只有人证？若是你们串通好了呢？”
程天顺势拿出两张纸放在赵天虎面前：“舵主，我和李三爷不方便私下见面，如果要找我就会给赌场打电话，这是赌场与李三爷办公室电话的来往记录。”
“李三爷在江城银行给我开了个保险柜，每次事成之后他都给我存两根金条进去。这是我的保险柜存入的明细。”
程九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之前的猜想一一印证，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赵天虎拿起来两张明细比对，记录不多，但的确都如程天所说，通话后的两三天之后，便有金条入账。他冷哼一声：“说完了吗？”
“说完了。”
“好，”赵天虎并没有看李三，依然紧盯着程天：“你是个精明的，可李三也不傻。”“你从小就是程九的跟班儿，李三若是要害她，挑谁也轮不到你。难道他就不怕像今天这样，你把他卖了？”
此话不假，赵天虎和程九的思路是一致的，他二人能想到的，李三自然也能想到。
程天依旧神态自若，却语惊四座：“李三爷说认我做干儿子，害死少爷和程九爷，等他死了由我接他的位置。”
程九和赵行烨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顾明远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赵天虎这时才看向李三，只见李三旁若无人地端坐着，面无表情，好像在神游。
“他说你是他亲儿子吧。”赵天虎反问。
程天没否认。
这就说得通了。赵天虎哈哈大笑。十多年来，李三一直不声不响，承担着“辅佐”的角色；青龙堂其他的人都结婚生子了，只有李三一直是单身汉。赵天虎早就心生疑窦，私下派人去查过，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李三的亲儿子居然近在眼前，还活蹦乱跳地长了这么大。
赵天虎仍带着不知真假的笑意，转向程天：“怎么？不稀罕你爹的位置？”
程九的大脑疯狂运转：赵天虎是个小心眼的人，自己是女人，又远隔重洋，这才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虽然现在她还不敢相信程天是李三的儿子，可说不定已经成了赵天虎眼里的沙子了。
在程天开口之前，她抢先一步：“舵主，程天是孤儿，二十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亲爹娘。他从小在青龙堂长大，能有今天全靠舵主荫庇，他的命是青龙堂的，旁的不敢肖想。”
程九的话滴水不漏，可赵天虎并不满意：“我没问你。”他转向程天：“你连亲爹也不认？”
“程九爷说的是。况且，我是程二爷养大的，就算认亲爹，也轮不上别人。”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愣了一下。赵天虎面色一变，但没再继续逼问，勉强算是过关了。旁观了一出大戏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当事人李三仿佛不当回事。
“李三，你有话说吗？”
李三并不理会，只是抬起头来，盯着程九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了程天。程天低下头，不想和他对视。李三自觉无趣，面向赵天虎摇了摇头，众人听到低低的一声叹息。
顾明远轻咳一声，示意白浩找个理由送客。虽然早已料到今日会是一出大戏，但精彩程度是他没想到的。程天和他通电话的时候告诉了自己全部的计划，之所以今天在军政处整这一出好戏，就是怕在青龙堂闹完之后无法收场。赵天虎的手段他们都清楚，若是程天今日之后真有什么不测，今日之事就给顾明远一个查青龙堂的由头，只要赵天虎对军政处有所顾忌，他自然不敢马上对程天动手。
白浩作势给赵天虎添茶倒水，赵天虎自然看懂了这背后的暗示：“让您见笑了，顾长官。”他随即起身，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青龙堂大事小事的，真让人头疼。”顾明远也起身送客，二人又是一番寒暄，直到赵天虎让他留步。
赵天虎一家乘一辆车率先离开了，李三、程九和程天迫不得已呆在一辆车上。回去的车程上，每个人心中都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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